《月之舞 by 董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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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舞 by 董圣卿-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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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言发抖地接过来,举高手臂照过去。
  “是……阿昌?”
  “我有事与公子一谈。”
  “请进吧。”叹了口气欲迈进门里。
  “不用”阿昌的语气仍旧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温度,他单膝跪地,对李若言说道“请公子念在主人对你一片情深,救主人一命。”
  “这……你先起来。”
  “公子若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你……好,我问你,楚雁秋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没死,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来看看,我不懂!”
  “公子去了便会明白。”
  “这个说辞我无法相信。”
  “纵使公子心有疑惑,在下还望公子勿忘旧情。”
  “勿忘旧情”四字自阿昌口中讲出,李若言心中一动,手中灯火一颤,但移目去看眼前跪地之人,却暗沉沉什么也看不分明。
  “好,我答应你。”李若言长叹一声,只觉心力体力难以形容的疲惫“时间我尚未决定。”
  “我会在潮河码头随时恭候公子。告辞。”
  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李若言在原地郁闷了半天,终于受不了寒冷,急急地回了后院。绕过廊子往房间走去,刚一拐弯,就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啊……”
  “嘘——”腰上一紧,一根温热的手指压在他唇上。
  “思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装神弄鬼的,吓死我了。”
  “这么晚了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外面回来,与情人幽会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大江南北情人无数。放手啦……”
  “你在吃醋吗?”
  杨思修身上特有的药草香味铺面而来,李若言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躲,怎奈拗不过腰上那只手,只能任命地被他搂着。
  “谁要吃你的醋,放手。”
  “还在生气?你果然在吃醋”杨思修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你喜欢我。”
  “喜欢又如何?在思修的眼中,我是不是又一个值得挑战的新目标?”
  “此话何意?”
  “征服自命清高的美人,独占花魁的快感是不是很风光、很享受?”
  “哈”杨思修在他耳边低笑“过去的风流债欠多了,现在果然遭报应。言言现在可以不信我,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你知道,我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人。”
  他伸手挽起李若言腮边凉凉的发丝,轻轻嗅着。
  “那就等那一天来了再与你谈情说爱吧。放手啦,我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
  “先回房,这儿好冷。”
  “抱紧我就不冷了。”
  “去死!”
  黑暗中,扬手就是一拳,杨思修立即闷哼着捂着眼眶蹲到了一边。
  “老实点来我书房,否则让你奶牛变熊猫。”
  李若言轻笑一声慢慢走开去。杨思修口中叫痛地追赶上去,两人行至房门口,忽又见得看门老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东家,外面来了一位军爷,带着一队人马,指名要请您出去。”
  李若言闻之心里一惊,手中的竹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九十一章
  听得屋外竹竿落地的声响,君悦披衣走出来,就见李若言一脸焦急地说道:
  “糟了,计划不如变化快……来了多少人?”
  “只有十余名随行的武士。”
  “请他们稍候,就说我马上起床穿衣服出去。”
  “是。”
  “完了,我放走了天桥,他们要抓我去问罪了”李若言一瘸一拐地迈进书房在桌子上翻来翻去“你们可看见青桐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刚才鬼鬼祟祟地进屋,也不敢点灯,估计是怕柳如瑾发现他在外面喝了酒,又要罚他。”杨思修说道。
  “君悦,去叫醒青桐,立即穿衣服收拾银两。我出去应对,如果发现风头不对你们就赶紧带着钱从后门离开。”
  “言言!”
  “老师!”
  “别废话,我又不是叫你们卷款逃跑。把所有钱带走,等下我如果被抄家或者被抓,记得用钱将我赎出来。如果赎不出,记得要帮我越狱。”揉了揉发晕的额头,收起桌上的几本册子,用书包装起来,抱在怀里,往外走。
  “先别急”杨思修一把拉住他,微笑道“要是来拿人的就早直接冲进来了。兴许是别的什么事,我随你一同出去看看。”
  “以防万一……君悦,你还是赶紧去收拾一下。”
  “是。”
  “思修,你现在能打吗?”
  “你说内力?已无大碍。我想不会有事的”杨思修将他抱起来哄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抓走你。更何况,抓捕犯人是州府捕快的任务,岂劳得动他一个武将出马。走,一起出去看看。”
  说完抱着他往前院走,到了门口将他放下,
  “这不是下午来过的萧将军吗”杨思修一如往常地从容“这么晚了来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吗?”
  “阁下便是梅老板?”
  “嗯……”李若言发出一个抖动的声音。
  “本将奉命,请梅老板往太守府赴宴。”
  “这么晚了,陈大人还在开宴会呀?你等等啊,我进去带上行头和乐队班子一同过去。”感觉事情有异,李若言施展借故脱身之计。
  “无需鼓乐,请公子直接上轿。”
  “不会吧……一下就惹上了这么大号的人物”李若言脑中飞速盘算着“也罢,就跟你去。”
  说着扶着杨思修准备走,那萧少将上前一步。
  “这位是……”
  “他是我的跟班。我的脚扭了,要人搀扶。”
  “请。”
  一同上了宽敞豪华的鸾轿,李若言靠在轿子里感慨起来:
  “皇亲国戚的派头就是不一样啊……思修,你看这轿子多高级,轿夫的水准多高,走起来一点都不晕。这么平稳的波动,让我想起我丢失的那辆脚踏车,明明跟着我一起过来的,怎么会不见了,我要是能找到它该多好……”
  “心里一急就爱讲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杨思修的手包住他紧紧握拳的手“别想了,天大的事有我在前面顶着,就算整个太守府的侍卫都冲上来,我也能带着你飞出去。”
  “陈太守这一倒台,我的靠山一下子就没了。我也是跟你们这群大侠在一起久了,才会脑子一时发热,助人为乐。你们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江湖上闯荡惯了;可我不一样,我长这么大,没犯过法,好不容易仗义一回,就给人逮个正着,看来老天是存心不让我当个英雄……”
  “你呀,就是太勉强自己了。有时候,很多事总是想一肩挑。要知道唱歌跳舞我不擅长,可是打架抢人,我们兄弟几个可是一等一的。你只管去赴你的宴,吃你的酒,聊你的天,其他的不用多想。我知道你心里已有安排,你这小破包袱里恐怕装着应急的东西吧?”
  “嗯,希望一切如我所料……”
  李若言的手紧紧绞着书包的布料。那个唯一还残留有一丝现代痕迹的书包,在先前南南北北的奔走中已经破旧不堪,纵然干净却早已经洗刷得褪了色。有时只有看着这个书包和包里那些一起带来的小电器,才能依稀觉得自己曾经也是个现代人。
  “你下午去过了,见到那个国师了?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我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今日到了那里,清音怕一网打尽,决意要一人进去,我们在四周等待接应。谁知那太守府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重兵把守,就连房檐下也埋伏了影卫。所幸清音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否则若真的要动手,不知道是个什么混乱的局面。”
  “哇哦,听起来好高级。我开始对国师有种善意的好奇了。”
  “为何?”
  “生意人的势利眼咯,我对又富又贵的人向来都怀着善意的友好。你看,大战在即,陈太守又倒台,我生意估计也火不了几天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棵大树,可以让我靠一靠,说不定能够遮风遮雨遮太阳。”
  “我不就是你的大树么?”杨思修又涎着脸凑了上来,一把将李若言拢进怀里靠着。
  “就你那个破诊所,还比不上辉辉家大业大呢。”李若言给了他一手肘,将他顶开。
  “诶,我的养生馆三年不开诊,开诊一次吃三年。而月呆子那个皓镧山庄,外表看起来气派,其实是空壳一个。他自己不擅经营,又喜欢在江湖上接济那些穷朋友。整天送这个钱送那个钱,送到自己都没钱了还不知道。要不是他偶尔不小心救了几个有钱人的命,人家过年过节送礼给他,让他可以填补漏洞,他那间祖屋恐怕早就要拆了当木头卖了。”
  “哼,所以说,靠一靠不小心就倒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跟在你们的后面做小弟。自己赚钱自己花,我还是自己种一棵树,等它长大了慢慢靠。”
  “呃,罢了罢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杨思修又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我就喜欢给你靠,横靠竖靠都可以!”
  “哎呀,放开啦!不要把脸靠过来呀……”
  轿子一路缓行,行至太守府门前,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了一圈,从侧面的偏门进去,停在一处院落,就有人请他下轿了。
  李若言跟陈天桥素来交好,这太守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里面的环境也相当熟悉,看来人领路的方向果然是平日里他与那群士子吃喝玩耍的院落,心里的不安也减了几分。行至月亮门外,萧少将让他们暂候,自己先去通报。
  “思修,你闻到了么?”
  “闻到什么?”
  “富贵人身上的有钱味。”
  “啊?”
  就像被花蜜的甜味吸引的蜜蜂,李若言吸着气,迈进并不陌生的厅堂。
  满室耀眼的光芒,入眼陌生而华丽的人影,让他夜间模糊的视线乍然明亮。李若言平生第一次心无功利地去赞美一个人的美丽。
  第九十二章
  “爷,华容公子来了。”静立一旁的太监细声细气道。
  “众人退下吧。”
  如春风拂面,那丝绸般的嗓音胜过世上最流畅的琴音。隔着一桌酒席,眼前背立之人身披香槟色雪貂毛出锋织锦坠地长披褂,头上一顶镂金青玉珍珠流苏束发高冠,上栓两条赤色拧花金丝绳。
  “请进吧。”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带动衣摆飘荡,露出披褂下贵族特有的高履鞋头,一袭水光白的褒衣夜袍,宽大的腰封上缀下黼黻绣纹的藏紫色长带,五彩丝线结绕的精美银钩隐隐在衣摆下晃动。
  李若言定定地看着眼前绝世的容颜。那是怎样一章美丽又出尘的面孔啊,清澈得犹如雪山顶上不染尘埃的结晶,仿佛洗尽世上的一切功利与浮名才会如此洁净,看见他就能够忘却一切痛苦与纷争。
  “我是不是应该行伏礼拜见国师?”
  “免了。我倒好奇是谁走漏了口风?不可能是阮将军,难道是陈天桥?”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但就算天桥不说,没人说,永州府每年向紫湖山庄采办上贡给朝廷的上等‘水光滟’,只会赏赐给一个人。也因为这个人尊贵的喜好,使这种即将失传的手艺再度复兴起来。而你身上美丽的织锦缎,就是一尺绸一两金的‘水光滟’。”
  “你的细心与犀利出人意料。”衣摆微扬,带起一片水光荡漾,美丽的国师在桌前坐下,一摊纤纤玉手,请君入席。
  “你的消息出人意料地灵通啊。相信我家的户口已经被你查得一清二楚了,我身后这位恐怕也不需要介绍了。”
  “鬼手神针阎王判,问生断死杨思修。”
  “我一直以为,神人降世只是一个传说,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仍不愿相信,国师真正存在。”
  “我不擅饮酒,二位若是渴了请随意。”
  “恭敬不如从命。刚才站着我就闻到这股奇异的酒香了”杨思修看了看面前茶碗大小的琉璃酒杯“哈,好大的酒杯,宫中的宴席果然不一样哈。言言,你闻到了吗?”
  “我鼻子堵了,什么都闻不到。”
  “此酒的芬芳异于寻常,要不要尝一点?”
  杨思修举起面前的酒壶到他面前,李若言心不在焉,默默端起杯子去接。
  “啊,这是……”
  紫红色的透明液体自酒壶嘴里缓缓流出,注入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中。李若言心里一惊,手中酒杯猛地落在花团锦簇的桌布上,险些翻倒地摇晃几下,鲜艳的酒液洒在他白皙的手指上。
  “怎么了?”杨思修掏出帕子替他擦手,却发现他死死握着杯子颤抖,脸色苍白地盯着宴席的主人,而后者,始终静默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无喜无忧,始终温婉如水。
  “我不想喝酒,打开盖子,我要吃东西。”仿佛是乱了方寸,李若言急促地说道。
  “这……”
  “我自己来。”
  “唰”地一下站起来,李若言伸手掀开一个花纹繁复的彩釉瓷盘上的银盖,旋即像是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立马又重重地盖了回去,紧接着又掀开另一个,看了一眼立即盖上。
  “言言,言言,怎么了?”
  仿佛神经质一般,他当当当地将伸手能及的范围内的盘子全都打开看了一遍,然后睁着两只大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文弱的国师。而后者,依旧是默默地看着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轻轻抽动了一下。
  “你是谁”李若言迫切地看着他沉静的脸,急切地仿佛想要在他脸上蛛丝马迹的表情中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这葡萄酒,这些菜,还有这些葡式蛋挞,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请你来,就是想亲口问你同样的问题。”仿佛是受不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国师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的?你来了多久了?你是怎么来的……”
  “言言!这是怎么回事?”
  “十年了,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一一地辞世而去了。先皇去世之后,便再也无人唤过我的名字。只有我自己还记得。
  我叫夏轻尘。你听过‘渭城朝雨浥轻尘’吗?就是那两个字。”
  李若言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了一样,眼前的火光随着琉璃灯盏开始晃动起来。杨思修自身后一把扶住眩晕的他,他如在梦中,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叨叨: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夏轻尘和着他的声音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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