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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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舞 by 董圣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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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不好的?”
  “老爷出门多日,一回来也不与夫人温存,前前后后地只顾着张罗那个诺公子的起居了。适当关心一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亲自守夜……”
  “绿叶,亏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说出这等没有心肝的话来。诺公子救了我相公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救了紫湖山庄的命,莫说是老爷,就连我也该理所当然地伺候他。”
  “夫人莫要怪我。只是那诺公子生得实在太俊俏了,老爷搂着他,别提有多温柔。”
  “老爷向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对我是这样,对家里的下人也是这样。就像刚才那几个丫鬟,换了别人家早就逐出府去了,而老爷只是责骂两句。我明白你的意思。诺公子的容貌用‘美若好女’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楚楚动人的样子,我见犹怜。但他再美也是一还是一个孩子,算算年岁兴许比凌燕还小。当年凌燕生病的时候,老爷也是这样一直搂着她哄着她吃药、睡觉。现在老爷搂着诺公子,就跟当年搂着凌燕的时候是一样的。我想,老爷只是将诺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兄弟啊,而且,我还听说,老爷在永州的时候跟另外一名侠士为了争夺一名娈童,大打出手,会不会就是……”
  “住口,你再说我就真要骂你了。你这话不仅辱没了老爷和恩公,也辱没了我。传言怎么讲的我不信,我也知道眼下男人与男人交好是一种风气,但咱们老爷是成了亲的人,他那么明白那么冷静,怎会犯这种糊涂错误——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是。”
  绿叶低下头去,跟在意映的后面慢慢往回走去。

  水晶湖畔

  第四十六章
  王凌燕生性热情爽朗,虽是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楚雁秋住,但楚雁秋的一贯宠溺,让她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忧愁。李若言来了,带着苍白的病容,那样楚楚动人,那样清灵出尘,又是那样优雅如诗。他坎坷的经历,使他浑身上下,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他的寄人篱下,又使他眼底,不时流露出浓浓怯意。偏偏这样一名年轻的男子,又是才华横溢的,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有意无意唱起的歌谣,都似天籁之音般让人惊才绝艳。
  王凌燕完全被他吸引,整天找着借口就往紫竹苑跑,不知怎样才能讨李若言的喜欢。她开始把自己的一些“家当”往紫竹院“搬”,翻箱倒柜的,每天都要找一两件新鲜玩意儿去送李若言。今天送花瓶,明天送砚台,后天送玉佩,再后天送发簪……她真后悔,自己小时候不爱读书,否则自己也许能与他再接近一点,哪怕再接近那么一点点。
  楚雁秋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连他自己也觉得,他自回家以来,就变得有些奇怪,庄里的管事跟他说话时,他时常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他也和王凌燕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往紫竹苑跑。
  某天,王凌燕无意间在山庄库房里找到了几匹上好的丝绸,忙不迭地取了来,命人裁成衣服送给李若言。
  “这件好,这堆里面就数这件最好了”王凌燕像只飞舞的蝴蝶一样绕着李若言转啊转“这‘水光滟’的绸子啊可是我们自己的织坊里织的,每年就产那么几十匹,原本都是自家人留着用的,后来当朝国师喜欢这绸子,朝廷每年都要征购一批,专赏给国师用。”
  李若言对着镜子,看着她手中的白色绸衫。那丝绸织得极其精巧,避光的时候看起来就是简单的白绸,顺光的时候看,经线如薄纱覆盖,纬线在下面朦朦胧胧地显现着精致的图案,乍看是白色,在阳光下抖动起来,又似能折射出七彩光华,如凌波微荡般,闪烁点点滟光,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水光滟”。李若言穿在身上,如同出水的白莲,超凡脱俗。
  “这料子一定贵重极了,你没穿,楚大哥没穿,我一个客人怎么好穿着它呢?还是还给你吧。”
  “哎呀,我就是要你穿。除了当朝国师,就你配穿着料子了。再说,这些衣裳都是按你的身形裁的,你不穿,难道叫表哥穿去?”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李若言感激的说。
  两人在镜子里你看我我看你,门外不声不响迈进个人来。忽然镜中一团黑影冒了出来,二人同时大惊,王凌燕大叫一声,李若言捂着扑通扑通的心口靠在了铜镜上。
  “什么呀!是你这个水仙头!”王凌燕拍着胸口指着阿昌“大白天的装神弄鬼,想吓死我!”
  “是阿昌啊”李若言尴尬地笑笑“有事吗?”
  “有。”
  “嗯”李若言顿了一顿“啊,那坐下说吧。”
  “不用。有几句话想与公子单独说。”
  “那……我先回去了。”王凌燕不悦地站起来,嘴里嘟哝着走了出去。
  李若言将她送出门去,才转过身来,阿昌忽然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往外走去。
  “哎,干什么……”
  “跟我走。”
  “去哪呀,哎哟……”
  阿昌走得很快,李若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小跑着到了马厩。阿昌牵过马来,不由分说地将李若言推上马背,自己坐在他后面,骑着马出了院子。
  “你这是带我去哪?别吓我呀……”
  李若言在马上颠得头晕眼花。阿昌带着他出了院子,奔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扶着他下了马。
  知道自己再问对方也不会回答,李若言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提着被草木枝挂住的的衣摆,绕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坡地,拨开树丛。眼前豁然出现的绮丽景象让他面前一亮。
  深深的谷中一汪满月般的湖水,在秋日的阳光下,掩映着岸边的草木,折射出淡紫色耀眼的光芒。如同幻境中的景象一般,李若言握着衣摆的手渐渐松开了。
  “好美……”
  他缓缓走前两步。屈膝蹲在湖畔,这才看清,原来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沉睡着满满一个湖底的紫色透明结晶。碎小如沙砾,庞大如同成年人的身高,密密的结在一起,有些掩没在粗糙的石胚下,有些则晶莹地完全剥离在外,层层叠叠地簇拥着。
  “这是紫水晶吧?”李若言拾起脚边一块带着一半石胚小块。
  “你认得这种东西?”
  “这应该是紫水晶”李若言又拣了一块比较晶莹的放在手心端详“真是不可思议。一般的水晶就像玉一样深深地藏在石头里,即使是开采出来也要经过打磨才能现出光彩。看这里的水晶应当是天然的没错,可怎么会剥离得这么完美。”
  “楚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曾与人在此比武,比武中,强悍的气劲使地面崩塌,出现了这种东西,形成了这个湖。于是,他老人家就围绕着这个湖修建了庄园。原因细节已无人知晓,只知道因为这个湖,才有了‘紫湖山庄’的名字。”
  “原来如此。谢谢你带我来欣赏这么美丽的景色”见阿昌毫无反应,他只好尴尬地笑笑“呵……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真是难得。”
  “在下并非是要带公子来欣赏美景。”
  “哦,对哦,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是关于庄主。”
  “楚大哥?他怎么了?”
  “公子了解庄主吗?”
  “为何突然这样问?我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起初每次遇见他都是因为一些很奇怪的事,后来好不容易接触了,我又频繁出状况。可是无论我对他说什么,或是怎么捉弄他,他始终能维持着一个君子固有的风度,即使知道我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小心地回避着不让我难堪。他对我,就像是家人一样……”
  “你难道只在意他对你好不好?”
  李若言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然而阿昌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慌忙解释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明我的感受……”
  “我受老庄主的救命之恩,自幼跟随庄主左右。他从小就宅心仁厚,温文尔雅的同时也是个英明果敢的人,无论是武艺胆识还是手段谋略,都是人上一等。记得他十五岁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要将‘紫湖山庄’经营成‘天下第一庄’,从那时起,他就开始默默地让自己强大起来。自他接手山庄以来,广结良缘,生意越做越大,‘紫湖山庄’的名气如日中天。本打算此番一举夺下‘南武林第一’的称号,从此在江湖上扬名立威,为山庄获得更高的声望。然而这一切自遇见你的那日开始,就全都改变了。”
  “我?”
  “自从遇见了你,庄主就变得优柔寡断,事事瞻前顾后。原本准备多年的武林大会,只因为你的病,就此放弃了。因为你,庄主已变得无心江湖,对庄内的事务也心不在焉,终日痴痴念念,想的就是怎么讨好你!”
  阿昌的语气起伏起来,李若言听得脑中一片轰鸣,脸色一阵阵惨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楚雁秋竟然放弃了如此重要的使命,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累赘。他急急地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
  阿昌见他眼中泪光闪动、几欲落泪的样子,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激动地对他说: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清白无辜的神情,叫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可怜你、疼惜你。你不仅成功地他和表小姐为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就连我,就连我你也不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自记事起就一直跟随庄主,二十年来从未离过左右,他的理想就是我的一切。为什么你要闯进来,闯进我的心里将他一点一点地推出去!”
  阿昌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扯过李若言的肩膀使劲摇晃着。李若言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急于解释,却又无从解释,只能无助地摇着头,反复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阿昌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几乎将他击昏厥过去,他头脑一片混乱,
  “你不是故意的……你救他、帮他也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偏偏要是你?你这种无辜真是让人心疼地发狂!”
  说着他猛地搂过李若言的身体,大掌扣住他的脑袋压向自己,疯狂地在他脸上吻起来。
  李若言惊恐地睁大眼睛。贴在一起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阿昌发红的双眼,仿佛能看穿一般看进他的眼底。那里面,有疯狂,有愤怒,有不甘,有憎恨,有欲望,还有一丝飘忽不定的情绪。他被那双眼睛吓得住,声音卡在喉咙里,反抗的身体被轻易制住,那滚烫的唇滑到了他颈间。
  不要,不要……脑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记忆深处的痛苦忽然浮现眼前,他的身体筛糠似的抖了起来,自心底发出一声惨叫。
  “住手!”
  头顶一声大喝,阿昌猛地一怔,肩头一麻,整个人被扇子打得后退两步,忙跪在地上,低下头去:
  “庄主。”
  “你这混蛋!”
  楚雁秋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得他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强压着翻腾的怒气,楚雁秋紧紧握着手中扇骨,几乎要折断了去。
  “如庄主所见,属下企图对公子不轨。”
  “你!”楚雁秋怒发冲冠,手指都在颤抖“你明知小诺有伤,却做出这等禽兽之事。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属下该死,一时情迷心窍。”
  “好……好,好一句该死,你就在小诺面前,以死谢罪吧!”
  只见剑光一闪,阿昌手中的剑架上了自己的咽喉。
  “不要——”原本跌坐在一旁的李若言扑了上来紧紧抓住他握剑的手“求求你不要……”
  他转过脸来仰视着楚雁秋哀求道: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请你不要逼他死,他也是为了你啊,你们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
  “你……”阿昌抬眼看着他。
  “对,对不起……楚大哥,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你不要怪他……”
  李若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诺,起来,别哭了”楚雁秋扶起李若言无力的身子,将他抱起来,转过脸来对阿昌严厉地说“小诺替你求情,我就饶你一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己回庄上管事那里领罚吧。”
  “是。”
  楚雁秋抱着李若言上了马背,头也不回地离开水晶湖。
  且说这日王凌燕在阿昌那里碰了钉子,百无聊赖地回到屋中,才过了小半天,就听得院子里丫头婆子议论纷纷,说是庄主找不到诺公子,正在大发雷霆。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自己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打发自己院里的下人四处去找,忽又想起刚才阿昌去找过李若言,想必是他将人给带出去了,于是有急着赶着去告诉楚雁秋。
  这一等又是半天,终于将人给找回来了。她跑到紫竹苑,只见李若言面如白纸,问他什么只说没事,问楚雁秋,又只知道摇头,最后只好去找自己罚跪的阿昌,依旧是得不到个答案。她劈头盖脸地将阿昌一顿大骂,然后便捂着脸跑出去找意映告状。
  西苑的上房由绿叶把管着,平日里不准下人嚼舌根,因此意映一日待在房里绣花,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王凌燕哭着跑进屋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她一时也怔住了,不知事态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你先别急,也许是诺少爷情绪不好,老爷也一时急了。我现在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心情平复了没有。”
  她好说歹说哄得王凌燕回去,自己披了外衣往紫竹苑去。进门就看见楚雁秋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已然睡着的李若言,一下一下轻轻地吻着。当场惊得捂住了心口,躲到石壁后面去。
  怎会这样?
  她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是真实的画面。
  第四十七章
  自那日水晶湖边一番谈话之后,李若言陷入了深深的罪恶感中。在他得知楚雁秋因为他的缘故放弃了那许多时,他无法再坦然地面对众人。
  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累赘,先前拖累了月如辉,现在又拖累楚雁秋。他一遍又一遍地自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月如辉丢下自己走了?他出事了吗?还是他不再要他了?
  过去月如辉对他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会厚着脸皮照单全收。因为他收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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