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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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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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屋子里靠墙的床上一袭青帐落地,床前的刻花矮凳上放着雕漆痰盒,挨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方桌,上面摆着黑白两色棋子的棋盘,瑞珠看了看划分成一块块小格的棋盘,抬起头道:
  “我不会下这个。”
  “那么……”春航皱了皱眉,不知要说什么,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好的话眼前这个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女人只怕会相当爽快的甩手而去,虽然他相当为难的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把她留住,但对于已大半年没见过面的她来说,他对她的了解也只是那一星点的记忆而已。
  “你教我。”瑞珠望了一眼讷讷的半天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一拉椅子,坐在了棋盘旁。
  春航怔了怔,有点惊异和尴尬的飞快点了点头,也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下围棋……首先要注意的是‘气’,‘气’就是指在棋盘上与棋子紧紧相邻的那些空交叉点,如果一个棋子旁边所有的‘气’都被对方的棋子占了,那对方就可以将无气的棋子从棋盘上拿掉,这就叫‘吃子’……”春航小心翼翼的讲解着下围棋的首要知识,瑞珠皱着眉听着,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试着你来我往的下,春航故意让着刚开始下一子要想老半天的瑞珠,但不大会儿还是将瑞珠的黑子杀得所剩无几。
  瑞珠琢磨了一会儿,又跟春航摆上棋子,但没一会儿就又输得丢盔卸甲。
  一连下了四盘,四盘皆输,窗外夕阳初斜,棋艺没有半丝长进的瑞珠把棋子‘啪’的丢进棋篓里,站起身说了一声:
  “不玩了。”
  “王爷……”春航也跟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略含希望的低问了一声:
  “王爷不在这里留饭吗?”
  瑞珠摆了摆手,径直走向大厅的门口:
  “不用了,这棋还真是挺没意思的,你也别送了,明天我没准儿还来。”
  春航想跟出去的身子被瑞珠的话僵在了原地,一直侯在花厅里的小童急急的跟在瑞珠身后把人送了出去,一直从宰相府就跟在春航身边的贴身侍仆一个叫清桐的悄悄的走到愣在棋桌旁的主子身旁:
  “要不……趁王爷还没出院子,我再去试着留留……”
  “不用了。”春航摇摇头,望着桌子上还未下完的棋局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最后一次和她见面还是元宵,她那时也说过两天再来,但他一等就是这大半年,如今听说她伤了头以后性子也变了,连那个平日最宠爱的茹叶她也舍得打了,那么对他,她恐怕是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吧……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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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珠走出影月苑的院子,刚往回走了一半,怜香、惜玉那两个丫头已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两张小脸笑嘻嘻的望着瑞珠不说话。
  瑞珠笑了笑,忽然伸出手重重的在两个小丫头的脑袋上弹了个铁弹子,被弹得眼泪汪汪却也没敢躲的怜香、惜玉揉着发了红的脑门,过了好半天惜玉才嘟嘟囔囔的小声问:
  “主子,您和春航公子聊得怎么样?”
  瑞珠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回答:“没怎么聊。”
  “那您……?”
  “下了几盘没意思的棋。”瑞珠简单的回答完,向着有些发呆的两个人打了个响指:“咱们回去。”
  怜香和惜玉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但看主子的脸色却猜不透主子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所以只能把话憋在心里不敢轻易问出口。
  回到卧房,不知何时回来的月总管已经等在了花厅里,瑞珠坐到紫木的太师椅上喝了口怜香端上来的碧绿凉茶,咂摸着瞬时弥漫在嘴里的那股甘甜,瑞珠忽然问:
  “这是什么茶?”
  “这是王爷一直最爱喝的凝香露,滋养去火,”月总管笑了笑低声说,“皇上知道您爱喝这种茶,所以特地搜集了不少让我给您带回来,还让我告诉您先好好养着身子,等头上的疤去了痂在去宫里见她,仔细别受了头风。”
  “挺好喝。”瑞珠又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对旁边的惜玉吩咐了一声:“拿点儿去给春航送去吧,既然是宫里特地搜集起来的,那这茶就肯定不是什么平常东西,你告诉他这么好的东西既然给了他就别浪费了,放到味道没了那值钱也变不值钱了。”
  惜玉呆了呆,一张小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神色,急急的答应了一声,颠儿颠儿的跑出屋吩咐了下人过去。
  瑞珠瞟了瞟站在旁边的月总管:
  “你没受罚?”
  虎背熊腰的月总管有点心虚的弯下身笑了笑,小心的解释道:“当初会向外面隐瞒王爷您的伤情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王爷已经没事了那外面再怎么传也是没关系的事了。”
  “我不记得东西的事儿你也说了?”瑞珠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口茶,月总管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赔笑的说:
  “这事儿我还没敢完全告诉上面,只说了王爷因为打到了头,脑子现在有点糊涂……”
  “我说监道啊……”瑞珠笑了笑,轻轻叫了一声,月总管一僵,巴巴的望着不知又在想什么的主子。
  “我这伤是怎么来的你是怎么说的啊?”如果外面知道她是因为和一个侍宠起了争执才差点死掉的话,那宫里绝对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茹叶也不可能只被关在王府的地牢里。
  “这……”月总管偷偷瞧了瞧自己主子阴晴不定的脸,犹豫了好半天,才要咬了咬牙回答道:
  “外面只知道瑞珠王爷是在自己书房里跌了一跤,撞到门框上才撞破头的……”
  “果然是奴大欺主了啊……”
  '她虽然是披着人家的皮,不过也要努力给自己创造幸福生活是不是?她虽不在乎这儿的人以前怎么对玩欺上瞒下那一套,如今她既然来了,该知道的事总是还要让她知道是不是?'
  瑞珠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刚一开口,月总管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奴才知道您的性子不比以往了,奴才也高兴您总算是不老袒护着那个小贱人了!那个小贱人既然伤了您、那在监道心里他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只是那个小贱人毕竟是国舅爷送进府来的人,怎么说也是国舅的亲子,他若死在府里也就罢了,若是被圣上知道了实情把他拿起来刑办,那国舅那边的面子绝对就是大大的伤了,您的面子也再没有了,国舅表面也许不会说什么,但心里绝对会记恨起您,这样以后在朝堂上您还怎么和她见面啊!”
  “……”瑞珠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笑,月总管手心冷汗直冒的跪在地上,屋子里再没人敢说话,一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已经发起呆来的瑞珠突然轻轻哼了一声,抬眼道:
  “这府里知道茹叶事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对外我只当是自己绊了自己的脚撞在门了,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只怕是想止也止不住的,王上也许知道真情也许不知道真情……但我病了这些天,公家却没来拿人就证明这事儿就这样过了,外面就算知道真情的人顶多也只道我是宠男宠宠得没了边,这名声我也担下了,只不过我要你差人去明明白白的告诉那国舅爷,告诉她本王脑袋上这块疤瘌是怎么来,茹叶那孩子虽然到了我府几年,可人却是她调教出来的,既然她这么不放心她这宝贝,干脆就把他接回去,天天在家接着调教不是更好?她是明白人,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总该清楚吧!”
  “是,奴才遵命。”月总管偷眼瞧了瞧主子含笑的脸——虽然跪了半天又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但她心中涌起的却是无限欣慰,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主子人好是好,但总是缺少正经主子的威严,如果不是皇上一直关照着,这瑞珠王府也早叫人欺负了去!如今她这个眼瞧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主子总算开始有点女儿家干净果断的劲儿了,她又怎么能不高兴?
  “监道啊……”瑞珠想了想,忽然又低唤了一声,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月总管身子一僵,瑞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晚饭我要吃甜腻点儿的,多带点油星,这几天成天大碗大碗的药汤子往下灌,肚子里除了素的还是素的,不赶快补补只怕这身子要更干瘪了。”
  “属下明白。”
  月总管点了点头,下去吩咐,瑞珠轻轻叹了口气,软在椅子上却看到一旁的惜玉在偷偷的笑。
  “小妮子笑什么?”瑞珠斜了她一样,惜玉又笑了笑,停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
  “我笑王爷总算开始有点主子劲儿了,刚才那些话说的好,气势也好,把月总管都震唬住了,以后外面的人若是见到主子变了这么多,一定更惊讶呢!”
  “人家若不来欺负咱,咱也绝不去欺负人家……小妮子如果以后在外面嚼舌根,小心我再赏你钢弹子。”瑞珠向着惜玉脑门比划了一下,惜玉吓得缩了缩,抿抿嘴又偷偷的笑起来。

  10 洗刷刷 洗刷刷

  一夜无话。
  瑞珠一觉醒来太阳已升得老高,被人伺候着梳洗完毕已经接近中午,瑞珠一边靠在软垫上等午饭一边想自己虽然已经能到处乱跑,可是身子毕竟还是受过大伤的,要不就冲她在原来那个世界里晚上不到十二点不睡、早上一到六点就起的精神劲儿,怎么这两天天天一吃完晚饭就困得不行、非要睡足十二个小时才能睁眼?
  瑞珠心里正盘算这怎么才能替自己补补血,怜香和惜玉已经带着人抬着食盒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屋子里支起了大八仙桌,好菜好汤摆了满满一桌,怜香在一旁笑着说:
  “昨儿个月总管见您胃口比以前好了很多,今天就特地吩咐厨房多为您为些补血补气的菜色,这些菜虽然滋补但也没有大油腻,免得您胃口虚,吃坏了。”
  瑞珠笑得眼睛眯眯,也不客气,一双筷子专门挑向菜里的金贵物,什么山菌野菇全往嘴里招呼,原本有点遗憾没看到虾仁海鲜,后来想想她以前好像听说过海鲜是发物,有开创型伤口的不能吃,所以就先算了。
  想着自己以后可以说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瑞珠在心里又开始默默的念叨起:
  '骷髅先生……我谢谢你~~'
  怜香、惜玉笑眯眯的看着瑞珠吃完了饭,撤下饭菜,一旁的惜玉突然问:
  “主子您下午还想去外面溜达溜达吗?”
  瑞珠眯起眼睛斜着那小妮子,想了想突然摇了摇头:
  “本王下午还不想四处溜达,本王下午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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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的来说,她原本以为这里既然是王爷府、她既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那么她就应该有个漂亮的澡堂子的,而且在她的想像中,她的澡堂子不但肯定漂亮,而且应该还可以和小型游泳池相媲美,里面应该常年供给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水上还要漂美容养颜的水花水草……但是事实却是,她说她要洗澡,怜香和惜玉在仔细检查过她头上那个疤瘌,确定它确实完全封了口以后,把她带到一间只有好几扇屏风的屋子里,给她抬来了一个木桶。
  她全身脱得光光的,泡在热水里叹着气,怜香站在木凳上,一双小手轻重适宜的用皂荚为她洗着长发。
  “主子您又叹什么气啊?”惜玉拿着小水瓢,一瓢一瓢往一人多高的木通里添热水,“怜香要是给您洗得不舒服,我来。”
  瑞珠轻轻瞟了一眼被水汽蒸得脸润润的小妮子,惜玉望着她突然脸红了红,吃吃笑着小声说:
  “如果主子是个男子,我一定拼尽性命也要把主子娶回家!”
  “胡说什么!”怜香瞪了惜玉一眼,脸上的笑意却也掩不住的浮现了出来,瑞珠爬在木桶边,闭着眼睛让怜香用热水把头发上的皂荚沫子冲下来。
  “我想要个澡堂子。”睁开眼,她一边接过惜玉递过来的布擦了擦脸一边说,惜玉惊奇的睁大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要个可以让我游来游去的地方。”瑞珠一边回答一边浑身湿淋淋的从木桶里爬出来,惜玉犹豫了一下,歪过头问:
  “主子您想再造个池塘?”
  池塘……刚才冲到地下的皂荚沫子让瑞珠脚下滑了一下,怜香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不确定的问:
  “主子您说的是不是那种像传说西边若狭国里有的;那种自己往外冒热水的水池子啊?”
  '自己往外冒热水……这个世界不可能会有自来水,那应该就是说温泉了?'
  瑞珠想了想,点点头,惜玉惊叹了一声说:“王爷您可真敢想,皇上都没能有那种热水池子您倒想自己建一个,咱们凤栖国又不比人家若狭国地上到处冒热水,听说那种热水虽然不能喝也不用来种地,但是用来洗澡的话可以让皮肤变好,听说若狭国的男子一个个就比咱们凤栖国的男子肤白体嫩,就连女子皮肤也多是光溜溜的,惜玉也想去见识见识啊!”
  “别做梦了。”怜香‘咚’的敲了一下惜玉的脑袋,服侍着瑞珠穿上中衣,又细细的用软布擦干她头发上的湿气。
  “若狭离咱们这远吗?”瑞珠披着头发,坐在椅子上任怜香和惜玉拿软布慢吞吞的把头发上的水一点点吸干。
  “若狭在咱们凤栖西边,连着一大片边界,”惜玉一边想一边说,“算起来,若狭和咱们凤栖相连的最近的地方离这里骑三十天快马也到了。”
  三十天的快马——瑞珠黑线的叹了口气,她原本还幻想没准能用铁管子把热水引到她这儿呢!不过如果这世间如果任何事都随了她的意,那活着就没劲了,反正她现在有钱有势,等以后闲得没事时去做温泉旅游。
  “头发做简单点就行了。”瑞珠对站在背后的怜香说,前两天那个左插钗右带环的发型弄得她靠都不能随便靠,怕戳着自己的脑袋,偏偏惜玉还说她那是最简单的头饰,如果她要入宫的话,光一个百鸟朝凤冠就有三近重……她光想想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快给压弯了,难怪一群虎背熊腰的女儿中只有她不长个儿,全是成天戴那么重的头饰戴的!
  她跟怜香和惜玉交涉过了,她还想趁着年岁不大,再长长个儿,俗话说‘二十三还蹿一蹿呢’,她现在的身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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