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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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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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音一把拉住想要跪地请罪的碧桃,见她还是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管衣装不整了,直将她带到书案边,随手拿过条丝绦,系好襦裙,一双眼睛盯着她,“你认为马贵人不会善待三皇子吗?”
  碧桃抬眼回视了下主子,不过很快就逃开了,哆嗦着唇,“奴婢……奴婢不敢。”
  她在怕什么,初音也曾经想过,可是今天用了心去打量那位马贵人,虽然是挂着浅笑,但眉间全是淡淡的辛愁,那绝不是一个暗藏心计的女子该有的表情,尤其是在后宫,越是想要出人头地,就越是要隐忍不发,这些让人一览无疑的哀怨是不能存在的,就是她这毫不掩饰的幽愤,才使初音有了让她教养皇子的想法。
  三皇子现在养在保圣夫人身边,可夫人年纪毕竟大了,去年又生了一场几乎丧命的病,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三皇子面对陌生的环境和全新的面孔,也是很不安的,成天哭闹不止,扰得福寿殿一刻也不得安宁,眼下,为三皇子安排一个去处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事儿了。
  为皇子找养母并不简单,要考虑到几方利益,又有防范很多,想了又想,初音才选定了马贵人。
  一个贵人份位不高,就不用怕有人会持着皇子养母的身份胡作非为,而她曾经痛失子嗣,这也多少算是一点慰藉。而这对现今已经剃度的蒋氏来说,也是种震慑,无形地告诉那位“自请”为国为民侍俸佛祖的母亲,儿子养在对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手里,若不安份,势必会殃及爱子。
  不是初音不相信蒋氏做的口头承诺,连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贵主儿落了发都还要提防,实在是这剃度与受戒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别,少了一个佛门弟子的身份,会不会有厚积薄发的事儿,这也犹未可知,所以还是要防患未然。
  碧桃的反应可是出乎初音的预料,一直都认为她是最懂自己的人,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完全的,于是微微一笑,有为自己的贪心,也有安抚。
  坐到宽大的圈椅上,几乎把身子摊在了实木中,初音稍有些懒散,斜倪着碧桃,“只是才成形的想法,还要与王爷商量,你大可不必吓成这样子,再说……皇上子嗣单薄,我也不可能会真做什么羊入虎口的决定,今天看了那马贵人,总觉得她眼神明澈,不伪装做作,深宫中有这样真实的女子实属难得……不过,”说着话锋一转,眸光一敛,“宜兰殿到底是怎样,还需要你细细打听,真正落实了品行高洁才好。”
  呼……长出一口气,碧桃的脸色显现了些红润,并不是因为主子话中安抚的成份,却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她……竟以为主子为了确保王爷能顺利地走向大位,而……
  这怎么不让碧桃羞红了脸?
  碧桃的自我谴责初音并不知晓,只是吩咐她去看看各宫夏季的分例是否已经打点好了,就起身去侧殿。
  这些日子早晚与午时的温差有些大,重尔似是有些着凉,昨太医已经看过了,孩子还太小不敢用药,只是熬了姜汤,却也是难坏了一干近侍,不知怎的,重尔就是不肯喝,哭得嗓子都哑了,抽抽着小身子不住地打着嗝,可是把初音给心疼坏了,这不才一得空,就想瞧瞧小家伙到底怎么样了。
  重尔的房间在初音寝宫的配殿,地方虽不大,可也有独立的五间正房,对一个婴孩来说已经足够用了,最重要的是离得很近,哪怕是睡前,想看上一眼也都是很方便的。
  一迈过门槛,摇头制止了采女请安的动作,挥挥手遣退了她们,只身往内室走,才一进门,还隔着六扇屏风,初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里面分明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手提裙裾,攥紧了小绶上的环佩,不让它们发出声响,慢慢转过屏风,放目看去……
  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侧坐在脚塌上,下巴搁在手臂扒着床沿,与正躺在床上的重尔离得很近,一身玄色常服以大红的玉带束起,许是下摆被双腿牵扯了,背后的衣料崩得很紧,让肩胛的线条看起来很是硬朗,如果这时初音还猜不出此为人谁,那他头上正在散发着盈盈油润的硕大海珠,就已经将他的身份言明了,除了皇子冠,试问天下谁还能拥有珍贵无比的海珠?
  因为角度的关系,初音不知道重尔是否醒着,不过看他不哭不闹应该是睡着,鬼使神差般,初音竟选择了沉默,没有打扰梓安和重尔,这样温馨的场面,在皇宫中太罕见了,所以不忍心打扰。
  “不要生病,不要再让皇娘伤心了……”
  呓语,如梦如幻的闯入耳廓,初音将手盖在眼皮上,心中亦喜亦悲……

  第55章

  漫天的柳絮似是才在眼前飞过,艳浓的桃花就在不知不觉间昂然于枝头,可又没几日,只是徐风慢摇,就能引来阵阵桃花雨。与竞艳绽放不同,这带着淡淡伤感的谢幕,倒多了几分凄楚几分自怜。
  偶尔有几片花瓣被带进宫墙之内,看着它在强光下化了一身的媚骨,只留下浅浅的莹润,怎么都回想不出,它曾经美得那样放肆,只对它如今的纯净唏嘘不已。
  除了鞋子盘腿坐在塌上,宽摆的裙裾铺满了周围,将初音拥在其中,颇有点静坐莲台的感觉。她心里不住地暗笑,好在只是在无人之时纵容下自己,若此刻的模样让四哥见着了,没准会让那位林家男儿变身为市井的妇人,絮叨不止呢。
  手捧着一本历经了月岁的琴谱,本是想着能在这春日静好中修身养性,可心思好像并没有在那些宫商角徵羽上,也没有在上古名琴“行云施雨”,而是侧目看向窗外,对着散在青砖之上的点点洁白出神。
  碧桃引杨及到偏殿的垭口,就停住了步子,让出门口的位置,回身对他微一点头,“小姐今天心气儿极高,在看琴谱,公子来得正好,可以探讨一下,也省得小姐对着笨得跟榆木疙瘩一样的奴婢们光剩着急了。”
  特地将一干侍从都调开了,这是碧桃的私心,主子慧心颖悟丰姿毓秀,正如同园中绚烂的□般,不该空耗了这如花的年华,虽然知道以主子的身份,谈什么都是惘然,可是除却了那些男欢女爱,至少有人能知她懂她,能在心伤落泪之时慰了百转愁肠也是好的。
  公子虽然成天板着脸,什么都不肯说,但他那深沉似海的情愫缱绻,碧桃早已明了于心。那些追随的目光,那些不经意的流露,还有那夜戛然而止的情动,都让碧桃几乎流泪,她不止一次地对着月娘感恩,感谢上苍能派这么一位公子来暖着主子在深宫中冷着的心。
  碧桃也看得出,主子对公子也是存了那么些许的不同,给他全然的信任,甚至还以自身的威名来护他的周全,这一切,碧桃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公子恪守本分不肯逾越,若让他说些什么或是有什么表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基本不能抱着希望。而主子似是还在懵懂,不识情为何物,所以她这个已为人妇的奴婢在可行范围内,要多多为他们制造机会。
  杨及唇角抽了两下,那是什么表情?才想递贴子的手就那么顿在了当下,不明所以地看她,“赵尚宫……”明明是奉命来的,怎么却被这位宫中女首说得跟来串门一样?
  碧桃但笑不语地瞄向那被生生收回去的一抹朱红,似是对他的不解有了几分了然,“公子还是亲自呈给小姐吧……”
  杨及下意识地调转了视线,总感觉这位女官不简单,一双眼眸似是可以将人看穿,虽是常挂着浅笑,但那只是浮于表面的应承,并非发自真心,每到这时,总让他有些发怵……感觉内心隐藏的东西已经被她全数看尽……
  碧桃见他别扭地梗着脸,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加深了笑纹,福了福身就退出了大殿。
  犹犹豫豫,步子抬了放,放了又抬几回,折腾得杨及都忍不住自问:到底在怕些什么?一架用手指就能推倒的屏风又能挡住什么?
  此时,全副的丹凤朝阳映满了他的瞳仁,火赤的凤羽,绯红的花儿,深深浅浅的碧叶,在眸中扭曲成了化不开的一团……那头如墨染的发丝,那袭素罗衣,还有那依然停留在掌心的余温……都成了他的梦魇,怎么都逃不开的劫数。
  阵阵慌乱,如同证明自己可以战胜欲念一样,杨及猛地转过了围屏,可只迈了一步,他就愣住了……
  炽热的阳光透过微敞的轩窗,一半直接映在了她身前的小几上,将一把历经岁月的古琴渲染一新,弦上也晕出了点点晶亮,似是有无数的精灵在翩翩起舞。而窗纸拦了另一半,阻了刺目的烈,只留下莹白的华采洒满了她的周身,远远看去,竟像极了圣洁的佛光。
  听到动静,初音扭过头来,谁知,看久了光下的景物,再回到室内有些不适,眼前金星四晃,酸涩地泛起了水雾,一时也没能看清到底是谁。
  缓了片刻,他的脸庞才渐渐清晰,还没容得初音惊诧杨及为什么会来,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升官了?”一个月前见他还是六品以下的蓝色,今天就换成了三品以下的红色,又没有什么迁升的理由,这官升得有些突兀,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不知怎的,她一开口,让杨及的肃然得到了缓解,紧了紧手中的龙凤大贴,走上前行了礼,这才回道:“国史草稿大致落成,王爷已经嘉赏过了参与修撰的官员,我现在已经不在翰林院了,任正四品给事中,昨日皇上也已经下旨,由我为王爷的侧妃颁册封诰文……”
  初音点点头,这两天托病没有去早朝,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只是……侧妃?初音有些发懵地接过杨及递上来的贴子,慢慢展开……礼部侍朗韩真之女。
  初音拧起眉头,当初为承泰择婚之时,保圣夫人就算在病中也是极为用心的,特地选了几位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女眷,为的是能为定南王谋份可以得惠的姻缘,再者,有三品娘家的出身,日后也可以毫无争议地入驻中宫。
  可承泰偏偏跳过了那些名门闺秀,只选了这个五品侍朗的女儿……韩氏,初音用指尖摩挲着那两个散着淡淡墨香的字迹,莫不是此女是承泰的心仪之人?转念又否决了,不可能!若是早就情根暗种,怕是不会只以侧妃之礼迎娶,承泰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就算身份上有缺失,也会想尽办法,而不会委屈了心上人的,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爷本是以‘朝堂不稳,皇父未愈’为由拒绝娶亲的,后来禁不用保圣夫人的苦心劝解,才勉强答应只纳一侧妃……”杨及淡淡地说。
  听罢,初音心头一动,抬目看去,这明明是话中有话,于是缄声不语,挑着眉等他往下说。
  谁知,杨及苦笑着摇头,“这我是真不知道,不过,”他话锋一转,颇有些引导的意味,继续说:“王爷至今未有子嗣,而王府之内只有两名侍妾,这与拒绝大婚有没有关系……”
  他的话就这么生生停滞住了,晒得初音直吞口水,这总算是将涌到嘴边的催促咽了回去,正有些讪讪地无名火起,突然……她想起了一句话:蒋氏曾是我先定未娶的正妃……
  初音打了两个寒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描金的贴子,满目的大红几乎把翰墨吞噬,那些劲道的笔画慢慢在视线中扭曲变了形,初音才眨着发涩的眸子,低低地说:“随他吧……”不管怎样,延续皇家血脉的责任承泰都懂,要如何去做,相信他能把握得准,所以也就不用她再多忧心了。
  “坐……”等初音缓过了神,查觉出杨及已经站了半天想起赐坐时,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杨及先是在八仙桌上倒过来两杯清水,一杯递到她面前,一杯捏在手里。她接过小盅,宽袖自他小指与无名的指缝间滑过,上浆的贴边,带着几许的笔挺抚过细嫩的皮肤,微微的麻痒让杨及不由自主地蜷了指节,勾起那纱衣的袖口,就此牵绊。
  初音想喝水的臂感觉被什么扯住了,侧目看去,见他那薄纱围裹的手正不知所措地伸着,不由晕起双颊,忙将杯放下,借着衣袖的遮盖,指甲一下一下抠着实木小案,排遣着此刻的窘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杨及说:“四爷做主,将天承山下的宅子给了我……”
  清朗的声线如一汪泉泓,浇灌着被疼痛剖开的皴裂,滋养着干涸的心田,初音怅然地点点头,心说也好,三哥与沐妍的骨灰现在都安放在天承寺内,有生前挚友的比邻相伴,三哥也会含笑黄泉吧……
  见她只以乌漆的蝽首对着自己,杨及涌上了说不清的心疼,带着明显的安慰,“如今他们夫妻同衾,倒也不用再忌讳什么分争了,也许是件好事……”清浅的语调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艳羡。
  也只能这样想,才多少减些心疼。“只是可怜了重尔……”
  “有你这样一位清正贤良深明大义的姑母,小公爷怎可用可怜二字来形容?”
  初音被这赞许烧红了脸,嗔怒地倪去一眼,“这算是恭维吗?”
  杨及也跟着弯了唇角,摇头,“真心话,”他似又轻叹了声,放松了身子,望向窗外,“以前总是认为女子的眼界过于狭窄,看不透世间万象,没想到……”说着他扭回了头,“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兵不血刃’。”
  知道他这是在说重掌后宫的事儿,初音颇为无奈,“蒋氏为了三皇子已经不管不顾,而曦贵妃也在蠢蠢欲动,保圣夫人若真一病不起,后宫的火……怕是会燃到前堂。”
  “曦贵妃……”杨及攒着眉心跟着重复,眼睛中流转着复毁的情绪。
  “怎么?”
  杨及虽然摇头表示没事,可那样子分明就是另有隐情,这让初音有些不舒服,可转念一想,定南王府娶亲,做为颁诏大臣日后也会时堂来宣安殿走动,商讨婚事细节,从他嘴里旁敲侧击出什么话,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于是也没在追问。
  端着玉盏浅浅地饮,继续享受起这美好的暮春午后,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明媚的光线下,她与他对坐在书桌前,伏案细读……

  第56章

  钦天监合过两人的八字,最后选了六月初一为承泰大婚的日子,今年有闰五月,时间上也就并不会显得太过苍促。皇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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