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看是否有人失踪不见。”
齐奚正欲传身离去,允儿又说道:“慢着,且不要惊动众人,就说是清点人数,大伙人近来伺候的辛苦了,按人头报上来,每个人都有赏。”
齐奚点头迅速出去传令。
消息很快返回来,各宫各处人数正常,均并无人口失踪。
众人十分纳闷,初雪问道:“难不成是别处飘来的浮尸?”
季连立刻否定了:“血饲是不可能用腐烂的的尸体,需得用鲜肉才可。”
允儿沉思,开口说道:“恐怕这妸姒血饲用的是她自己随从,因此我们查不到。”
初雪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允儿看向季连,季连道:“那妸姒说通灵这一关便在近日,在下以为,需得要严密监视吟风馆,先从阻止血饲入手,没有血饲,她便无法获得修炼所需的养份。”
允儿转向秋夔问道:“你怎么看?”
秋夔一直没有吭声,见允儿问过来,说道:“我在宫中曾听说过这种法术,据说修行人在修炼的时候都极其脆弱,只要找到血主,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它。”
初雪大喜:“过通灵关的时候,便是这妖女最脆弱的时候了,既如此,我等只需严密监视吟风馆的动向,稍有动静,我等便可一举击杀。”
允儿担忧地说道:“血主被杀,却不知妸姒会如何?若妸姒也死去,太后那里不好交待。”
初雪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夫人还在考虑太后会如何,那妖女若真的到了意杀的程度,这天下便会陷入不世的浩劫,到时莫要说楚国,连我大周都要生灵涂炭!夫人不用担心,到时由我来动手了结了她,太后那里,我去交待!”
秋夔也说道:“夫人多虑了,当今情形,即便夫人立刻告之太后,太后也必定会大义灭亲,毕竟妸姒与御寇的野心太大,如果危及了天下,楚国首先会被拉下水。”
允儿咬了咬牙,传令岛上护卫,秘密监视吟风馆,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入夜,吟风馆墙边的古树上,树冠微微地动了动,几只小鸟扑楞楞地飞了出去。季连正坐在树上,一颗小脑袋自下面冒了上来,季连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初雪探头向院中望去,寂静无声。
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这都第四天了,怎么还是毫无动静?”
季连皱眉:“没动静是好事,你希望会有什么动静。”
初雪见他眉目之间十分疲累的样子,心疼地说道:“阿兄且先睡会吧,这里交给我,我看来看着。”
季连想了想,点点头,叮嘱着:“可要仔细盯好了,有任何异响,立刻叫醒我。”
初雪点头答应,季连靠在树上,坐在两枝丫中间,闭上眼睛,立刻沉沉地睡去。
夜色无边,水银般的月华笼罩天地之间,一切朦朦胧胧,初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里,渐渐地眼皮要合上,几乎便要粘到一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吱呀”一声开门的声响。
初雪和季连都是一个激灵,立刻从睡梦中惊醒,齐齐地向发声处看去。
只见御寇鬼鬼崇崇地走出来,肩头扛着一个人形的包裹,边走边四下里看着。
推开了院门,径直向墙后的水洼处走去。
走到上次鱼群漩涡之处,顿了顿脚步,没有停下,又顺着草洼走了几十步方才停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将包裹划开,一个尸体从里面露了出来,御寇找了块石头,用绳子系在尸体的脚踝处,两手在尸体肩头一推,那尸体顺着水草渐渐地滑了下去。
季连和允儿在树上看的清楚分明。季连转头看向屋内,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竟然有暗暗的红光亮起。
季连暗叫一声:“不好!”衬雪转过头来急道:“阿兄,怎么办?”
季连轻喝了一声:“下树!”
二人急速从树上下来,季连快速地吩咐道:“你速去报知青鸾夫人,派护卫前来。我去对付御寇后便会立刻赶回来。”
初雪嘴上答应着,脚步早已经奔出去好远,身形直奔芙蓉馆而去。
季连赶到水边,御寇刚刚解决完尸体,清理干净了浅草水洼处的痕迹,正站起身来。
季连拔剑,一步步慢慢地走向御寇。
御寇慢慢地站起身,一张脸上神色狰狞,完全不再是白天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
一阵风儿吹过,月亮明明灭灭地隐入了云层之中,天地间更加一片虚幻,湖边雾霭蒸腾,如纱如缕,将二人笼罩得转眼便看不见了……
第43章 手足情深
初雪使出全身的力气,向芙蓉阁一路狂奔。
近得门前,伸手握拳,重重地擂着门。已是深夜,阁中众人被这一阵狂乱的擂门声惊起,一时间乱成一团,点灯的,穿衣的,喊人的,来应门的……
允儿以最快的速度站在门口,初雪大张着嘴巴,喘着气道:“不好了……”
允儿立刻明白了,拉起她便走,边走边让人去找护卫官,命他将岛上护卫全部聚集到吟风阁去,秋夔匆匆地奔出来,跟随允儿一同前去。
湖边的白雾渐渐散去,御寇摇摇晃晃,终于仰面倒在地上,肩上腿上被洞穿了十几处,不断地渗出血来。季连手持长剑,身上也挂了彩,衣衫被匕首割出几道口子。长剑垂下,剑尖上滴下血来,一滴滴的血落到了水里,瞬间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刚才打斗的声音终于惊动了指派在这里的护卫,护卫奔了过来,见二人如此情形,一拥而上,欲将二人拿下。
季连沉声说道:“我奉青鸾夫人旨意,来此捉拿逆贼,尔等速速将他带到吟风阁去见夫人。”
护卫却并不买账,听也不听,直接一拥而上,季连见状,暗暗运气,突然几个躲闪,晃过了护卫,奔向吟风阁。
允儿带着初雪秋夔来到吟风阁的时候,吟风阁尚自静悄悄的一片。窗棂处明明暗暗,透出血红色的微光。
允儿轻轻推门进去,看到妸姒正盘膝坐在床榻上,周身血红一片,似雾似雨,将她包裹其中。
一片血红的中心,便是那块挂在胸前的石头,此刻已经不是黑色,而变成拳头大小的红色圆球,石头薄的有如胎衣,里面一只硕大的喜子伸出长脚,竟透出石皮,直接将爪子伸到妸姒雪白的胸前。
血红色的粗壮的肢节,长满了茸茸的毛。扎进那一片白腻的肌肤里,看的允儿作呕了起来,弯了腰欲吐。
声音似乎惊动了妸姒,她微微地张开了眼,看向了允儿,眼中先是一惊,而后是深深的厌恶之色。
妸姒的嘴角微微勾起,那石头的喜子突然动了动,妸姒看向允儿的眼神变得十分凌厉,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允儿突然感觉到头中一阵剧烈的头痛,耳边又回荡起那种似笑似哭,欲、生、欲、死的尖利叫声,感觉像要被撕成两半,承受不住这撕裂般的巨痛,允儿汗水涔涔而下,脸色苍白,慢慢倒在齐奚怀中,意识似乎渐渐远去。
初雪一见允儿形状,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红着眼睛扑向妸姒,举起匕首狠狠地向妸姒胸前的血石扎去,边扎边恶狠狠地叫着:“我让你害人,我杀了你这害人精!”
妸姒浑身巨震,似乎遭遇了极大的痛楚,却仍然盘坐着,双手持在胸前,挡着初雪的匕首!
初雪不管不顾,疯了一样,用匕首将妸姒的手划了无数道,妸姒突然邪魅地一笑,那血石中的喜子突然胀大,慢慢就要从血石中裂石而出!
初雪的匕首准确在扎在那只喜子身上,却又滑到了一旁,根本就扎不进去!
齐奚抱着允儿,感觉允儿身上渐渐冰冷,汗水早已经打湿了衣衫,脸色苍青。齐奚因惊恐而抖着身体,绝望地瘫倒在地。
妸姒狰狞一笑,一双红唇如同火焰般耀眼,眼珠已经变成了深蓝色,盯着拿着匕首疯狂地扎向自己胸前的初雪,轻轻地说道:“想我死,没那么容易,这次是她,下一个就是你……”
初雪满头满脸的汗水,听她所言,倒退了三步,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四下里张望着,抓起案上的砚台,笔架等物,狠狠地砸在妸姒的身上。
妸姒动也不能动,那只喜子控制着她的身体,她只能任凭喜子吸附。一张俏脸被砸的皮开肉绽,道道血痕在脸上绽开,血珠顺着脸颊流淌着,流过嘴角边的喜子印痣,那喜子印痣竟然动了动。
妸姒心中苦笑,本以为今夜能顺利完成与血主的心意通灵,不想竟被允儿带人来破坏,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血主受了惊吓,已经气血逆施倒转,搞不好自己还会被其反噬,想到这里,一阵恨意涌上心头:今夜不论如何,必要先将那屡次坏她好事的青鸾夫人置于死地!
那喜子瞬间又胀大了一圈,石皮已经薄如蝉翼了,眼见着就要从那石头中爬出来了,允儿被耳中的尖叫声扰乱了心神,早已经撑不住了,昏死过去。
妸姒张着眼睛,轻蔑地一笑,开口说着:“血主一出,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结伴上路吧……”
初雪战栗着看向秋夔,手哆嗦着,问道:“怎……怎么办?”
秋夔突然摇了摇头,向妸姒平静开口道:“或许谁会去死,现在还不一定。”
皓腕一翻,突然亮出一排银针,银针淬着蓝色的光,闪电般击中了妸姒嘴角上的那只晶莹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痣!
妸姒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看着银针飞来,在她的嘴边开了花,齐齐的五只细如牛毛的银针,被雄黄烈酒淬过的银针,就这样断了血主的性命!
胸前那胀大的喜子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扯破了最后一点石皮,硕大无朋地从妸姒胸前拔脚而出,才挣扎着走了两三步,便一下子倒地不起,瘫着肢节,在地上抽搐。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变故,初雪瞬间便明白过来了,惊叫着:“原来血主竟然藏在这里!这才是真正的血主!”
妸姒颤抖地伸出手,摸向那犹自震颤的针尾,不可置信,昏死过去!
待季连匆匆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允儿倒在齐奚的怀里,妸姒满身是血地躺在床榻上,秋夔立在一旁,将颤抖的初雪圈在怀里温言安慰着。
地上,一只奇丑无比的黑色巨大喜子,肢体僵硬,己死去多时。
季连拄着长剑,慢慢地走到秋夔身边,伸手接过初雪,衬雪搂着季连,哭出声来:“阿兄,我要回家……”
季连点点头,又转头看着秋夔,欲言又止,目光闪动。秋夔转过脸去,走向允儿,将她从地上扶起,与齐奚共同搀扶允儿走了出去。
护卫潮水般涌了进来……
第二日一早,太后悠闲地用过早膳,推窗望着风光迤逦的湖上美景,突然想出去走走。
阿福扶着太后,正欲出门,有人来报:“青鸾夫人前来参见太后,说有要事禀报。”
太后立在院中,九月的微风吹在身上,十分舒畅,太后神清气爽地冲福姑姑笑道:“正想找个伴,这便送上门来了。”
福姑姑笑道:“夫人一向孝顺,与太后心意相通。”
太后笑着点点头:“快请她进来吧。”
允儿踏进门来,头发篷乱,进来之后便泣道:“妾身罪该万死,请太后责罚。”
太后吃了一惊,见她脸色苍白,眼框乌青,跪在院中的石板路上,身子摇摇欲坠。急忙让福姑姑将她扶起,问道:“发生了何事?你有何罪?先起来说话!”
福姑姑扶着允儿站起,允儿未及说话,初雪便走了进来,一反常态地不说不笑,静静地立在允儿身边,一双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形容憔悴。
秋夔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仍然是一袭白衣,青丝结编。太后松了口气道:“看着你倒还是正常,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一个二个都这般模样”
秋夔想了想,认真地回道:“太后,近来岛上确实出了件大事,因事发突然,又十分凶险,且事主与太后有莫大关系,夫人恐太后涉险,没有告之太后,昨晚终于将此事解决了,我等今日才来禀报太后。”
一席话说的太后云里雾里,不知所谓,想来必不是什么好事,当下再也没有出去游览的兴致了。脸一沉,拂袖转身道:“都先进来说话吧。”
三人对望一眼,跟在太后后面,走进堂中。初雪转头挥手,令护卫押着御寇和妸姒进院。
堂上,允儿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五一十地将这几日发生的连连怪事告之太后,说完后低头请罪:“妾身终是伤了太后的子侄,心中不安,请太后降罪。”
太后听完,长叹道:“吾子何罪之有!”
起身上前亲手扶起允儿:“我早看出这两个有问题!连男女大防都不懂的人,焉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又向地上啐道:“我那兄长,还是公子的时候,便天天想着如何篡位,心术不正,又能教出什么好太子!”
转向允儿温言道:“此事不怪你,老身还要多谢你,如不是你及时制止,恐怕大王早就中了她的法术。如今又在紧要关头遏制了如此凶险之事,可以说是救了楚国,也救了天下万民。”
郑重地向允儿道:“我必将此事说与大王,如果没有青鸾夫人,我等还不知能不能见到这今日的太阳了。”
允儿惶恐道:“太后深明大义,妾身多谢太后!”
初雪上前道:“太后,那二人此刻便在院中,不知如何处置”
太后转头看向允儿,问道:“你那头痛的症状,可彻底好了?”
允儿微笑道:“多谢太后挂记,想必血主一死,所施法术不再灵验。”
太后点头道:“那就好。这两个人,就打发送回陈国吧。”
允儿见太后神色黯然,知道她心中难过,应道:“妾身自会派人带着礼物安排他二人回去。”
太后点点头,伤感地说道:“老身余生故土难回,如今想想看,先君在的地方,才是我该呆着的地方,这里才是我的家。其余的,早都付与东风散去了,人事种种,不该再牵挂,一念起,便百事生啊……”
九月的天空,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允儿一步步从堂中走出,看向阶下二囚。
御寇妸姒被五花大绑,跪在阶下。
御寇头发凌乱地散着,脸冲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