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算准了我不会拒绝，但她算不准我们的事。”万里独行一字一字道：“你是我老婆！你亲口答应的。”
我撇撇嘴，凝墨成型，浮于纸上：“看见没？梁山好汉的梁，清水的清，城池的城。记住咧？我的名字。”
万里独行掷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太婆！！小城是自愿嫁我的！！！！”
“废话。”
“哈哈哈哈！！那糟老太婆能奈我何！！！”狼嘴在我腮帮子上一阵狂吻，新长的须子把我的脸蹭得有些发烧。
…_=｜｜ 这只受刺激疯咧？
16/04/2009
Part 35 茫然之途
包包款款。
车马仆从。
我，再次冒充大家闺秀出门。
同行的保镖还是三位骑士——万里独行、连城璧、杨开泰。
一路上我谨言慎行，连万里独行都故作正经不再玩笑，反倒是连城璧常常找话题与他们聊天。
我从他们嘴里听到了这个江湖。
那是小说里的空白部分，是我没有听说过的事。
连城璧口中的江湖一片光明，有朋友有权势有机遇，有名声。他结识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朋友引荐的，在江湖上颇有地位的英雄豪杰。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好像他肯见谁都是那个人的荣幸；
杨开泰口中的江湖油水很多，有金子有银子有铜板，有赚头。他做下的每一笔生意都离不开江湖，因为要过日子就要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缺钱就不行。谁的银子进了杨开泰的钱庄，他就得想法子让那银子翻上两翻；
万里独行很少说起他的江湖。
但这一路上，连城璧与杨开泰居然与他非常要好，对他的故事很是好奇。
某次他禁不住我们再三请求，说了个《一只牛皮靴》的故事。
万里独行道：“那是今年秋天的事了。中秋前一日，我去公孙铃的坟墓……”
公孙铃，就是内个给我看病的飞大夫。
杨开泰道：“他的坟墓？莫非你将他曝尸了？”
我轻声道：“杨，你不知道，公孙先生住在自己的坟墓里。连棺材都备好了，到他坟墓里做客的时候只能坐在他的棺材盖上。”
连城璧瞪大了眼：“你坐过？”
我点头道：“我双目失明时，萧……绝哥带我去过。”
杨开泰道：“好想见识一下……”
万里独行默了。
连城璧回过神来，道：“大哥去找公孙先生看病？”
万里独行道：“我找他算账。”
杨开泰道：“算账？莫非他欠了你银子？”
万里独行道：“今年四月，沙县大水，他药死了不少人。”
杨开泰道：“药死？他为什么要药死人？”
万里独行道：“他高兴。”
连城璧道：“但是，我并未听说过此事。”
万里独行道：“因为他是名医。”
杨开泰道：“名医和这有关么？”
难怪书中那公孙铃说他“老夫一生纵横天下，杀人无数，别人要来杀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见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囧了囧，不禁开口道：“杨，他不但是名医，还是神医，因此江湖上很少有人敢说他坏话。毕竟是人，都有找大夫看病的时候。”
“两年前我曾见过他下药伤人，我便想找他算账。”万里独行道：“只可惜我当时轻功尚不如他，便警告过他说若再如此伤人性命，我便砍了他的腿。”
所以飞大夫的腿果然是萧十一郎砍的？
杨开泰拍手道：“该当如此。”
“我去找公孙铃，没想到他的双腿已然被人砍断。”万里独行皱眉道：“公孙铃很惊讶，问我为何去而复返。”
连城璧皱眉道：“有人假扮了你？”
“是。”万里独行说完忽然沉默了片刻：“我见公孙铃双脚已断，便没有多做解释，追了出去。”
好么，万里独行追他自己去咧。
“那人的相貌举止、说话的语气、穿的衣裳、甚至连外衫上的破洞都与我一模一样。我追了半个时辰才好追上那人，撕下他面上的人皮面具……却是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他自称是林诗音之子龙小云，但我知他不是。”
杨开泰道：“你怎就知不是？”
连城璧上下打量了万里独行一番，道：“能假扮成大哥的人必定双臂健全，十年前龙小云为其父在上官金虹面前砍断了自己的左腕。”
杨开泰皱眉道：“也许是假的手腕？”
连城璧摇头道：“林诗音二十年前嫁给龙啸云，怎会有个二十四五岁的儿子？”
这两人于是争论不休。
二十年前林诗音出嫁？所以古龙小说在这里还是串烧来着？
我有没有机会遇见李寻欢？还有那个，据说父母都是极品美人的阿飞……
“清城，你在想什么？”万里独行压低声音在车窗外问。
我轻声答道：“绝哥，我想那人应该就是龙小云。”
“哦？”
“若他真能将你模仿地那样像，他定是洛阳公子王怜花的传人。书……江湖传闻，王怜花的秘籍《怜花宝 鉴》最终是传给了龙小云。”古龙内本书还说了，龙小云是个小色狼，十岁就会逛花楼折磨小姑娘，没准人家发育良好，就长了一副特老成的嘴脸。
杨开泰、连城璧于是歇战，凑了过来问道：“那人还说什么了？”
万里独行道：“他只不过告诉我，最近有太多冒充萧十一郎的人，他有些技痒。”
…_…｜｜ 这……像是龙小云内个小坏蛋会说的话么？
“我们在山下喝了几杯酒便分手了。”万里独行道：“他让我在这山下多待几日看看好戏。”
万里独行没有等太久，第二日他看着公孙铃被人软轿轻乘抬着出诊又抬了回来，不久就见有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上了山，万里独行开始没有在意，他说他当时认为此人是来求诊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瞟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隐瞒了部分事实。他没有跟上去那是因为——风四娘当时在公孙铃那里。而萧十一郎因为察觉到风四娘的心意，有意要避开她。
“他下山的时候扛着一口棺材，他只穿着一只鞋子。”万里独行道：“那是一只上好的小牛皮靴，山头还镶着一朵很精致的珠花。另一只脚上套着一只绣着小碎花的绸布袜。”
连城璧笑道：“那定是公孙铃的棺材。”
杨开泰道：“穿这样好的皮靴和布袜，为何偏偏要人家的棺材？莫非他将公孙铃装在棺材里绑走了？”
万里独行道：“我也很好奇，于是追上去看个究竟。”
连城璧道：“那定是口空棺材。”
杨开泰道：“你怎知道？”
连城璧道：“公孙铃既然住在坟墓里，姐……又说到他家中做客只能坐在棺材盖上，可见他家中并无家具。”
万里独行点头笑道：“确是如此。”
连城璧又道：“可见他的宝贝定在那口棺材之中。”
杨开泰道：“那怎就是空棺材？”
连城璧道：“因为大哥说，公孙先生是名医。”
杨开泰很茫然。
我忍不住解释道：“名医一辈子的心血无非是配出什么绝世毒药或是什么绝世神药，再不然就是做了几个好方子，解了谁的疑难杂症。公孙先生医术高明，武功也不差，他留下的只怕还要多一些什么练功的法门。”
连城璧点头道：“而这些医术和武功心法，往往会被他自己写下来，留给后世。”
万里独行道：“公孙铃没有后人。他很小气。”
杨开泰恍然大悟：“你们是说他把医术和武功心法写在棺材里打算带入土？”
…_…｜｜ 大家都很同情地看着杨开泰。
他是不是需要去买些卵磷脂之类广告上说“花一样钱补两样”的东西补补脑？
万里独行表扬道：“杨兄说得很是。我截下的就是口空棺材，我将这人倒挂在一棵树上……”
连城璧面露了然之色，想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这人，居然说他是萧十一郎。”万里独行眯着眼：“我没有在他脸上找到面具。”
连城璧道：“璧……君说得对，若你先前遇上之人真能将你学个惟妙惟肖，他定是真的龙小云。”
“为什么？”杨开泰还是很茫然。
“江湖传言，大盗萧十一郎‘衣着华丽，出手阔绰，行踪不定’。”连城璧道：“却没有具体形容他相貌如何。可见假扮萧十一郎之人只不过想让大家一听说萧十一郎就想起一个‘衣着华丽、出手阔绰、行踪不定’的人。”
万里独行沉默不语。
“可见他们并不知道萧十一郎的本来面目，高矮胖瘦、性情如何、多大年纪。”连城璧道：“而大哥之前遇上的那人既然能将萧十一郎学个十成十，那定知晓萧十一郎是什么人。”
龙小云……应该是来看热闹的吧？
万里独行见他的时候我还没有从天而降，所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
之后万里独行沉默了，任由连城璧和杨开泰争论冒牌萧十一郎的幕后主使者。
连城璧本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这样热烈地讨论萧十一郎的事，让我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连城璧。
“小城，他在紧张。”夜里，万里独行道：“他很紧张。”
“那你还吓唬他？”
“他必须知道事实。”
“他早就知道事实了。”
“知己知彼。”
“你们就知道我们要往哪里走么？我没在藏……书里看见正确的、通往那个人巢穴的路线。”
“阿璧说只要杀了赵无极，就会有人接应。”
“先天无极门的掌门人？”
“嗯。”
“这人很狡猾……是‘他’的人，你们三个人杀他一个是绰绰有余，怕只怕他有帮凶。若你发现人太多，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哦？”
“或者，直接将我交出去。”
“不行！”
“我能掌控空气中的水分，只要有水，我随时可以变脸。他们伤不了我，你记得小公子么？”
“那只是一个小公子……”
“找到璧君和四娘之后，你让阿璧和杨离开，我会去找你。你知道，我总有办法让你知道我的情况。”
“……”
万里独行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不会答应让我一个人涉险。
17/04/2009
Part 36 坏人堆里的坏人
屋子里很安静。
连城璧与杨开泰早早地就睡下了。
万里独行穿着连城璧的衣裳，合衣躺在床上。
“逍遥猴要连城璧杀了赵无极，无非是想造下个把柄。”他轻轻地道：“阿璧，很聪明。”
想要抓住连城璧的把柄，自然是因为连城璧办事从未留下过把柄。
如果无暇山庄的连公子杀了先天无极门那位在江湖上颇有盛名的掌门，与先天无极门结仇，就会引来一身脏水。那么以连沈两家的势力和实力，就算是在鼎盛时期也很难压下这样的“丑闻”。他的最终目的是要逼迫连城璧向他靠拢，因为江湖上众多“仁人君子英雄豪杰”都掌握在他手中，他想要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若有所思：“原来那猴是宣传部部长。”
“那是什么？”万里独行道。
“就是电视台台长。”
“小城，不要说我不懂的话。”
“简单地说，如果把江湖比作戏台，‘他’就是一个戏班班主。”我想了想道：“‘他’手下的戏子们扮作豪杰，在台上做戏，台下的观众信以为真。”
“这样的人生有意思么？”
“‘他’觉得有意思啊！‘他’就是个疯子，把高手们抓起来关在一个山庄里，”我回忆着书中的零星描述，摇头道：“臣服‘他’的人沦为走狗，不臣服就继续关着。”
“你说赵无极是‘他’的人，可为何又要阿璧杀了赵无极？”
“姓赵的是五十的糟老头子。阿璧是二十二的大小伙子。”
“……”
“姓赵的是比猪还难看的丑八怪，阿璧是翩翩佳公子。”
“……”
“好吧，杀赵无极只是个幌子。”我叹道：“阿璧若真杀了赵无极，又拿老婆去交换……那‘他’就会知道其实没有抓错人。”
连城璧若真的杀了赵无极，固然需要有人为他遮掩这样的事实，更重要的是——沈璧君的真实身份就会暴露。
“所以阿璧才会选择示弱并说服我们。”万里独行叹道：“看来，他真的对我们……”
我轻声道：“这是人之常情。他没有错。”
沈老狐狸心思细密，早就想到这一点。因此她给万里独行编派了一个新身份——
连城绝。
——所以连城璧肯用老婆去换小姨子是为人所迫。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大哥。
而无暇山庄除了连城璧还有一个连城绝，是连城璧的哥哥，且出现在无暇山庄易主的时候，这说明连家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譬如在关外也拥有比无暇山庄更大的势力——财主们总是喜欢将大部分的财产留给最大的儿子。
沈老狐狸给万里独行安排的说辞十分巧妙——
两个月后沈老狐狸生日宴上，沈清城扮作伶人在戏台上为老太君表演，结果从台上摔了下来。经诊断，她已怀孕两月。沈老狐狸大喜过望，于是将沈清城认祖归宗的事公开了。
连城璧让沈璧君先回无暇山庄时，连城绝在出门后发现马车被人跟踪，于是他跟了上去，恰巧救下了沈璧君。身为孕妇的沈璧君因恼恨连城璧将她抛下遇险，所以拜托连城绝帮她找个地方住并央求他瞒着连城璧。连城绝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沈璧君。谁知，这一躲居然就躲过了一劫。
沈清城在听说妹妹失踪之后，离家出走千里寻妹，结果不幸被绑架。
——总结：这俩女人都是祸水。
沈老狐狸的谎话编得极其顺溜，若我们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信了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缠夹不清的关系。
“阿璧，先天无极门是做什么的？”我问连城璧，“是镖局么？”
武侠小说中，总会有许多帮派。在书上我们只能看到帮派的名号，却并不知晓这些帮派究竟是做什么的。
“收徒、走镖。”连城璧想了想，补充道：“私下也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收徒？哦……原来是开武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