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城绝事- 第202部分

　　
　　萧云自弹自唱起来——
　　“我剑
　　何去何从
　　爱与恨情难独钟”
　　
　　万里独行从腰间解下割鹿刀，轻点湖水。瞬间那清澈的水凝成一串串珠子，缠绕着割鹿刀，随着琴声节奏跳跃，游动，最后竟在刀面上凝成如晶石一般透亮却又似水般流转的水膜。
　　
　　“我刀
　　划破长空
　　是与非懂也不懂”
　　
　　万里独行一刀自下而上劈，刀身破空，耳边厢就听得一声悦耳的嗡鸣，被我忘在脑后的流云剑化身为扎着辫子的火烧云，兴奋地看着万里独行。
　　
　　“我醉
　　一片朦胧
　　恩和怨是幻是空”
　　
　　万里独行换手，倒握刀柄，做了个饮酒的手势——这招似乎源自古墓派玉女素心剑法中的“贵妃醉酒”。他嘴角勾起，黑溜溜的大眼里有醉人之色。
　　
　　“我醒
　　一场春梦
　　生与死一切成空”
　　
　　落英缤纷，灿烂的花瓣在刀锋中飞扬，顺着万里独行舞动的身形缓缓飘动。
　　他在刀法中融合了初级风仙术，使得花瓣不会因他急速舞动的刀风转动而形成漩涡。
　　
　　我扶额，心中闪过一丝因不能与他刀剑齐舞的失落。
　　
　　萧云的琴声急转，歌声像逆流而上一般合着琴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我气息平稳，找了块大石坐下，自芥子袋里取出茶几茶具，直接引碧湖水煮来泡茶。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问情，
　　谁与他生死与共。
　　萧云很不满。
　　问题很严重。
　　
　　树林那一端传来箫声，明明箫声很远，却如一个人执萧吹奏，渐行渐进一般。那箫声缠绵，像是温柔的女子在安慰愤怒的丈夫一般。
　　
　　我看着红泥小火炉，托腮想着，这吹萧的是黄药师还是黄蓉。如果是黄药师，他用这样的萧声，来和准女婿的琴声，真是……咳、咳，很囧很强大。
　　
　　我招手唤来正和哪吒玩闹的小狐狸，道：“eye，你去把他们请过来。”
　　
　　“我不！”小狐狸扭脸，“那个人不好！蓉儿明明喜欢萧云的，他也收了我们的礼……”
　　
　　“让你去你就去嘛！”我揉着她颈上黑绸缎般柔滑的绒毛，温声道：“准亲家他只有一个女儿，被两家求亲是很有面子的事，特别是拒绝掉西毒欧阳锋的提亲是特别有面子的事情。如今有让我家三哥一展才华，在西毒面前露脸，将他那个不很差的侄儿……”
　　
　　“是儿子！绝对是儿子！”小狐狸更正。
　　
　　“好吧，是儿子。把那个不很差的儿子比下去，是件让黄药师十分非常very与众不同地……有面子的事情。”我忽悠道：“这个面子，咱得给啊！”
　　
　　小狐狸一跳一跳地离去时，萧云的面色和缓许多，再次弹奏，琴声和歌声皆平和许多，却仍掩不住曲中的那股豪迈之意。
　　
　　不过多时，树林里出现几个人影。
　　黑色的小狐狸头前引路，黄药师父女和欧阳叔侄走在后头，还有一双白衣姬人跟在后头。
　　
　　我只做不知，慢慢地泡茶，伸手指了指万里独行，对在我身边嗡鸣不休的火烧云道：“你代我去和你师父走上几招。”
　　
　　火烧云欢叫一声，提起广袖流仙裙的裙角，直向那刀光中而去。
　　
　　“回来！”我喊了声，把她招了回来，自腰间解下蕴华剑递给她：“去吧。”
　　
　　火烧云嘻嘻一笑，双手接剑，转身扑万里独行而去。
　　
　　刀光剑影，兵来将往。
　　其间有刀剑相撞之声，还有来自火烧云兴奋的嗡鸣。


Part　68　龙小云vs欧阳克

　　一曲终了，萧云与吹箫的黄蓉相视一笑。
　　
　　万里独行收刀，跳出那桃花漩涡，落在萧云身边，不知打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递给萧云。
　　
　　萧云微笑着站起身，那瞬间他是这场中最耀眼的人。
　　一枚粉色轻轻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他微笑着眨眨眼，那花瓣顺着他的脸颊轻轻落下。
　　
　　萧云接过那酒葫芦，饮了一口，大声道：“好酒！”
　　接着与万里独行一击掌，纵身跃起，立于黄药师面前，抱拳道：“伯父，小侄唐突。”
　　
　　黄药师看我一眼，温声道：“无妨，是我忘了。”
　　
　　我手一抖，悲愤地想着，这只不厚道的！居然把我个孕妇给忘了！
　　但因他是长辈，我只得站起身向他行了礼，口称伯父。
　　
　　那欧阳锋装模作样道：“听闻姑娘是飘渺山云城城主，真是年少有为啊！”
　　
　　萧云摇头道：“先生记错了，家妹是飘渺界第一城，云城城主。”
　　
　　欧阳锋也不接他的话，只向着我：“听药兄所言，城主姑娘亲自来代兄提亲，想来家中未有长辈……”
　　
　　我面色淡淡，抬手虚一礼，道：“家师送我们来的，怎会没有长辈。”
　　
　　观棋亭里，玄霄手起棋落，冷冷道：“你输了。”
　　
　　“你！”早已变化为西域商人的囧君恨恨敲着棋盘，道：“霄哥！我的祖宗！你老赢老赢的，有意思么？！”
　　
　　“棋道亦是心道。”
　　
　　“靠！老……”那个“子”字就要脱口，却被玄霄瞪了一眼。
　　
　　玄霄站起身，一甩袖子，愤愤然一转身，飙到欧阳锋跟前，因化形未完全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欧阳锋叔侄，然后抬胳膊一揽萧云，道：“记得本……记得我的话，比比更健康！”
　　
　　他冲黄药师点点头，又看向黄蓉，深如黑潭的眸子漾了漾，“黄药师，你好福气。”
　　
　　“过奖了。”黄药师嘴上很谦逊，脸上也是淡淡的，话中却藏着一丝骄傲，“敢问先生……”
　　
　　“我不与你来那文绉绉的，我重楼，”他指了指我和萧十一郎，“是这俩小的师尊的好友，今日算是媒人。”
　　
　　不知何时，玄霄已出现在囧君身后。
　　
　　“有女窈窕，君子好逑。”玄霄慢慢地道，黑眸转向黄药师，而后施礼：“在下昆仑琼华，道号玄霄。”
　　
　　——他坚持要在外面说自己是昆仑琼华派的，至于之后别人怎么想与他自己无关。对于这点我们几个做小辈的极其无奈，但也只能随他去了。
　　
　　“琼华？”欧阳锋不怕死地问道：“我老毒物对中原所知颇深，居然未听说过昆仑有个琼华？是门派？”
　　
　　欧阳克伸手，轻轻拉了拉他叔的衣角，却被他叔瞪了一眼。
　　
　　玄霄淡淡地道：“凡间俗人，怎知世间之大？”
　　
　　黄药师微微一笑，道：“黄某这个女儿，什么德容言工，那是一点儿也说不上的。但我这做父亲的，却总盼他嫁个好郎君。承蒙两位瞧得起兄弟，各来求亲，兄弟深感荣幸。欧阳公子是锋兄的贤侄，萧贤侄又是昆仑琼华的高足……”
　　
　　“你错了。”重楼道：“他师父是人称千面……唔唔唔……”
　　
　　万里独行捂住了魔尊的嘴，对面露疑惑之色的黄药师嘻嘻笑道：“我这大舅子，师承是一两句话里说不清楚的。改日定细细说与亲家公来听～”
　　
　　那话中之意竟是“外人没有资格知道”。
　　
　　黄药师不以为意，只道：“两位的身世人品都是难得，取舍之间，却叫兄弟好生为难。如今只得出三个题目，考上一考，哪一位才高捷学，小女便许配于他，兄弟绝不偏袒。几位觉得如何？”
　　
　　欧阳锋哈哈大笑，道：“只考三题，那怕什么？只是小侄今日上岛之前为人所伤……”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万里独行，又道：“若要比试武功，便只能等他伤好之后再来。”
　　
　　哪吒钻了出来，不解地道：“为什么受伤就不能比试武功？”
　　
　　重楼哈哈一笑，道：“你爹之前误会欧阳公子唐突你娘，误伤了他，若比试武功那确实不公平。”
　　
　　哪吒低头想了想，疑惑地看着欧阳锋，道：“办法总是有的，你应该动脑子想上一想。”
　　
　　“哦？”黄药师大感有趣，不禁问道：“依小刹看，有什么好法子？”
　　
　　“当然是欧阳叔叔那方找个没有受伤的人，我舅舅这边也找个没有受伤的人，比招式不比内力……”哪吒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拉起火烧云的手，大方地向萧云道：“三舅舅，我把师姐借给你。”
　　
　　他又对火烧云道：“小师姐，我爹误会欧阳叔叔和欧阳老爷爷，还打伤了欧阳叔叔，因此咱们让他三招，当做赔礼道歉好了～”
　　
　　黄药师哈哈大笑，道：“倒不失为个好法子，虽说麻烦了些。”
　　
　　说着他顿了顿，就要宣布考题，谁知黄蓉却插嘴道：“爹爹，您给女儿选夫婿，只出三题怎么能够？万一您选的女婿除了那三项什么也不会，岂非害了女儿？”
　　
　　说着她不依地撅起小嘴，看得萧云又是一愣。
　　
　　黄药师无奈地摇头道：“那依蓉儿说，要考什么？”
　　
　　黄蓉低头玩着衣带，轻轻地说：“我不知道，选题目是爹爹的事，女儿凭爹爹做主便是。”
　　
　　黄药师老怀大畅，垂头细细思索片刻，抬头道：“几位，请随我来。”
　　
　　黄蓉乖乖地跟在他爹身后，将平素的活泼顽劣收得一干二净，想是萧云那只狐狸教的。
　　
　　我们一大帮人跟着黄药师慢悠悠地穿过桃花林，走过几座小桥亭台，进入一个明亮宽敞的书房之中。
　　
　　书房中的桌椅书柜、甚至于花架门窗，皆是由桃木所制，看上去约有二十多年历史，许是保养良好，还隐隐散发着桃木的清香。
　　
　　黄药师道：“兄弟原说要出三个题目，考较欧阳公子与萧贤侄的才学。但小女顽劣，觉得三题不够，兄弟甚感惭愧，不如这样……那选中的，兄弟就认他做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重楼想是来前看过《射雕》里提亲这个段子，他很忠于原著地顶替了洪七公的位置，道：“怎么？你还有个女儿？”
　　
　　黄药师笑道：“现今还没有，就是赶着娶妻生女，那也来不及啦。兄弟琴棋书画、九流三教、医卜星象的杂学，都略懂一些。那位没中选的，若不嫌弃，任选一项功夫，兄弟必当尽心传授，不叫他白走桃花岛这一遭。”
　　
　　这话一出，欧阳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重楼却很不屑地看着他，嘟囔了几句。
　　
　　萧云乖乖地拱手一礼，道：“伯父请出题。”
　　
　　黄药师从书架的一个安格里取下一个长条形的锦盒，打开盒盖，取出一幅字来。他将那字展开，用个竹挑子顶着，挂于墙上。
　　
　　我定睛一看，却是李白的名作《侠客行》！
　　
　　“这幅字，乃是诗仙太白真迹，亦是我极爱之物。”他轻轻抚摸着那字，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真是好诗，好字！”
　　
　　他沉吟许久，才道：“这‘书’为一考，欧阳公子和萧贤侄只需将这幅字抄写一份便成。”
　　
　　哑仆端来笔墨纸砚，黄药师示意道：“请。”
　　
　　欧阳克和萧云就被赶鸭子……呃不，就上考场了。这一场考的是书法。
　　
　　两个美貌的白衣姬人乖觉地上前研磨。我也想上前帮萧云磨墨，却被万里独行拉住。
　　
　　“别轻举妄动，让他自己来。”
　　
　　片刻，欧阳克就开工了。他抄得极为认真，时不时抬头一脸崇拜地看看墙上挂着的字。而萧云却站在桌前，双手背在身后，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霄看着那副字，若有所思。重楼却大呼小叫：“真的是李白真迹吗？！李白的字就是这样的！好有气势！”
　　
　　我也走上前细细看那字，我是品不出哪里好哪里不好，只觉得那字颇为豪放。史书上说李白少年时曾向往仙道，后来学剑，仗剑江湖……再后来登上朝堂，成为一个放浪形骸的饮中八仙，之一……
　　
　　“人往高处走啊～”
　　我低低地叹了一句，心里想说的确实李白虽然走到了高处，但他的心怕是从未满足过。
　　
　　这时就见欧阳克看了我一眼，我干脆看向他的字。下一秒我黑线了。
　　
　　他那是COPY吧？就连笔法轻重，墨迹浓淡他都模仿得一点不差，比我这会御水的COPY的还好，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人形喷墨打印机！
　　
　　转眼，欧阳童鞋小心翼翼地COPY到了最后两句，而萧云直到这时才睁开眼。他优雅地挽起袖子，纤长有力的手握住那魔条，顺时针磨了起来。
　　
　　直至欧阳童鞋又写完一句，他的墨也研得差不多了。将墨条一放，缓缓执起笔，蘸墨挥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萧云面上始终带着笑意，那字与墙上那副字一点儿也不像，可那字竟给观者一种磅礴的豪侠气息。
　　
　　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怕是写不出这样的字吧？
　　
　　待萧云写毕，手中笔一掷，向黄药师一礼道：“伯父，小侄已写得了。”
　　
　　黄药师踱了过来，捻着胡子，看着那幅字频频点头。


Part　69　琉璃沙画妙求凰

　　欧阳锋此时面色阴沉，却还是厚着脸皮道：“药兄，舍侄也已写完了，你快来看上一看！”
　　
　　黄药师捻须的动作停了，踱步过去仔细看了看，没有说话。
　　
　　“如何？”欧阳锋太勇敢了，这种情况下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