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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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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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好,来的第二天就被打了。要我说啊,那女人之所以跑这犄角旮旯里躲着,就是在家里被男人打怕了,跑出来的!”
  心里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

  画廊承办了一场摄影展,上上下下忙里忙外,阿Bei也不例外。即便是忙得脱不开身,当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阿Bei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这一片棚户区。不进去,在就靠近棚户区的大路边停着,停五六分钟,或停五六个小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周。就这一周的时间,阿Bei有两次看到张源和一个陌生女人搂搂抱抱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阿Bei让康桥查了公安系统内张源的个人信息。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那是个赌鬼,更是个瘾君子,刚与半个月前从拘留所出来。阿Bei无法想象,这些年,严晓娉是怎么撑过来的。
  阿Bei给严晓娉打过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张源。听张源“喂喂”地叫着,阿Bei挂了电话。
  一天后,阿Bei见到严晓娉。严晓娉抱着孩子,镇定自若,熟视无睹地从阿Bei的车旁经过。阿Bei叫住严晓娉,告诉她:她都知道了。严晓娉也告诉阿Bei:这是她的生活,不需要别人费心。
  阿Bei想不透,为什么会是这样。
  摄影展如期开展,剩下的事情也全交由小刀几个应付。有观展的年轻人问阿Bei邮箱,自称是一个街头画家,想把自己的作品以照片的形式发给阿Bei看看,望阿Bei能提出宝贵意见。年轻人这么说,也无非是为了推销自己。
  阿Bei却恍然大呼,打了招呼往画廊方向大步走去。
  有多年没再登录MSN,刚一登录,便是刷刷蹦出来几十条消息。
  蓓,我回不去了。我的跟腱断了,好疼啊,刚在医院里做了手术。这次回国演出的机会也泡汤了。最让我难过的是,我不能回去,不能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来韩国陪我一会儿。
  你是不是去看演唱会了,没有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你个白痴,你就不能先登录MSN看一眼吗?你一定很失望,又失望又气愤。现在看到啦?看到了就速速回复留言,最好是速速跑来韩国。对了,我一个朋友在照顾我,你可以打他的电话。是张源你记得不,就是喜欢了我好久好久的那个大学同学。但我发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我也感谢他的悉心照顾,但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快点打电话给我吧,嗯哇,我爱你。
  混蛋啊,我都出院了你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的电话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关机一直关机一直关机!你是死了吗?
  你去死吧,混蛋!
  ……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摆脱这家吃人的娱乐公司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刚刚失业,没有工作,没有住处,现在在一家网吧里呆着,连回国的机票钱都不够。快点变成Supermen来拯救我吧!
  我爱你。
  “我爱你”这是严晓娉留给阿Bei的最后一条信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又是那么的深远。阿Bei不知道严晓娉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给她发了那最后的三个字,是因为涌上心头的思念,还是因为绝望。
  不经然,泪水滑落。
  阿Bei记得严晓娉说过,是张源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着她。是张源,不是自己。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仅仅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就全盘否定了严晓娉,否定了严晓娉对自己的爱,否定了自己对严晓娉的爱。她大概还爱着她,更恨着她。便是自己,让严晓娉在绝望中独自承受。
  影展的主办方打来电话,为表感谢邀阿Bei和小刀吃饭。尽管满脑子想的还是严晓娉,但阿Bei还是去了。席上故作轻松,侃侃而谈,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边吃边聊了半个小时后,三轮男打来电话。阿Bei看了一眼,跟在座的人打招呼,起身离开包房。两分钟后,阿Bei又急匆匆推开门,抓了放在椅子上的手包,又挥了挥手:“对不住各位,我这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改天我请。”
  话音刚落,也不等人说点什么,阿Bei这就火急火燎地拉开门,火急火燎地往严晓娉家里赶去。到了巷子口,就见巷子口外围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住户,有老有少,有碎嘴的女人,也有无所事事的壮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事而冷漠,没有一个人对巷子深处的啼哭声、哀嚎声抱以丝毫的同情,就如同是看了一场精彩迭出但与己无关的好戏码。伴随着啼哭、哀嚎,便是叫骂和因撞击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三轮男也在围观的人群中,看阿Bei来了,这也小跑着上前:“你可来了。好像是她们家男人犯毒瘾了,说要把孩子卖了,正抢着呢。”男人说话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的,可嘴角还是透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似乎在说:是我通知了你,让你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得好好报答我。
  人群之后,果然,张源和严晓娉都疯了似地扭打在一起。张源抱着孩子,一把甩开严晓娉。这一甩,严晓娉重重地摔向一旁的杂物堆。几里哐啷,大大小小的杂物砸在严晓娉身上,又散了一地。小雨点一手勾着张源的脖子,一手又指着妈妈,哇哇地大哭着。眼看着张源要抱走孩子,严晓娉又飞扑着抱住张源的一脚,哀求着:“是你女儿啊,是你女儿啊!这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这是你女儿啊……”“放手,放手,放手!”张源狠狠地说着,每说一个“放手”,便又一脚狠狠地踹向严晓娉的肩膀。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妈,妈妈”。而严晓娉也紧紧抱着,任拳脚相加,一记又一记地落下。
  阿Bei没有理会三轮男的邀功,奋力地拨开堵在巷子口的围观群众,也跟疯了似地冲向张源,不管不顾,拿着手包冲着张源的脑袋一通乱砸。手包不是利器,但突然的袭击也让张源有些不知所措。顾头顾不住脚,哎哎了几声,被脚下的严晓娉扳了一跤,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严晓娉抢了孩子,紧紧抱着。那倒在地上的张源又突然抽搐起来,也抓着严晓娉的脚脖子不放:“给我钱给我钱给我钱,求求你给我点钱,求求你老婆,求求你给我点钱给我钱,求求你老婆,求求你求求你……”
  小雨点还哭着,严晓娉也是牢牢抱着孩子,一丝片刻都不容松懈,又使劲地摇晃着脑袋。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求求你老婆,求求你老婆。”张源浑身颤栗,转而又看向阿Bei,依旧是那无比渴求的眼神,红着眼,泪水混着鼻涕也随着身体的颤栗而颤栗:“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点钱……”
  阿Bei深吸了一口气,又迅速地从手包里抽出所有的现金,一把甩下:“滚!”
  就像是恶狗扑食,张源连滚带爬,收罗起散落了一地现金,又颤颤巍巍、跌跌撞撞地朝巷子口跑去。那堵在巷子口的人群也轰一声散去。
  严晓娉愣愣了两三秒钟,又赶忙抱着孩子进屋。才抬起脚,身子却不由得往后一倾,也亏得被阿Bei托住。阿Bei扶着严晓娉,严晓娉却是厌恶地往后瞟了一眼,又挪了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进屋。
  这是一间不够二十平的小平房,前后还隔了一道,大概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室。屋子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掉了一地、碎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小雨点还在哭,严晓娉掂了掂孩子,又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还是哭,还是含糊不清地叫着妈妈。
  严晓娉换了一个姿势,一手托着小雨点的屁股,一手托着小雨点的背脊,正对着,又笑着安慰孩子:“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在呢。小雨点乖,妈妈在呢。”
  小雨点似乎愣了一下,又贴上身,搂着妈妈的脖子更是哇哇地大哭。
  “乖啦小雨点,妈妈在啊,妈妈在呢。不哭了乖。”严晓娉一边说着,一边抖着。已经是一瘸一拐,却还是原地打着转,已经是伤痕累累,却还是笑着说:“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好半天,小雨点才止住哭声,伏在严晓娉的肩上小声抽泣着。抽泣的时候还是会发抖,一颤一颤的,晶莹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两眼汪汪,又好奇又无辜地看着阿Bei。
  整一个过程,阿Bei一直都在。可严晓娉的眼里似乎就只有小雨点。
  抽泣声渐渐平息,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孩子哭着哭着也就累了,困了。
  严晓娉把孩子平放在床上,盖上一层小被子,这又收拾着把横七竖八的桌椅扶正。阿Bei也帮忙,上前一步把扯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又帮着扫了碎玻璃碴。
  “你去我那吧?”阿Bei心里没有半点底气。她不知道这些年严晓娉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她知道,严晓娉怨她,恨她。“就算是为了你女儿,去我那吧。”
  严晓娉沉默,这一份沉默似乎很长,时间停滞不前,阿Bei静静等待着,便如同是等了三生三世。到最终,严晓娉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简单收拾一番,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门,走出小巷。居然那三轮男也在等,看阿Bei来了,急急地跑上,又试图拎过阿Bei手里的大包小包:“陈小姐,”
  阿Bei怔住脚步,缩了一下手,听男人继续说着:“那个,今天这事儿……”
  “谢谢你给我的电话,非常感谢。”阿Bei说着,耸了一下肩膀,这便扭头离开。
  回到画廊,已经是夜里九点。透过衣领,看得见严晓娉的肩膀上泛起一片淤青,那是被张源踢的。阿Bei说去医院看看,严晓娉说不用;阿Bei又问严晓娉想吃点什么,严晓娉也说不用。
  画廊正常的营业时间是到晚上十点。只是这些天操办摄影展的事儿,倒腾不出人手来顾及画廊。此时此刻,画廊里空无一人。阿Bei领着严晓娉上三楼,严晓娉环顾了一周,问睡哪。
  阿Bei推开卧室门:“这呢。”
  “就一间?”
  阿Bei点了点头,又赶忙补充:“我可以睡沙发。”
  从来都是严晓娉对阿Bei小心翼翼,再见面,卑微的竟是阿Bei。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自己的迫不及待会把严晓娉吓跑。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流沙,握得越紧,流得越快。这样的感觉似成相识,康桥对自己,又何不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一墙之隔

  夜深了,有皎洁的月光穿透百叶窗的缝隙,静静洒落。沙发太软,睡得不大舒服。何况屋里面睡的还是自己最日思夜想的人。这些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为什么要把严晓娉一个人留在绝望里。她说过,不要把她一个人留下。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工作,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举目无亲的她,又遭遇了什么?
  “Bei!”屋子里的严晓娉发出一声惊呼,急促而短暂,像是在叫阿Bei,又像是在叫“不!”。阿Bei从沙发上跃起,一个箭步冲到卧室门前。刚一扳门把手,听咔嚓一声,却是丝毫未动:门被反锁着。莫名的,心里凉了一截,阿Bei也只能隔着门小声叫唤着:“怎么了晓娉?”
  “啊?没事!”屋里的人应着,听着有沉沉的喘气声。她应该是做了一个噩梦,从梦中惊醒。
  “真的没事?”
  “没事。”
  阿Bei恹恹地躺回沙发,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又辗转反侧。门被反锁了,这是严晓娉的缺乏安全感的生活习惯,还是在防着她。大概是防着她,她都不让她进门。心寒,冰冷刺骨。回想严晓娉留给自己的那些话,是自己多疑了。自己多疑,又不愿多问,造成了两个人之间隔阂,造成了这般境地。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又到底遇到了什么。
  屋子里进了一只小甲虫,又被外面的月光吸引,正扇着翅膀扑打窗户,扑了几次也找不到出路,依旧是卖力地扇着翅膀,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也不知道过了几点,毫无睡意。
  听着咔嚓一声,卧室门解锁,严晓娉踮着脚地从屋里出来。她出来了,她出来了,阿Bei想着,又忙闭上眼,屏住呼吸,佯装熟睡。
  事实证明,严晓娉出来了也跟她无关。她只是来上厕所的。她悄悄进了厕所,关上门的时候也听着咔嚓一声,厕所门也被反锁了。不一会儿,阿Bei听到两次冲水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听到有马桶刷的摩擦声:她在干嘛,半夜刷厕所?
  当三次水声响过,严晓娉从厕所里出来。
  阿Bei还闭着眼,却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严晓娉从沙发一旁走过,走过了,又折了回来。她捡起垂落在地上的薄毯,张开,又轻手轻脚地盖在阿Bei的身上。她抓了放在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稍稍提高了两度,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阿Bei。
  阿Bei在装睡,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睡”容变得安详一些,自然一些。大气不敢出,生怕坏了这一刻的氛围。阿Bei也曾端详过严晓娉的睡容,安详,恬静,美好。那个时候的她并不乐意把“爱”或“不爱”挂在嘴边,可每一次看怀里的严晓娉,便有一股浓浓的爱意从心底腾起,如雾气一般在心头弥漫,萦绕。或者,此刻的严晓娉也是这样,看着是极力抗拒着自己,却无法抗拒自己的内心:她是爱她的,一定!
  严晓娉盯着阿Bei看了有五六分钟,似乎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又愣了五六分钟。起身离开,这手却被阿Bei牢牢扯住。
  “我爱你,”阿Bei说着。
  严晓娉心里一颤,那被牵着的手也跟着一颤。这样的颤动,也似乎带动了阿Bei的心,由此共鸣。
  “我爱你,”阿Bei还仰头躺着,目光却紧紧地定格在严晓娉身上,又重复了一次:“为什么你最后留的是这句话,你遇到了什么?”
  “都过去了。”严晓娉说得很平淡。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阿Bei说着,从沙发上做起,又把严晓娉拉近些。
  “都过去。”
  “我那个时候是嫌康桥烦,把手机丢了。”
  “是吗?”严晓娉反问着:“我们失去联系是因为康桥?真好,那你又是怎么到现在才看到留言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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