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日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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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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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奸相秦桧所拟,赵官家瞎了眼,信任这奸贼为相,初时尚沽名钓誉,蒙蔽一时,入相后竟提出甚么‘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亡我大宋之策,真真狼子野心,天下人恨不能欲食其肉而寝其皮!这和议书欲尽弃河朔之地,赵官家应承,我大宋百姓应承么?”
  君不见翁竟连和议书的内容都晓得,这个密可泄大了,一定是赵构身边的正义官宦所为!他乃确信真宝与六侠的目标不是自己。渡客们也听出大概,原来这些人乃抗金义士,不甘朝廷向金人割地求和,才冒死阻拦,一时义愤填膺:“这些狗官差,竟要出卖祖宗土地,将他们扔下江喂鱼!”
  十八铜卫个个有如大梦初醒,满面羞愧。沙都卫则为之一颤,望向高益恭,其只知要运送一批物资与挞懒,履行淮南撤军之协议,素来大宋以财物换和平,对辽、夏、金莫不如此,虽是上命不可违背,倒能接受。却没想到还有和议书一事,联想起一路来的神秘鬼祟,和赵官家的特别指示,虽奇怪对方怎晓得这绝顶机密大事,料也不应有假,毕竟其跟了赵构这么久,对这位皇帝的禀性还是了解的。
  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沙都卫面色灰败,犹豫半晌,终于放下棍,长叹一声:“高兄,沙某已经尽职了!”
  “施主迷途知返,阿弥陀佛!”真宝合掌道贺,双目精芒大盛,瞪住高益恭,“你便是随奸相南归的燕人高益恭么,你也是汉人,为何为鞑子卖命?乖乖交出和议书,饶你不死!”
  高益恭毅然举刀:“某所在燕地,从不受大宋衣食,甚么祖宗之地,守不住也是枉然,我奉令行事,书在人在,书亡人亡!某只有一个请求,各位不要为难贱内,能否将她送回燕地?”
  他大为感动,心知高益恭宁愿战死也不辱命,还要保全他的性命。因为他一旦身份暴露,一定不会活着离开这条船,残杀君不见君与义军的罪名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好汉子,我和尚成全你!”真宝亦赞一声,宽大的僧袍飘飘欲起,下了一击必杀的决心。
  “哼——”蓦地一声冷笑,渡客中缓缓步出一个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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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泰坦尼克
 
  甚么人如此大胆?真宝一愕侧首,杀气顿受牵引而弱,六侠亦好奇转向来者。
  此人头戴方巾,身着蓝袍,体形单薄,表情木漠,约莫二十来岁——正是那不时注视他的书呆子。
  他心道:“兄台,你想英雄救美么?也不掂量自己,辨辨形势,唉,无知者无畏呵。”
  蓝袍书生翩翩而来,距离这边本有十多步远,不知使了甚么身法,已挡在高益恭身前,好轻功!看不出是个会家子,他大跌眼镜,真宝亦现出诧异之色,沉声问:“阁下是何来路,要为金奴出头么?”
  蓝袍书生负手而立,并不应答,背在身后的双手做个奇异手势,这角度只有高益恭可以看到,当然,还有他。
  本一副视死如归的高益恭一见这手势,当真又惊又喜,不理大敌当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倒,行个大礼,便撤刀退到他跟前,好像跟眼前之事无关了。君不见伯仲见状嚷道:“这两个鸟男女是一伙的,大师莫手软!”
  蓝袍书生竟是高益恭的接应者,怪道对他留意,然那奇异手势令他满头雾水,要说是金人的联络暗记,他在金营那么久,怎会没见过,这书生是何身份,当得高益恭如此大礼?
  “阁下既藏头掩尾,我和尚就不客气了!”真宝直来直去,左手持杖,右手一指戳去,暗留几分余力,不欲取对方性命,毕竟其身份不明。
  蓝袍书生只微一晃身,明明人在原处,真宝这一指竟戳个空!一时六侠皆色变,个个自度虽能应付这指,但如此不着痕迹万万做不到。
  渡客们却看不出来,纷纷催促:“大和尚莫要慈悲,拿了这酸丁!”
  蓝袍书生依旧负手,眼睛并不看他人,掠向江面,隐隐一代宗师。
  正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真宝面色凝重:“六位兄弟请退后。”
  君不见翁会意真宝要倾全力,这种高手之争帮手反而碍事,一则深信真宝身手,二则若有意外,六侠再接应不迟,对付金贼,自不须讲甚么江湖道义。有了这心思,君不见翁挥手,六侠齐退。
  他也想不到这书呆子身怀绝技,难怪高益恭对其放心。
  渡客们方有些猜到来者不善,忙不迭往外移动,空出一块阔地。
  只闻真宝大喝一声,双臂一挥禅杖,照蓝袍书生当头击下,再不留余力,隐隐伴随雷霆破空之声,正是佛家降魔的“当头一棒”!
  蓝袍书生微微颔首,下身依旧不动,双手伸将出来,轻飘飘画了一个圈,长袖一带,真宝的禅杖偏过去,似被磁场的斥力牵引一般,往船板落下,眼看穿个大洞。
  “嘿!”真宝吼一声,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掉杖尾回敲,似拙实巧,扫向书生下盘,这个变式由强击转成软打,极高难的一个转换,真宝收发自如的内力可见一斑,六侠不由喝彩,皆以为蓝袍书生必狼狈而退,真宝这一敲可顺势攻向高益恭,不愧“横扫千军”!
  那蓝袍书生脆哼一声,双臂一张,立起脚尖,有如后世天鹅舞般地旋转个360度,衣袂如水,煞是好看,六侠眼一花,见其仍在原地,而禅杖已经扫个空,喝彩变成不信:不可能!
  自两人交手后一直目不转睛的他也觉得匪夷所思:禅杖横扫而过,蓝袍书生不退不起,怎能好好地还在那里,除非是变魔术?
  心知这种顶尖高手过招的机会难得一见,于自己大有裨益,他眼神一空,沉入脑海里发掘刚刚消逝的一幕,慢镜头般地,那情景逐渐回映出来,由模糊而明朗:禅杖即将扫到蓝袍书生的双腿时,其利用身体的旋转,跳皮筋般地双脚交替点起,刹那叉过禅杖,因此看起来好像原地未动,如此而已。
  然而,这一切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若有一点差池,代价将是腿折骨断,只能证明蓝袍书生艺高胆大。以真宝的功夫,两招无法逼退对手,这个对手未免太可怕了,这厮是?一个恐怖的影子滑过心头……不知不觉中,他再次晋入了混沌状态。
  真宝当然明了在心,晓得遇上平生劲敌,已呈瞬间决死之局,此刻最忌心浮气燥,亦沉稳下来,以静待静。除了吃鬼魅儿那次暗算之外,真宝还没有遇上过一个真正的对手,这时代并非像后世武侠小说描写的那样,武林高手们可以有经常的论剑比武大会切磋武艺,大多只是闻名而已。这书生的功力怪异莫名,着实令人吃惊,真宝在肚里搜刮半天,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渡客们可不耐烦了,皆觉这些义士太过迂腐,干嘛不一拥而上?他思视着蓝袍书生的背影,真的是那个人么?
  蓦地,蓝袍书生的衣摆逆风而动,双手忽画出两个圆,扑向真宝,直欺进真宝近身距离内。
  真宝的禅杖失去所长,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将禅杖往下一撑,身子笔直升起,已在蓝袍书生头顶,右手化掌,直往蓝袍书生天灵盖印下,威猛之极,直欲其脑浆飞溅。
  蓝袍书生过于托大地主动进攻,终现出狼狈,身子一猫,一个滚避开,砰的一声,袍后摆被掌碎,躲过了致命一击,好险!
  满船响起叫好声,惟独君不见翁若有所思。
  蓝袍书生再次发出羞恼的冷哼,身子螺旋而起,原地打起圈来,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情景……君不见翁忽然脸色大变,发声警告:“大师,快退!”
  却已迟了,乘胜追击的真宝已被一个水样扩散的空气大旋涡罩在其中!
  “大水法!”若非穴道受制,他也惊呼出声,那个暗影浮出水面,以他所知会此功法的只有二人,那个被他变成“不刺”的家伙应该还达不到可以匹敌真宝的层面,这书生一定金人敬之若神、陷害他不浅的轿中人——萨满教教尊大人,这是其真容么,如此年轻?怪道高益恭恭敬,女真第一高手亲临,接待他的级别可够高的。
  但闻六侠咬牙切齿的声音刺入耳膜,此起彼伏:“是明日小贼!”
  “这厮怕人认出,戴了人皮面具了!”
  “大哥,是你显灵么,叫我等在此撞上小贼!
  “天意,真是天意!小子纳命来!”
  这厮竟是明日小魔头,渡客们一时大哗,他的名气当真历久不衰。
  叫骂声中,六侠已不顾一切地攻上来,他知道并非自己被认出来,当日正是教尊控制他以“大水法”杀了君不见君,六侠据此认定教尊就是他,造化弄人乎?
  这厮大概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其亲手制造的仇敌吧,更被六侠点醒其戴了人皮面具,故表情木漠。
  然而,他一样的心惊胆战,因为六侠那丝毫未减的入骨仇恨,同时又心揪不安,因为六侠的飞蛾扑火。
  “定!”在“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大水法第一层变化中,陷入困境的真宝记起那轰动天下的孙村一战,暴喝一声,盘膝坐下。他立刻被这精彩的还招吸引了:以佛家修行打坐的“超凡入定、与世无争”与之相抗,比起番僧格波巴的“随波逐流”、岳飞的“虚怀若谷”,各有千秋。
  而另一面的表现简直令他惊讶,没有他担心的情景出现,六侠并非盲目轻动,而是结成一点,集合六人的剑气亦舞出一个大涡流,缓缓推向教尊,与之对碰,发出尖锐的气流声,正是“以其之道,还治其身”!这显然针对大水法而创的阵势上,六侠契熟如一,不知下了多少苦功,誓要为君不见君报仇。
  他记住了战局的每一个变化,不觉大开眼界,任何一个事物,都有许多相克的方法,只不过原理相通,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他统统吸收进脑海里,端的受益匪浅!
  大水法第一层在两重的压力下逐渐离散,教尊不堪负荷,身形陡变,外旋力变成了内旋力,被逼出大水法的第二层——“黑洞”!
  他的脸色亦陡变:这第二层变化,教尊只对岳飞一人使过,而且败了,但他设想过,除非有岳飞般的“战气”,再有急智能结合地力,方能克之,而现在是水上,怎借地力?真宝与六侠没亲历过岳飞与教尊交手的场面,如何应对?
  果然,六侠的剑气先散,一个个勉强支撑,在惊涛骇浪般的涡流中摇摇晃晃,眼看君不见君的惨剧就要重演,却闻真宝大喝一声,“出”!有如一个推重物者前方卸空,收势不住,打坐的身子飞起来……好个真宝,看出形势危急,竟舍己而出,以肉身为武器,向教尊撞去!
  一声闷响,真宝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麻袋般地弹起,挂在了一根桅杆上,一动不动,已然凶多吉少,大水法的第二层变化则因此倏攸而滞!
  一片惊呼,渡客们皆不忍而掩眼,有些女客更吓得哭将起来。
  抓住真宝用生命换来的短暂机会,六侠的剑气复原,在这间隙的破绽中旋切进去,轰然一声巨响,船体大晃,六侠与教尊俱飞散出去,空中血雨横溅,碎剑乱飞,渡客中传出数声痛呼,已有殃及池鱼。
  六侠呈扇面倒在人群间,挣扎不起,而教尊的身子嵌在变形的船舷挡板上,才没坠入江中,嘴角带血,一柄断剑正插在大腿上,是两败俱伤之局,六侠值了。
  且慢——但见教尊踉踉跄跄扶住舷木,脱身而出,先自站起,不是想象那般严重,可惜!
  “你去将他们全杀了!”教尊转向高益恭,用女真话淡淡道,想不到这般情形下,这厮的声音仍优雅平静,他乃第一次听到教尊的真声,当日与其仅有过心灵的对话。
  这厮竟要高益恭代劳杀人,莫非还是受了重伤,只是硬撑着?他一阵激动,若能利用这机会制住教尊,为自己正名,可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神一般的教尊也会受伤?倒把个高益恭看呆了,闻令半晌,方提起朴刀,迫向已无反击之力的六侠。
  渡客们虽听不懂这魔头的话,但从高益恭的举动看出其要对义士们不利,纷纷挡在六侠面前,以阻止对方下毒手。
  看着眼前的人墙和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睛,高益恭犹豫了,脚步慢下来,不知是否想起自己也是汉人。
  他知道急也没有用,只望百姓能拖一时是一时,而自己愈早回复自由,六侠或有活命的机会。
  他眼神一瞟,露出笑意来:只见一根生铁棍横在高益恭面前,是沙都卫,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站到大义一边。
  高益恭没来由舒口气,停下脚步,明知故问:“沙都卫忘了任务么?”
  沙都卫撇着胡须,巧妙答道:“沙某只不想你随便杀人,此事应交地方处理!”
  高益恭无辞以对,两人对峙着,谁都不想先动手,蓦然一条灰影自渡客中闪电而出,直扑高益恭身后的教尊。
  冷不丁杀出个程咬金,高益恭大惊,回救不及,只闻一声“铛”地剑器交击,灰影已倒飞回沙都卫身边,一个俏丽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他心头激荡:是你!
  高益恭回目到教尊拔出腿上的断剑,挡住这必杀一击,放下心来,正视眼前的偷袭者——又是一个书生,束发裹巾,白袍革靴,玉面红唇,乃故人也,高益恭恍然大悟:“原来是岳姑娘,一定是你泄了我等行踪!”
  他也恍然,是三相公策划了此事,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有此能耐,既上达朝廷,利用与襄晋公主的关系获得天大机密,又下交江湖,联络六侠与真宝阻拦和议,华夏民族的生生不息正因为这些儿女英雄的存在而延续千秋。
  三相公一脸懊恼,显然对自己潜伏半天而没有得手不值,她缓缓向沙都卫郑重道:“本姑娘所作所为与五哥无关,望沙都卫做个见证。”
  他听出三相公言下之意本不欲现身,似为不连累她的五哥,其实若非教尊出现,真宝与六侠足以定大局矣。以这丫头的好事逞强,竟为她五哥如此收性,实在难得,这位五哥何许人也?他真后悔自己当汉奸当得入迷,竟忘了打听三相公的出身来历,先前对他来说可小菜一碟。
  沙都卫似清楚原因,一抱拳:“沙某晓得!”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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