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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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阉-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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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他一定是坚起来的,眼神那么坚定的四喜,他何曾见过,四喜这是要护着他啊!启人放心了,即便是走,也不会那么牵肠挂肚的,忧虑他会被这黑得不见底的漩涡吞食。
                  四喜会活着等他回来,启人望望天边黑滚滚的云彩,黑漆漆的云团在月光下嵌着一圈银边,谁说我瑞王爷就倒了?我必要让那帮阿谀小人看看,让那帮不开眼的家伙见识见识什么是长盛不衰圣恩隆倦 
                  ,我瑞王爷启人一定会回来。
                  四喜见启人神色凝重,终于打定主意说“启人,你等我,等我给干爹报了仇,我去找你。就是讨饭,就是爬,我也会一寸寸爬去云南。”启人紧紧搂住四喜,完全靠在他身上让他把自己掺回王府。启人的伤口沾了水,有点儿发热,四喜衣不解带的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着回宫挂号,启人还没醒,四喜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四喜低下头在启人紧闭的眼皮上落下一吻,又是在他的唇上嘶磨了半晌,终于不舍的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这一去,便去波念念几万里,来来回回浮华梦,物是人非几经消磨,再回首早已是沧海桑田,望尽天涯亦从此殊途。
                  四喜一进宫,就被“请”到了司礼监,权不义坐在太师椅里,半靠着椅背,阴不阴阳不阳的一顿训斥,私自出宫而且是在上锁之后,其罪大蔫,老实不客气的赏下来五十鞭。
                  五十鞭?四喜吓傻了,一鞭子就够他受的,五十鞭?还不得抽烂了他?那鞭子比他手指头都粗,上面还有毛拉拉的倒刺,他见别人被罚过鞭刑,有被活活打死的,没死的也丢了半条命,而且那鞭痕经年累月的下不去,像被铬在了身上一样,五十鞭下来身上能找到一块好皮就是他四喜祖坟上烧了高香。
                  四喜恨恨的瞪了权不义一眼“哟,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不服是不是?别人都知道咱们沾着亲呢,我要是循了私,以后怎么立法啊?我权义还能震得住谁?打,不用顾着我面子,狠狠打。”四喜有点儿后悔了,何必争一时之气,受罪的还不是自己?这回倒好,救饶都不能够了。
                  再怎么忍耐,第一鞭子下来,四喜还是忍不住嚎了出来。他长年喝汤药,用各种秘方泡澡,皮肤嫩得很,极其怕疼。第十鞭不到他就装晕,被泼了盐水,反而更受折磨,浓浓的盐水泼过鞭痕,火辣辣的疼好像皮与肉分离了一般,沥青浇人活拨皮也不过就这么难受法吧?第二十鞭下来,他是真的晕了。
                  被泼了两次盐水,又挨了几个巴掌,被煽得耳朵都红了,四喜才悠悠醒转,脑子锈子般的运转,只剩喘气的份儿。我不能死在这儿啊,现在还有谁以救我?不期然的满禄的脸浮了上来,气得四喜差点儿喷血,该死的满禄,就知道占完便宜抹嘴走人,这功夫跑到哪儿去了?如若是启人在,怎么会让他伤成这样?启人如若还当权,又有谁敢用鞭子抽他?哎!我的启人啊,心里凄苦,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泪水汗水浑着被抽出来的血水,把潮乎乎的青石板地板阴出个人形的痕迹。
                  在四喜魂飞天外,以为自己要不行了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救了他,是贾六,昏过去之前,好像是听贾六在请示公务,等他醒转过来以后,发现不但没在阎王殿报到,反而趴在临溪院自己的床上,贾六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抹药。 

                  四喜连个谢字都没说,“你给我抹的什么啊?”贾六把金创药递到他眼皮底下,四喜费力的伸过去鼻子闻了闻,扯得身上的伤口疯狂的叫嚣着疼痛,“你去,那边柜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个白玉盖子的药盒,用那个。”贾六坐在床边干咳一声,斜着眼看四喜,嘿,这死小子,都这德兴了怎么还那么臭屁?
                  四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好哥哥,求求你,帮我用那个药吧,那是瑞王爷给的宫廷秘药,抹过以后不会留疤的。”满禄翻了个白眼,暗骂四喜是死臭美!看着他脸侧上被捎到的痕迹,想了想还是过去拿了药。
                  四喜闭了眼睛任他涂抹,眼泪不由自主的湿了枕头,这药,还是那次被宣德用翡翠男根弄伤的时候,启人带来的。见他哭了,贾六心中不忍“你安心养伤吧,干爹只是一时生气拿你做个法,不会再难为你的。既然犯了错处就要虚心请罪才是,哪有你那么跟干爹对着干的,今天也就是让我赶上了,不然你的小命早飞了。”四喜不说话,他知道贾六说得对。“等伤好了,去给干爹赔个不是。啊?”
                  贾六把药擦了个遍后,盯着四喜闭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四喜!”见四喜没有什么反应,想再说些什么,终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收捡了一下水盆和手巾,走了出去。贾六关门后,四喜睁开眼睛,瞅了瞅紧闭的门扉,恨恨的咬咬牙,死贾六对别人这么好心,怎么对姬郸就那么狠?换了个姿势,沉沉睡去。
                  三天后,四喜强忍着一身的伤痛出宫,请假的时候又被阴不阴阳不阳的讽刺了好一会儿,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装过孙子,现在也就更不吝啬那些虚伪的溜须拍马,说什么都行,不就是做低伏小吗?只要让他出宫就行。启人马上要离京了,他总不能让启人看到他这样子难受不是?这样他走得也不安心啊。
                  药是好药,用完了总得再配,他记得王御医的家,换了便装徐徐走去,走三步停五步,天擦黑了,他才走到永和巷,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永和巷的西面就是有名的花柳街,正是人声鼎沸穿流不息的热闹时节,显得暗暗的永和巷更加寂廖。其实越是寂廖的小巷,越有故事发生,譬如现在,就有场好戏上演。
                  四喜想躲也躲不过,他是腿脚不便利,绕路还要更费时辰,再说他又不是故意偷听的,谁让那人说话那么大声。说到声音,有点儿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高个的那个确实见过一次,在权不义家里,是和贾六在一起的那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他还记得那侍卫当他是江湖郎中跟他讨密药来着,也不知道吃得怎么样了?赶紧躲到一边,调低呼吸瞪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你也太没良心了”
                  “这话是怎么讲?合则聚不合则散,跟良心有什么关系?”四喜这才注意到,原来站墙檐阴影里还站着个人,看身形听声音应该是贾六。
                  果然,身材彪悍的侍卫挥起一拳砸到墙上,震得砖墙轰轰直响,大声吼道“贾六,为了你我连老婆都赶回娘家了,你还想让我怎样?”“嘁~,你老婆?不是你赶回去的吧?她是嫌弃你在床上无能,自己走回去的吧?我看你还是想法治治,赶紧接回来吧,你可是依附着她娘家才爬上来的,小家人家一着急把你给休了!”听到贾六的揶揄,那侍卫声音忽然哽咽起来“贾六,贾六~,我吃药吃坏了身子,可都是为了你,你不可以不管我啊。”
                    天阉(第42章)
                  “为了我?我让你吃了?能到哪一步是哪一步,那个地方是你说让他挺就能挺一宿的?你当自己是铁打的还是铜铸的?谁知道你搁哪儿搜罗来的一堆蒙古大夫的药,当我不知道?不举就是不举了,谁还能强迫你不成?我求着你成宿成宿的不歇着了?你非要逞能,怪谁?”
                  “贾六,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啊。”“情份?咱俩的情份只有床上。我知道,你最近在定远将军府上不甚得意,但是你也要沉得住气才能成气候啊,你说说你那火爆脾气,谁能容得下你?”那人听贾六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回环,便沉默不语的看着他,贾六终于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冤家,说好了,只帮你这一次,进了锦衣卫要好好做事,不可以再缠着我,不然,就不是罚你薪俸降职那么简单了,直接咔嚓。”那个破涕为笑,“得了,别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看,快回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直待那人走出巷口,贾六才冲着四喜这边儿说“别躲了,你往那儿一站的刚口,我就知道了。”
                  四喜踱了出来,讪讪的笑“哟,一个锦衣卫的职位就把过气的情儿打发啦?”不用看清也知道贾六现在的脸色是黑的,哼,我才不管,气死你最好。
                  贾六硬憋了一口气才说“天黑,现在不太平,别在外面瞎晃了。”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听到四喜小声嘟囔道“哼,可算是知道姬郸的好了吧!”
                  贾六的背硬硬的挺直了些,转身走到四喜面前,眼神闪烁语气却很谨慎的小声问“四喜,姬郸那个之前,你说的长玉茎的方子,可是真的?”
                  “哪个?”四喜假装听不懂
                  “就是在周五那儿,你隔着窗户跟他说过长玉茎的方子。”
                  “嗨,那个啊,就一海上方,我那么一说,不过是让姬郸安心而已。”
                  一语未完,贾六的唾沫星子就喷到他脸上,炸了似的嚷嚷“什么?假的方子?你怎么这样?胯下的东西岂不是根本就长不出来?”
                  贾六的唾沫喷得四喜一惊,本来新添了心悸的毛病,被他这么抽冷子一吓,差点儿嗝过去。四喜左右看了看“你疯啦?大黑天的瞎嚷嚷什么?长不出来就长不出来呗!你当那药方是观音菩萨手里的水净瓶啊?洒上两点雨露,人参果树都能死而复苏,那是男根,那割掉的东西还指望它能长出来?能长出来,我干爹不早就用了?还用等到死了以后再把宝贝缝上去?”
                  贾六痴痴的问“那你说得有模有样的,几两几分都明明白白,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四喜叹了口气“哎,我是看姬郸心灰意冷的,安慰安慰他,方子是有,有没有用谁知道?说什么你都信,也不想想!”
                  贾六长长的吐了口气,彻底犯懵,看他舒气那样,四喜鄙视极了“怎么?知道姬郸的东西长不出来,就心安理得了,你还真是,真是,你就那么想要那个?啊?在这之前,是不是因为后悔掐死姬郸,才去哭坟的?”
                  说完这话,四喜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果不其然,贾六看他的眼神能杀人。“那个,那个,贾六,你别误会,我就是去给姬郸烧纸,见你哭得厉害,还以为你心里放不下他,我不知道,你原来一直只是惦记着他那个,心里根本就没他。”说着说着,四喜也觉得凄苦不已,眼里泛泪“你知道吗?姬郸对你有多上心。”
                  贾六磨了磨牙“对,是我掐死他的,干爹说得没错,他只会拖我的后腿,坏我的前程。对我上心?呵呵,四喜你当别人都跟你和瑞王爷似的风花雪月倾心相许?姬郸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之前是让我帮他带东西,我不懂行,被人蒙了难免,他总拿话试探我是不是吞了他的钱,我不跟他计较。可是,后来,你带出去的东西惹了祸事,他眼睛都不眨的就往我身上赖”
                  四喜听贾六这么冤枉姬郸,大声喝道“贾六,姬郸那是没法儿,你没看他要被打死了吗?”
                  贾六也怒了“打死?我都去了还能让他死?”是啊,贾六都去了,还能让他死吗?虽然那会儿挺惨的,可是贾六应该不会让他死的,连自己贾六都救了,怎么能不救姬郸?他不也是被鞭子抽成那样,以为都到鬼门关了才被贾六给拖回来的嘛,何况是姬郸?四喜喃喃道“可是,可是,你说了你不在意啊。”
                  贾六神情悲怆“对,我不在意,谁让我喜欢他了。明明知道他不能生了,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活下一口气在骗我,呜~”贾六一声呜咽,蹲下身来,终于哭出了声,四喜走也不是安慰也不是,这贾六真是的,还以为他就喝多了才会耍酒疯,这怎么样说哭就哭?再说了,贾六这脑袋里想的怎么和他想的就不一样呢?
                  犹豫了一下,四喜终于走过去,蹲下身,拍着贾六的后背安慰他“贾六,你想错了,姬郸其实挺喜欢你的,不然他不会想要给你生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生了?哪个赤脚大夫说的?”贾六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吱吱唔唔的说“我跟浣医局的宫人打听的,先帝的男宠怀了个怪胎被皇太后打掉,这根本就不是秘密啊!你们真当我是傻的?”贾六越说越没底气,最后一句四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嗔怪的瞪了贾六一眼“有我在!有干爹在,谁给下的断症?你是猪头啊?人家说什么都信?”贾六也犹豫不定了,他确实没实证,听到的都是传闻。难道冤枉姬郸了?
                  四喜不知道贾六对姬郸上心到把他的情况摸了个底掉,现在也没什么好主意来遮掩,看贾六那半信半疑想相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就变着法儿的转移话题,扑哧笑了一声说“哎,我说,你还记得第一次见着姬郸是在哪儿吗?”贾六眯着眼睛抬头,他怎么可能会忘?
                  好像是上元节,皇后娘娘开恩,每个宫人都得到三天假期,集市是随处可见身着便装的宫女,贾六也混在人群中闹花灯看美人。空中闪过一个礼花,抬头一瞥的瞬间,看见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四喜举着筷子嘴里含着东西在那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一个云淡风清的男人坐在他对过,身着白衣一副慵懒随意的神情,说不上有多好看,胜在气质飘逸神态超然,有如神人下凡般的带着股仙气儿,男人冲他一挑眉,微微一笑,天地顿时黯然失色。
                  贾六忘了自己是怎么上的楼,四喜拿眼角使劲儿夹他又拿小话揶揄,他都不管,硬是死皮赖脸的凑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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