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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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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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阉(第27章)
                  满禄在四喜唇上啄了一下说“小亲亲,难为你惦记着我,今天朝堂上有大事发生,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四喜紧箍眉头,有大事?什么事?启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宣德的手段他也知道一二,真生起气来阴着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有得是。满禄今天又这么大胆,像极了上次被强暴的情形,天啊!启人~忍不住眼泛泪光使劲折腾,挣脱着就要离开,满禄赶紧压住他,用单手捂上四喜的嘴,凑上去在自己手背上亲了一下,似乎隔着只手也能亲到四喜唇一样“宝贝莫急,不是你那祥王爷。”
                  满禄不想上朝是因为确实有大事发生,他可不想再看忠烈演义,这戏几乎天天都上,自宣德恢复早朝以来,每天都有一两个朝臣是坐着轿子来躺在棺材里回去的,都想当忠臣直臣,似乎强谏才是耿直的表率,遇上宣德下场都挺惨,最近看得太多,不但视觉连同情心都疲劳了。而且一想到启人即将瞪着双乌眼鸡的眼睛看他,别扭得紧,还是在这里舒服,于是推托崴了脚,请了病假,原想厮混一番,四喜这么激动既在预料中又在意料外,没想到他对启人那么上心,再一寻思四喜刚才乍见自己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儿,心里就有气,在启人面前是恃宠生骄,怎么到了他满禄这里就变成窦娥冤呢?手下发狠,把人往炕上一摔。
                  朝堂上的大事件是宣德令小未子捧着一张契约让众人传看,看了的人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宣德高高在上,一览众生,看诸臣工的嘴型和神情,就知道他们在低语什么,笑声闷在胸腔里以后再徐徐发出,吓得众人惴惴不安。
                  小未子将传看了一圈的契约送回至宣德手上,宣德用一根手指挑起来看向众人“他何远吉也忒大方了些,竟然将山西一半的领土拱手送了出去,你们说这江山是朕的还是他何远吉的?”吓得众人皆跪拜地上,山呼万岁。
                  宣德震怒,将契约丢落堂下,布帛飘飘荡荡,落在启人右上方一尺远的地方,上面印章手迹俱全,启人皱眉,这何远吉是被逼的?自愿的?难道他是白痴?揣度着契约被伪造的可能性,思量何远吉如果是被囚禁才签下这样的契约,那也太丢轩辕王朝的脸面了,或许另有隐情?刚想替何远吉说两句话,就听宣德问宗人令“叛国投敌是个什么罪过?僭越皇权又是个怎么个处置法儿?”宗人令抖抖衣袖从容应道“当诛九族”宣德哼哼冷笑,朝堂上有几名大臣已经开始哆嗦,其中一人抖得不像话一激动晕了过去,被人服侍着掺到一边,宣德低头看看桌案低声说道“诛九族就免了,本朝为数不少的人与何氏家族有姻亲,连朕的淑贤妃都是何远吉娘舅家的表妹,三伏都没出,这一刑罚岂不连朕都带了进去?”宗人令赶忙用袖子擦擦汗,他平素与何远吉交情不错,还曾试图为他求过情,眼见今上喜怒无常,深觉天威难测,看似剐了何远吉都不解恨,轩辕王朝又法典深严,除了诛九族还有连坐,连朋友都脱不了干系,刚才的说辞亦是公正处置,宣德反倒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宣德笑笑,看似无害般扫视群臣,满目尽是众人跪拜伏着的后背,目光所及之处碰触不到任何一人目光,高高在上的权威感油然而生“何远吉狼子野心,罪不可恕,李哲上报匪患全清,何远吉的尸身只剩一副破烂官袍,这是天罚!”百余名臣工跪拜的朝堂上微弱的呼吸此起彼浮,静悄悄鸦雀无声,连针掉到地方都听得见,更衬得宣德声音隆隆震耳“何远吉身虽死,然其罪不可免,拘押一家大小人犯,满门皆灭。”无人求情也无人敢求情。
                  启人徘徊在御书房外,时而盯着桂树发愣时而焦躁着跺脚,院子里亦有几位臣工与瑞王爷是同等心态,均是与何远吉有着姻亲或者交厚的,不安的伸长脖子往御书房门口窥探。
                  刑部尚书退出来时启人忙上前追问,“议了个什么刑罚?”刑部尚书忖度了一下说“满门皆是耏刑”启人猴子般大的眼睛瞪得更亮,眸中锋芒乍现,刺得刑部尚书汗颜,暗忖这瑞王爷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而已,平时看似云淡风清儒雅非常,怎么这时候犀利似要啖人精血呢?与那暴君宣德何其神似。于是低首说道“圣上有交待,本朝现在唱的戏码已经不少了,不要再整出个什么赵氏孤儿出来演,并且说狼心狗肺的家伙们要杀一儆百才止得住贪心邪念,非严刑重罚不能警之。”启人震惊,怔仲着无语,兵部尚书悄悄离开,周围有人慨叹有人惋惜,宣德又宣宗人令,宗人令脚不沾地儿的赶忙进去,御书房房门再度紧闭。
                  启人双手抄在袖笼里眉头紧皱,在回廊里缓慢的来回走动,几位山西籍大臣忍不住交谈起来,只听一人说“山西汾阳本就十分贫困,刁民亦层出不穷,近来听说抗税的趋势益重”另一人道“也不怪得他们许多,确实重了些”先前一人问道“难道似闻汾阳不仅要交人头税,新生的猪仔也要交猪头税是真的?”“何止?”另一人压低声音打趣道“百姓常言母鸡下蛋都不敢生张,怕要缴税”先一人噗一声乐了出来,忽觉场合不对,连忙用手捂住嘴。启人眉头皱得更深一层,汾阳周围一带正是何远吉平患的地方,启人也猜到此宣德目前心思,只是对何远吉家眷的责罚过重,那启兆出使归来还不得疼死?左右不得主意,费尽思量,正为难时一侍卫贴近附耳低语了几句,启人嗤笑一声,诸人目视瑞王爷有点儿胆颤,本来就阴沉的气氛配上瑞王爷那诡异的笑声多少让人有点儿毛骨悚然。
                  满禄本是夜袭的采花贼,三两下就让四喜露出白花花的胸腹,满禄坐在四喜腰部上下其手揉捏抚弄得自得其味儿,四喜在炕上像泥鳅一样摆动,蹭到床头,他隐约记得炕沿上放着干爹用过的香炉,探手摸索过去。只听得“噗”一声,有暗器自窗外袭向满禄肩头,满禄轻巧的举起食、中二指夹住,顺着来的方向打将回去,那人应响而倒。满禄手中忙着又闻耳边一阵风声,略一偏头,没躲过,被四喜的香炉砸个正着,满禄用手一摸额角,感觉烟灰里浑着粘稠的血水,本是生气,却见四喜睁圆了眼睛的惊喜样,气得笑了一声。
                  窗外那人本被打中穴位,此时却问“喜公子可还好?”气得满禄翻窗而出照着窗外那人身上就是一脚,踢开穴位踩在那人肩胛骨上说“华山派什么时候听瑞王爷吩咐了?”又见那人一身官方打扮明显是个锦衣卫,狭促道“一身本事的求告功名怎么不走正路,难道江湖人士都是从当暗柱开始发达的?”那人不卑不亢的回道“卑职无论做何事都是为朝廷效命,将军夜袭平民百姓难道为的是杀富济贫?”那人没骂满禄是偷鸡摸狗已经很给面子了,满禄不快,隔窗看向室内,只见四喜坐在炕上,双手按着席面,也不整理衣衫,勾着一条腿哈哈大笑,对着满禄说“王爷还是安心上朝去吧”又指着自己的额角说“一会儿天亮了,走动可不方便呢!”得意洋洋明显是一小人得志的样儿,月光下一院子的花香,衬得四喜更像只花妖,满禄牵牵嘴角笑得甜腻,展袖而去,满禄动作极快身影几下就消失了,四喜赶紧趴到窗前,院子里那人也不见了连个影子都没有,四喜四处张望小声“哎~哎~”的喊了两下,无人应对。四喜心花怒放,嘿嘿嘿嘿的偷着乐,怪不得启人放心他住在外面,这人几时派的?怎么都不知道呢!
                    天阉(第28章)
                  当王爷的宠就是有好处,连护院的都是锦衣卫,四喜得意了好久,大夏天的也不怕热,让人把贵妃榻摆树下,屁颠颠的躺在阴影里晒太阳,小药炉也点了起来,咕嘟咕嘟的直翻腾,小心肝扑腾扑腾的欢快了好几天。
                  这天四喜在树下睡得香甜,梦见启人穿了件桃红衫子冲他笑,然后从荡啊荡的袖摆里伸出一只手摸他的脸,四喜侧着头翘着嘴角正在做美梦,忽然被“妈呀~”一声惊醒。红着半边脸撑在榻上听后院一阵鸡飞狗跳的乱响,厨娘乍着两只手就跑了出来,“可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四喜看似清明了神经还糊涂着呢,呵呵一笑问厨娘是怎么回事儿,厨娘一边抹胸脯一边说“那该死的老李不拾掇院子,整一挂肠子扔到案板上,可吓死我了。”四喜一听肠子两字差点儿吐了,缓了缓劲儿,迷瞪着两只眼睛跟厨娘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我吃您的熘肥肠都十多年了,您还怕这?我还记得以前干爹不让我吃,您就偷偷喂我,为这事儿还挨过说吧?”厨娘两手一拍说“我的小爷,你可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山西巡府何远吉一家老小二百三十一口都被割了肚子掏了下水,连条狗都没放过,满城的酒楼别说肥肠肝尖了凡是内脏都卖不出去,菜市口那儿的乌鸦野狗这几天就没断过,我的菩萨啊,那血腥味儿几天都不散。”四喜趴在榻上一阵干呕,想起那晚周五缝权贵肚皮的事儿了,呕得更厉害了。厨娘过来猛拍他后背,厚实的手掌边摩梭边说“看,吓着了吧?你说这老李讨厌不?”四喜咳得脸都成猪肝色了,又被厨娘拍得肺都快震了出来,连忙点头说“讨厌,讨厌,是挺讨厌的。”
                  何远吉一家死得挺惨,启人也试探着对宣德说过“陈皇后过身百日还未到,煞气太重了似乎不妥。”宣德黑着脸不说话,启人也不敢再触逆鳞,只得做罢,密令亲信潜入山东白莲教,打探白莲教与李哲是否也立过类似的契约。
                  厨娘正跟四喜抱怨老李的不是,老李颠着脚拿了个拜贴就走了过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番,自从权贵失势后,院子里就没来过这个东西,太监之间不兴这个,亲戚之间传个话就行,和官打交道?很久没有过了。见老李兴冲冲的把拜贴拿给四喜,厨娘也忍不住高兴起来,他们这小爷看样子要重振家风了。
                  来人是兵部尚书府上的一个管事,老李跟着权贵时也见些世面,从容客气的把人领到客厅然后下去上茶,四喜和管事相视一笑,悄悄的低声喁喁。送走管事,厨娘告诉四喜马头胡同刚来了个大姐儿让他晚晌过去一趟,他娘找他有事儿。马头胡同是丁禁卫的家,四喜娘找他是因为族里有人相托,首辅管家的一个亲戚进京投奔,找不到门路,七拐八拐拐到四喜家让四喜娘帮忙引荐,四喜娘他们当年进京的时候也是左托右托才搭上亲戚的边儿,四喜拿得出手又经过大世面,而且轩辕王朝宦官尤其是权宦没人敢当面歧视,官都给几分薄面何况总管,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四喜登上首辅大门,果然,通报后管家就让小厮把他领进去,四喜一路走一路留心,首辅家广宅大院的奢华毕现,与瑞王府比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景。经过花园,听见有人合着拍子唱词,声音熟得很,是启人,忍不住在门口缓了缓脚步,想远远的看上一眼。
                  隔着丛丛花草,只见启人姿态优雅的与首辅倾谈,而后,有一婀娜女子呈上酒,启人似乎摸着手不放还仰脸和人家说了好多话,四喜气得肺都炸了连日好心情烟消云散,都说梦是反的,还真是,他这刚做完春梦启人就打脸,匆忙办完了事儿就灰头土脸的往回走。
                  启人的心思越揣摩就越是让他纠结,心里烦四喜便乱逛一通,经过张屠户肉辅,见许多人围着看热闹也无聊的凑了过去,张屠户为了证明自己的肉新鲜,经常当街杀猪宰羊,今天也不例外,一刀刀手下并不留情。四喜看不下去了,终于捂着鼻子说“好好的羊你要宰了卖肉,直接杀掉就是,何苦先阉了它?”张屠户嘿嘿一笑说“喜公子,你不知道,这羊睾可是好东西,听说活羊身上割下来的,更是大补!”四喜忍不住的咄了一声“胡扯!这羊你别杀了,怪可怜见的,卖我吧!”张屠户卡巴卡巴眼睛“你买它做甚?又不能挤奶也不能配种,就身上那点儿肉能尝尝鲜儿。”四喜黑了脸“我就是买,多少钱卖?”张屠户忽然想到他是个天阉,想必是物作其类了,于是呵呵一笑,论斤卖了,四喜让他把羊送到家,张屠户笑笑说“刚煽的羊都得活动活动经血,走一走才行,要不然活不长的,”于是四喜领着头刚上完药的白色小公羊回家了,厨娘见回来的一人一羊都那么颓废,甚是着慌,连忙问他是要杀了吃肉吗?四喜大声说“它现在公不公母不母的,既不能挤奶又不能配种,就身上那点儿肉能尝尝鲜儿,尝腻了就丢到一边,爱死死爱活活,名不正言不顺的谁管?养着不嫌累赘就好不错了。”厨娘也不知道他怎么发就起飚来,做了个鬼脸冲老李一抬下巴,那意思是又受气了。老李也颇有同感的点点头,领过羊找地方放,转了一圈也没合适的地儿,暂时先拴到院子里。
                  晚上启人来,见院里多了只羯,忍不住打趣一番“你怎么整了这么个六根不全的东西回来玩啊?”四喜暗自着恼,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启人尴尬的咳了两下又找别的话儿来说,晚间窝到一块儿的时候见四喜还是讪讪的,知道自己刚才唐突戳到他痛处了,于是叹了口气把四喜揽到胸前“哎,最近我这张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见四喜回头看他,便笑道“一个皇上一个你都是说不到三句就能碰到痛脚的,”四喜无法再端着脸,便低头在启人胸前蹭了蹭,也觉得自从上次住进瑞王府以后自己对启人就奢求太多,总是生无名的气,实在不该。起身推了窗斜靠在启人怀里看景,启人见他神色回转了许多,也把下巴垫在他头顶,看着小羊一只一只的咬院子里的杜蘅霍香,四喜盯着小羊有些愣神儿,启人问他,四喜嘻嘻一笑说“瞅着眼熟”启人也噗的笑了一下,两人嫌隙顿消,靠在一起唠贴己话。启人轻声把近日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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