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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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人生-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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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总算是拨开云雾了,最后竟还是严大人道破其中的奥妙。呵呵,怎么样,汪老板、齐老板,依你二位看来,对我们这公证之责是否满意?” 
  汪元海自然是欣喜不已,道:“三位大人的学识、才干以及公正,汪某向来是极为仰慕的,全凭大人们做主。” 
  听闻此言,贾知府是一脸的得色,转而又望向齐某人。 
  齐老板心底虽是心不甘情不愿,然而眼前的形势,再如何狡辩也于事无补了,拿捏了半晌,最终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沮丧,道:“小民愿赌服输。” 
  “好耶!赢了。” 
  “我们赢了。” 
  按撩不住喜悦的徽帮商人们霎时间抛开了顾忌,相互庆贺彼此的胜利。而西商们呢!少不得心中会有一股遗憾,一股怒火,不过奇怪的是,更多的人心中则是升起一阵轻松,这件纠缠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是完结,日后走在路上也用不着相互仇视了。 
  扬州府内,徽、晋商人是人数最多,场面最大的两个商会,他们之间的生意往来也是千丝万缕,不胜凡举。就是因为此次荒唐的较劲,这些日子互不往来,可是让他们中的许多人少赚了不少银子,当然与三晋商人的颜面比较起来,这点损失倒是没什么。 
  可他们毕竟是逐本求利的商人,不是必须踩着对手往上爬的官吏,长此以往对峙下去,谁也撑不住。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摆脱了这局面便是皆大欢喜的,当然那损失十万盐引的齐老板不在其列。 
  消息传出明月楼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霎时间响动起来,传遍了附近的七八条街道,仿佛是在向整个扬州府宣告这场冲突的过去,熟悉的节奏又将回到这座洋溢着美景美色的奇妙都市。 
 
 
 
  
 ~第六章 废然而返~
 
  这一斤白盐卖到市面上,以道路远近,当地涨跌不同,售价也只要四到六枚铜钱不等。那十万盐引便是四千万斤白盐,若是售完便值二十四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折去进价、运输,以及转手给二级盐商的折扣,少说汪老板也要赚进十数万两银子。 
  这一回,文定可算为汪元海立下了赫赫功劳,当时汪元海见到对方拿出那幅一模一样的画卷,一度连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好在有文定不疾不忙,从容应付对方四人的夹攻,最后虽说是借助了严编修的博识,可在场之人谁都听的出来,当时那四人仅是垂死挣扎,下场已经注定了是落败无疑。 
  明月楼的比试完结之后,西商悉数灰溜溜的走了,而徽商众人则被汪元海给留了下来。 
  汪元海将这整间酒楼包下三日,吩咐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酒菜,大开流水席。不论是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是肯赏脸进来的,都可以尽情的吃喝,仿佛是要这扬州府里所有的百姓都感受他这份喜悦,要让那些对手知道,这天下第一盐商的招牌不是平白得来的。 
  亲朋好友自然是免不了要来捧捧场,那些期望着在他的关照下发迹的商人们更是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一下子,明月楼门前是车水马龙,客似云来,好不热闹,成了这几日扬州城里人人谈论又心驰神往之地。 
  而此时的汪园也是一派喜庆之气,汪元海没有留在明月楼里招呼客人,而是另外在自家的花厅设下了两桌酒宴,请来了十来人共庆此次胜利。 
  其中,贾知府等三位大人自然是缺少不了,文定这有功之人也是位列其间,再就是好像沈立行那样亲近的叔伯兄弟,还有两、三位至交好友。比起眼下喧闹的明月楼来,这里可是冷清了许多,就连这两桌席位也仅是勉勉强强,一旁上菜斟酒伺侯的下人们都要多过他们在座之人。 
  不过文定却知道,能挤进这十来人里面的,除了他自己,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不过是借助了此次比试的机遇,不然此刻恐怕连明月楼里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繁华了千年的扬州,菜色也是不同凡响,其风味主要是清淡适口,咸中微甜,在华夏美食中自成一派,常为世人所称道。 
  别看这仅仅是家宴,规格可比那明月楼要高上许多。文定在路上就听沈立行介绍过,扬州美食的精湛之处,不在那一座座华丽的酒楼、菜馆,而是各个大商人的家里。 
  扬州汇集了天下间最多商人的同时,也汇集不可计数的财富,慕名而来的大厨妙手自然也是大大超越了他处。 
  喜好美食又好讲排场的商人们,纷纷出巨资将那些个出名的大厨聘请到自己的府中,不但可以一饱自己的口腹之欲,适当的时侯又可以当作招待亲友,巴结官吏的巧妙手腕。 
  文定虽然在汪府里住了不少的日子,可到了今日才是头一次品尝汪府大厨的手艺。这大厨除了像今日这样的宴席会露一手外,平常只用打理汪元海及其少数几个内眷的膳食。 
  “糟白鱼”、“清蒸白鱼”、“跳丸炙”、“汤浴绣丸”、“三丝鱼卷”、“象牙里脊”……一道道鲜美的菜肴盛了上来,经这位大厨亲手烧制出来的维扬菜果然是不同凡响,比起外面菜馆的师傅们更胜在汤清见底,汤浓如乳,淡而不薄,浓而不腻。 
  文定不由得暗叹,这扬州府里的商人们经过了千年的磨练,果然是有其独特之处。这几年他也算是走过了不少的地方,见过各地不少的商人,比起其他地方的人来,他们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大气。 
  做买卖时赚得盆满钵溢,花消起来则更是不计后果。在旁的地方,虽然也有许多出手阔绰的商人,可那种阔绰不过是自家的银子富足之后,随手花消的小钱而已。 
  哪儿的商人也不会像扬州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花钱的种类,这么些享受的渠道。仿佛他们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享乐,而不是像别人般为的是儿女家庭,为的是瓜贬绵绵,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去关心,要的就是此番的酣畅痛快。 
  以前在汉口之时,文定对于沈立行大把大把的抛洒银钱便深深感到不解,总是暗自奇怪,难道银钱于他而言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不成?可自从来到扬州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这扬州府里的商人大都如此。 
  试想好像汪园这样的宅子,若是在扬州城以外,除了王爷府、公爵府之外,还有哪户百姓家会花这么多的心思,这么大的气力建造自己的家宅,仅是石料一项,就有褐黄石、太湖石、雪石、斧劈石、黄石、鹅卵石等等等等。可在扬州,不输于汪园的府宅少说还有上十处。 
  听沈立行介绍,当年修造之时不但是花费了百万巨资,光是每年的修缮所需的费用,都是动辄数万两银子,让文定当场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在扬州府里,这些就是风尚,就是身分的象征,如果某人没去遵从,反倒显得其人尚且不够份量。而商人本身的形象也是一种无形的招牌,如若不然,那些看似旁人寻常的猜忌,也会给其人带来致命的打击。有时环境对人所产生的影响,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今日这庆功宴,多半是因为文定的成功,他原本该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只是以文定眼下的身分而言,他只能算是个后生晚辈而已,除了开始时众人客套嘉勉了两句之后,齐齐将重点都转向逢迎汪元海以及贾知府。 
  文定知道自己的份量,在这种巨商云集的酒宴上,自己一个外人,除非是别人询问,不然还是默默的陪坐一旁,听着他们的交谈比较恰当。 
  然而也不是人人都只对汪老板与贾知府感兴趣,适才那位曾经仗义执言的严编修就与文定聊了起来。 
  对于这位严编修,文定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心慕神往。 
  自己儿时最大的梦想,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好似他这般做一名翰林学士,虽说是事过境迁,自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不过能与这位才学不凡的翰林老爷聊聊天,也是件让人舒心的事。 
  通过与严惟中的交流,文定知道他乃是江西分宜人氏,弘治十八年进士,列二甲第二名,而后便一直在翰林院供职,眼下因为身体抱恙,一直在家养病。 
  适才在明月楼,严惟中见到文定能够不疾不缓,进退有度的应付对方众人的夹攻,能在硝烟弥漫的辩论中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印象也是极为深刻。 
  古话有云人不可貌相,然而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却能叫人看出许多东西来,只是几个时辰的观察与交流,就在文定、严惟中二人的脑海中,对彼此产生了良好的印象,有种相逢恨晚的感受。 
  “哟,严大人与这位柳朝奉倒是谈的十分投机呀!”就在二人谈兴正浓之时,一直周旋于各商贾之间的贾知府凑了过来。 
  严惟中侧过脸,一见说话的正是这位扬州知府,忙应酬道:“这位柳兄弟倒是十分有趣有机会大人不妨也与柳兄弟聊聊。” 
  “一定,一定。”短暂的客套了几声之后,贾知府急忙又将话题扯到自己所关心的地方:“不知严大人预备何时还朝复官?自从刘瑾、焦芳一干阉党坍塌之后,朝廷内空出了许多职位,正是用人之际,以往那些被他们排斥的江西官员也纷纷回任。以严大人之大才,李太师都倍加赞赏,又有费阁老费大人的保举,日后在朝中必是大有一番作为。” 
  “贾大人言重了。”严惟中小心翼翼的道:“费阁老不过是看在同乡之谊,对小弟说过些许勉励之言罢了;李太师那儿就更谈不上了,他老人家对我这不长进的后生晚辈仅仅说过一句戏言,却让旁人误解以为如何如何了,其实以他老人家之高才,我等小辈纵使再学上一生光阴,亦是难以望其项背。” 
  席上之人一听,霍,了不得呀!连费宏费阁老、李东阳李太师这样的国之栋梁,圣上所倚重的股脸之臣,都对这严编修赞赏有加,那日后此君的荣华富贵,位极人臣还能有跑吗?立即,所有的关注,所有的赞誉又全都向他这边倾斜。 
  只要是稍稍关注当今朝廷动向之人,就会对两位大臣的名字如雷贯耳,二位大人都是一样的少年有成,一样的声名传天下。 
  李太师年少之时便是名声广播,得到过代宗陛下三次召试,喜而抱至膝上,赐果钞,十八之龄便得中进士,后来便一直供职于京城之中,累迁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如今更为圣上封为太口取 
  费阁老就更不凡了,十六岁中举,刚满弱冠之年便独占鳌头,成为我朝开科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从此之后他便是天下读书之人心中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无数先生长辈口中教育子弟的榜样。 
  文定清晰的记得,他是成化二十三年丁未科状元及第。那年,当文定得中秀才之时,夫子便满心欢喜的暗自憧憬着,下一个费宏会从自己的私塾里诞生。 
  然而,那仿佛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文定已是久不想起,可今日不知怎的,心中那股萧瑟之情竟会如此强烈。 
  原本以文定本来的打算,一旦将这件烫手的事处理完,马上就打道回府。然而却架不住沈立行与汪元海的诚意挽留,那位赋闲在家的严编修也邀请文定做伴同游扬州。更为要紧的是,文定还记挂着雨烟的消息。 
  那日在柳堤分手之后,雨烟就要文定静等自己的消息,还说要不了几日她就会来找他。 
  可是一转眼五、六日都过去了,仍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倘若是还赖在汪园住下去,文定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思量少顷,文定便寻了个藉口,推说是东家临行前吩咐过,让自己去到杭州为其办件事,便向汪元海等人辞了行。而文定匆匆在杭州游荡了两日,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扬州,随便找了间过得去的客栈,刚放下行李,便四处探听雨烟的消息。 
  命运便是喜欢时常捉弄这世间的凡人,在它面前,无能为力的凡人们只能是疲于奔波,反覆折腾。 
  等文定在杭州耽误了两日回来后,就听到扬州全城人都在谈论一件奇事—事隔四十年之后,苏州、杭州、扬州,再加上秦淮河四地,四位美貌绝伦的花魁再次齐集扬州,于二十四桥前群芳斗艳。 
  闻讯而来的王孙公子、巨贾商人不知凡几,将本就热闹无比的扬州府挤的是水泄不通。 
  四十年前的情形如何,大多数人并不知情,可这次的“群芳会”,却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扬州人很是惊讶了一番,以至于虽然群芳会已经成为了过去,可走在街上,文定依然是可以随处听到各种谈论此事的声音。 
  其实这事早先已经在扬州城以及附近的城镇闹腾了不少的日子,不然那些齐集而来的好事之徒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只是文定压根对这种事谈不上什么浓厚的兴趣,是以便没怎么在意,错过了也并不感到有何可惜。 
  然而当文定无意间从别人口里听闻到那四位花魁的名字后,立即便开始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恼不已。那四名花魁之中,倒有两位都是自己所认识的,一位是清渺姑娘,一位便是雨烟。 
  她就在这扬州城里,可笑的是,自己竟会傻的去杭州白费了两日光阴,还就此错过了与伊人息息相关的盛会。 
  文定急忙四处打听雨烟的下落,那些聊的津津有味的闲客们对此却是一脸的茫然,只是听说当夜由绮波姑娘摘得众花之首后,不等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王孙公子们各施手段,四位闭月羞花的佳人便一道消失了,就跟那瑶池仙女一般。 
  街头巷尾的传说,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个人又会加上自己的揣测,多半有不实之处。文定只好向相熟之人打听,就找到了严惟中那,偏巧了,那夜他正好作为评判之一,有幸目睹了这件事完整的过程。 
  “要说起那一夜的事情来,文定你可真是没福气呀!偏生要赶去杭州,只要再耽搁上一日,就可以目睹这几十年难遇的盛景。”一开口,严惟中便替文定惋惜,殊不知文定早就把肠子给悔青了。 
  “那四位女子绝对可称得上倾国倾城,哪怕是遇上了一个,就算是此生的福分了,却在那一宿让人一口气看到了四个之多。当时我便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懵了,不但是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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