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 下 by 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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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少年 下 by 大风刮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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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雁行道:〃江湖一向与官府两不相干,但自古民与官斗都没什么好下场,况且你逞了一时之忿,祸事可能更大。〃
再后来,传来司徒暮归认罪的消息,众人都道司徒大人忠肝义胆,但都知道他担了罪后可能性命不保,都叹过几声惋惜的长气,惟独程适还看得比较开些:〃那位司徒大人精得像鬼,不像做这种冤大头事情的人。我听旁人说,其实那个小皇上和司徒大人之间有那么一腿,就跟我和小幺似的,私情稠得很,恐怕床头就把事情解决了,哈哈~~〃
话出口,众人众目睽睽,都盯在程适和顾况身上。顾况的脑中嗡嗡作响,觉得下下辈子的脸面也一起嗖地飞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程适一回味,觉出不对来,啪地往自家嘴上一煽:〃乖乖,说漏话了!〃
回到房中,顾况再不多说,插上房门轮起拳头就向程适肚子上招呼,程适高举双手道:〃慢来慢来~~小幺你慢来~~我说错了不成么?大不了我豁出去,躺倒让你啃个嘴儿成么?〃
咣地一个凳子飞过来,程适向后一跳,凳子刚好砸上脚面,顿时抱起脚跳着吸了两口气。被顾况趁机按倒痛殴了一顿。
第二日,程适花红柳绿地晃进院中,迎面碰见蓼山寨的二当家,二当家望着他,欲吐还咽,含含混混地道:〃程兄,你还好罢。〃
程适揩了下嘴角的淤青,抖了抖前襟道:〃无事无事,不过后院起了把小火而已。正好这几日闲得太慌,权当情趣了,哈哈!〃
顾况此时在后院,没有听到。
又数日后,有消息到,司徒暮归流放东渊,半途之中,被鸠杀于青州。
就在当晚,宅子里来了位不知名性地黑衣客,由蓝恋花引着,指明要见顾况程适段雁行与蓼山寨中人。
那人自报姓名,是程太师旧部,东威将军袁德。袁将军开门见山,互通姓名后便道:〃在下今日来,是诚心结交各位义士,如今皇权旁落,外戚娄氏当权,天下乌烟瘴气。在下欲起兵诛清娄氏,不知各位义士可愿相助?〃
造反的戏文程适和顾况都听过很多,但有人当面劝你造反,听在耳中还是有些惊骇。
顾况道:〃司徒大人确实死得冤枉,但此事已了结,皇上英明,自然会慢慢盘查,最终还清者一个公道。起兵造反不是小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擅提为好。〃
袁将军道:〃这位顾兄,你还满心忠字眼巴巴地等,可知道外面局势已一时一刻都不得耽误了。此事既不是因那位程兄而起,也不是因十五殿下而起,其实就是外戚娄氏为除去十五殿下与太师和太傅一派,颠倒黑白,乱攀乱砍罢了。各地方官员与驻守将士,凡不是娄氏亲信者,一律攀出罪状来查办,朝中更是一片漆黑,顾兄还等什么皇上盘查,恕在下大逆不道说一句,皇上桌上的玉玺有没有摆在太后案头都尚不可知,顾兄要公道,恐怕要向阎王要了。〃
段雁行道:〃在下等人乃江湖中人,寻常百姓,朝中权臣互相倾轧,与我等无干。我也大逆不道说一句,就算匡朝换了个姓,寻常百姓也是照吃照睡,没什么相干。〃
袁德笑道:〃段庄主看得甚开。〃转目望向顾况和程适,〃两位是有一位算命的和一位说书的师父罢,你们那位算命的师父,似乎快要替两位找了一个师娘。在下若是告诉两位一个消息,两位的师父们已被刑部悬赏缉拿,生死未卜,那位未过门的师娘的尸首现在还挂在京城的城门上,不知道两位还看不看得开?〃
顾况走到营帐前,兵卒替他打起帐帘,顾况弯腰进帐,看见程适半躺在座椅上,盔甲丢在一边,一只脚翘在桌上,抬眼见顾况进来,从桌上拿起盔帽,在手里转了圈:〃顶了几个月,这玩意儿还是顶不管,一看见它他娘的颈子就不自在!〃
顾况没说话,程适将脚从桌上收下,撑身站起道:〃小幺,其实我这几天都在琢磨一件事,我进城之后,看见平留城里他娘的东倒西歪的,跟你我小时候没两样,我就琢磨,你说咱们现在做的事对不对。我怎么老觉着咱们和当年那些什么大帅差不多。〃
顾况苦笑:〃我方才出去走了一走,觉得心里很不是个味儿,咱们当年被兵老爷闹腾得不人不鬼,现如今怎么换咱们将人家闹腾得不人不鬼了。〃
程适道:〃其实打到这里,老子早就想偷着跑路算了。但一来一切的罪头其实都在我,二来那时确实是一时糊涂觉得灭了娄氏就能还被栽赃的一个公道,都骑在老虎上了,跑也不好跑了。〃斜眼看看顾况,〃你也是罢,唉声叹气的,但只要那位十五殿下在旁边的大帐里蹲着,你忍心拔腿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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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顾况听了程适的话,轻轻咳了一声。
程适手里转着盔帽,撇嘴想再说点啥,看看顾况,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说到那位十五殿下,他方才四处走动,好像在寻你的样子,你要去瞧瞧么?〃
顾况顿了一顿,道:〃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十五殿下的大营瞧瞧。〃
顾况出了营帐,走动的兵卒迎面看见他,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顾军师,顾况听了这三个字,心里老不自在。
这个名头还是当时聚众起兵时程适替他按的,袁德打着诛娄氏的名义起兵,程适和顾况与蓼山寨的人都追随其中,只有段雁行道他是江湖人,不掺和这趟浑水,还拦住了他的新婚娘子玉凤凰。玉凤凰因为此事和段雁行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段雁行道索性以刀剑论去留,玉凤凰气晕了头,张口答应,正中了段雁行的圈套。论武功段雁行比玉凤凰高出甚多,连让带哄轻轻松松赢了玉凤凰,将玉凤凰扣在了身边。
蓼山寨的其余人等,对寨主相公段庄主都颇为不满,程适当时也怪过段雁行,分明顶天立地一位豪杰,怎的临阵做了缩头乌龟,胆色还不如他程适,朝廷都昏成这个份儿上了,不反等着他将忠良好人都砍光么。
段雁行道:〃依我一介江湖莽夫的眼看,朝廷的事情,没什么哪方好哪方坏,现在争来争去,无怪乎是争龙椅,一没盘剥百姓,二没祸及武林,三没碍到过我段某人的事,因此这趟浑水我不打算蹚。〃
此话当时连顾况也不大爱听,道:〃在下与程适的两位师傅和那位未过门的师娘,还有被娄氏无辜抓去严刑逼供的,都不是百姓?皇上复位十数年,太师太傅主持朝政,吏治清明乡野富庶,朝政一旦落进娄氏手中,万一奸佞当道,民不聊生,太师太傅吕将军等忠良落得惨死,岂不乾坤颠倒,不分黑白。〃
段雁行笑道:〃我知道此事与二位牵连甚大,你们定然要掺进去。我有几句话,可能你们此时听不进去。历朝历代,总要有那么几个人倒霉些,该做冤魂,但这几个人死,总比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好。兵戈一动,无辜草民最先遭殃。再说句大逆不道的,龙椅上那位天子,任由亲娘摆布,朝政闹成这个局面,他其实是罪魁,索性不在那把椅子上坐,反而更好。大不了江山换个姓,到时候新坐龙椅的那位为龙椅稳固安定民心一定会施些仁政,平头小民们托福沾些实惠。不管跟了谁的姓,江山还是这片江山。〃
顾况和程适当时都觉得,段雁行此人满嘴歪理,顶着个江湖侠义的名头,实则一个畏惧奸佞的缩头乌龟。程适抱拳道:〃段庄主,我程适得你仗义相救,方才能脱身捡了条小命,此恩此德,来日定报,但段庄主的话,恕兄弟我不能赞同,大家以后恐怕不再是同路,此时别过,山高水长。〃顾况也拱手道了声别过。与蓼山寨的人马一起,同进了袁德军中。
袁德手下颇有不少兵马,而且此人很擅长拉拢,一路游说,又说动不少蓼山寨众人一样的江湖草莽,这些人集结一处,另立一路军马,众人都各自给自己起个头衔,程适在几场仗中逞勇立了几小功,于是袁德让程适在那路江湖草莽人马中的一支中做了头儿,程适自封为威猛大将军,顾况做兵卒无能,只能在军中写写文书理理伙食帐,程大将军自封为将军的当日,就指着顾况说:〃兄弟我不才混了个将军做,顾况当然就是本将军的军师,你们日后就称呼他顾军师。〃
顾况被程适嗖地套上了这个帽子,急忙立刻否认推脱,哪料到就从那天起,谁见了他都喊一声顾军师,顾况被叫得浑身难受,见一个人就说:〃诸位喊我顾况或顾老弟都成,千万别这么喊了。〃那人便都咧嘴一笑道:〃晓得了,顾军师。〃顾况十分忧郁,去找罪魁祸首程适。程适笑嘻嘻地道:〃他们爱喊我也管不了,我可一向只喊你小么顾况,没喊过别的。〃顺势将胳膊架上顾况肩头,〃谁让你我好得谁都看得出,所谓夫夫同心其利断金,这个军师只能你。。。。。。哎呦哎呦哎呦小么你松手松手,咳,松开为夫的领子好好说话~~~〃
顾况一手掐住他颈子,另一手一拳轮在他肚子上,眼冒红丝,神色狰狞:〃松开什么?〃
程适道:〃松开为~为兄,为兄,兄弟我的颈子,好不?〃
顾况狰狞的神色和缓了些许,松开程适领口。程适摸摸脖子,端详他的神色,开口道:〃小么,你也知道,我刚坐上这个大将军,要树立些军威才能服众。军令如山,如果我说的话今天说明天改,这个大将军没多久就要变个空屁。而且,我这个脾气你更晓得,抄抄文书看看兵法的时候心里跟长草似的,没人帮忙不行,你只当看在咱俩从小到今天的情分上,只当帮帮兄弟的忙成么?〃
一边说,一边看顾况的脸色,果然和缓了下来。顾况皱着眉头,勉强扯了扯嘴,算默认了。
程适暗自在心中得意,他早知道一说上面的话顾况一定不怎么推脱了,顾小么身上有几根毛程小六都清楚的很,讲什么话能哄得住顾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
顾况应允的事情就不会变卦。程适对这一条也清楚地很,因此他整一整领子,吊起半边嘴角露牙道:〃话说,小么啊,你我又不是没干过什么,情分早已不同了,一提这一茬你还是脸红脖子粗的,难道害臊?〃
顾况的眼睛蓦然又红起来,捏着拳头冷声道:〃那日算我自讨苦吃,程兄你得了便宜又拿着这个便宜卖弄了许久,请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别再卖乖了。〃
程适摇头道:〃此话十分无情,讲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那日你当自己吃了亏,但你也不想想,你喝了兔宝宝水,老子又没喝。要是你真是个妞儿,你当我色心大动也就算了。你又无娘儿一样的姿色,摸起来硬邦邦地,我为什么还要爬到床上?细细一琢磨,就该明白了,正是因为我喜欢。。。。。。〃堪堪闪身,躲过顾况的拳头,急忙道:〃停手停手,真不说了。。。。。。〃
顾况的拳头不停,程适闪避之间,大声道:〃若是换成那位睿王殿下和你讲这些话,你也同他翻脸?〃
顾况蓦地顿住身躯,程适道:〃果然,一提恒商那小子你就如此。你和恒商在被窝里也滚过,虽然没成事。他磨磨叽叽黏黏糊糊地拉你讲这个做那个,一看就知道什么目的,你倒没和他翻过脸。〃
顾况的脸色阵青阵白,浑身乱战,索性甩袖就走。程适大步向前,一把将他拦住:〃顾小么,你如果真的断袖,说实在话和恒商不如和我,他只是念着你小时候对他好,一起说个话都说不到一起去,互相对着只能你受罪。你我一成天一处蹲着,生死栓在一条线上。我程小六要是瞧上你,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彻头彻尾从头发稍到骨头缝都喜欢。我是说真心话。〃
顾况脸色铁青至极,反而冷笑起来:〃多谢多谢,敢问程贤弟,你瞧上的在下的头发稍是哪几根,骨头缝又是哪几条?〃
程适摸了摸鼻子:〃你还是听不进去。算了。〃叹了口气,摆手道,〃你只当我刚才都在放屁,别往心里去。〃
顾况又冷笑一声,摔袖子出帐,程适望着他的背影,又叹了口气,摸摸鼻子。
当时,顾况不知道,程适心中打着一个小算盘:小情话说一次让顾况大怒,再说一次可能就变成甚怒,再说一次变成寻常怒,凭着程爷爷铁打的脸皮,一二再再而三地絮叨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小怒无怒习以为常。话语习以为常了,干点和话语类似的事情说不定也就习以为常了,然后就认了。反正顾况和他现在同在军中,工夫大把,还能在战场上穿插个生死患难的戏码,顾小么早晚有一天会心甘情愿随了程小六,嘿嘿。
此时,顾况向恒商的帐中去,程适在大帐中独自坐着,想起当日的大计,再想想旁边营帐中的恒商,心口就妈妈的犯堵。
程适的如意算盘,大好计策,统统毁在恒商身上。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初春的雪刚刚融化,泥中的草刚刚露出新芽。
袁德的诛娄军刚刚夺下一座城池,程适的那路军马正要做为先锋开往下一座城池。
前行的路上,矗立着几骑人马,顾况的神色僵住,程适在阳光下眯起眼。
四五个随从簇拥中的少年虽然穿着一身寻常的暗青色长衫,仍然掩不住一身矜贵之气,玉雕一样的俊秀面庞上漆黑的眉峰微微扬起,看着从程适身后的军马中匆匆拍马而出疾驰赶来在程适马前停马立住的袁德,神色之中却隐隐有种高高在上的凌然。
〃我是睿王恒商,今日欲诛娄氏,平清朝野,洗释忠良,安我皇兄之大宝。诛娄军首领袁德,你与你之军马,可愿随我?〃
袁德在马上僵立片刻,滚鞍下马,臣服在地,高呼千岁。
程适在这一刻他娘的算看明白了,多大的本事,多好的能耐,都不如他娘的投个好胎!
程适在大帐中拎起桌上的盔帽,又转了转,脚再次搁上桌面,晃了晃。
顾况走到恒商帐前,帐门处守着恒商的两个护卫,其中一个护卫进去通报,转瞬便出来,打起帘子,请顾况进帐。
恒商一脸欣喜地迎上来:〃景言。〃
顾况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躬身为礼:〃殿下找我有事?〃
恒商看见他的举动,神色略微黯淡,随即又接着笑道:〃早已同你说过,景言你不必与我拘礼,〃笑容转成苦笑,〃况且我如今在娄氏口中,已是乱臣贼子,没什么可让你拘礼的地方。〃
顾况的心像被揪了一把,隐隐痛楚难受,张口刚欲说话,恒商又转为平常神色,道:〃景言你怎会来我帐中?〃
顾况道:〃方才听程适说,殿。。。。。。你有事情找我,我便过来看看。〃
恒商凝目看着顾况说完,眼又望向别处,道:〃哦,我今日早上本想到城中转转,去找你时你已出去了,正好我手上又有些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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