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程度的？”
“我……我说不好。”
瑶光沈默了。
让她不愉快的场面的话，其实之前出入这麽多此娱乐会所，她已经见了不少了。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也不外乎那几种，所以在酒会上会出现些让她不快的东西，她大概也能猜到些。
如果是执行任务途中，碰到这种情况，她一般能回避就回避，看不过去的就丢几个手雷走人，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的身份是杰内斯的女伴。
为了他，她可以忍──除非事情严重到了让她忍无可忍。
“我知道了杰内斯，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抱歉。”
杰内斯看上去依旧很心虚，不敢正眼看瑶光，急急地转头继续驾驶悬马。
夜幕降临的时候，黑羚羊停留在了一处建在山坳中的大型娱乐会所上。
和往常所见的娱乐会所不同，这是一个有点像是高尔夫球场似的，由低矮，但是奢华又气魄的建筑组成的大山庄，虽然植被已经被环境破坏，但是能看见土地被认真地修整，点缀着不少金属雕饰，山庄中心有个样子疑似金字塔的灯火通明的主建筑，杰内斯和瑶光所在的黑羚羊在靠近它的时候，像是穿透了一层电磁薄膜一样，接受了一次扫描，确认是来客之後，地面上的停车场某一处亮起了灯，给空中的黑羚羊指点停泊处。
杰内斯的表情紧张起来，停车，开门，下车，然後非常绅士地等在悬马门外，对着准备下车的瑶光伸手。
大概是杰内斯那和性格不合的绅士态度让瑶光吓了一跳，瑶光愣在了悬马门口。
此刻杰内斯穿着的是一套全黑的西服，之前总是乱翘的碎发也在发胶的作用下听话地垂下来了点儿，那对蓝色的机械眼在夜晚的灯光下反射出宝石般的反光，他的嘴唇轻轻抿起，神色格外严肃，甚至脸颊的皮肤还很应景地模拟出了汗液，如果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个什麽世界，瑶光甚至会怀疑自己成了哪里的贵族小姐。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麽认真地凝望杰内斯的双眼，那细小的机械瞳孔正在随着主人的情绪微微缩放，瑶光突然觉得，看似简单的杰内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自己想像得这麽直接，而是隐藏着很多东西。
“……瑶，瑶光？”
“啊。”
在杰内斯紧张的呼唤中，瑶光回神，把手放到了杰内斯的手中，动作优雅地跳下车，然後挽着杰内斯的手臂和他并肩而行。
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地盘了，她得时刻提起精神，别给杰内斯添什麽麻烦。
走过停车场，来到主建筑的门口，气魄的闪着漂亮的磷光的透明大门前，两个沙亚克保安上前确认了杰内斯的身份，然後礼貌地对瑶光一点头，把两人放了进去。
一进大厅，瑶光就被金碧辉煌的内装闪得眯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什麽材质做的发出暖光的半透明墙体，上面浮动着一些庆祝类的文字，头顶是几大盏折射出炫目光芒的悬浮灯，地面是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感应材质，人踩上去会发出不刺眼的微光，很奇妙的是，每个人脚下的光芒颜色是不同的，杰内斯脚下的光是火红色，而她脚下的光却是有点暗沈的蓝白色。
大厅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人像石雕，人像看上去并不是很威武，只是个干瘦的穿着工作服的小老头，但看它被摆放的位置还有那整洁度，似乎这个小老头还挺受尊敬，这在这个崇武的世界倒是有点稀奇，瑶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石雕的後面是做成装饰性几何图形的水池，里面竟然装的是净水，水底有黄色的光线打出来，在天花板和附近的人像上都打上了粼粼的水波，大厅各处摆放着好多圆桌，上面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灌装物，瑶光还从中发现了自己公司出品的能源油，人已经来了不少，有不少服务生打扮的人在人群间穿梭。
“瓦沙各看上去还没来，我的几个要好的兄弟也没到，看样子我们是最早的。”
被瑶光挽着的杰内斯整个人僵成了一个硬块，一边和瑶光低语，一边几乎是有点神经质地各处乱瞪，妄图那些掐断进门之後就黏着在瑶光身上的视线，不过就如同艾尔莎所说，瑶光的打扮，确实给杰内斯大大长了脸，除去不少在盯着她看的，也有不少人在用怨念的眼刀对杰内斯发动攻击。
杰内斯防备又带点得瑟地哼了一声，歪头将嘴凑到瑶光耳边，状似亲昵地和她耳语：
“还没正式开始，要四处逛逛麽？”
别人的地盘，瑶光自然不想随便乱走惹是非，於是她考虑了一下之後指指那个小老头的人像：
“我有点好奇，去那边看看吧。”
“好。”
杰内斯知道瑶光的身份，立即明白瑶光对新人类并不理解，於是笑嘻嘻地挽着她往雕像的方向走，表情也无意中轻松了一些。
人像很高，将近五米，人像前头，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立着一块方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似乎是这个小老头的人物介绍。
不过，瑶光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她就感到身边的杰内斯突然紧绷起来，散出了杀气，而有一只手，大剌剌地搭在了瑶光的肩膀上。
她转头，看着将自己和杰内斯围起来的几人。
“哟，杰内斯，好久不见。”
那个眼熟的男人无视杰内斯冷若冰霜的神情，兀自坏笑着打招呼，然後把视线移到了瑶光身上。
“你也是，没想到我们这麽有缘，美丽的技师小姐。我还记得你拿电磁枪抵着我的‘夥计’时候的感觉呢，那可真是非常美妙──没想到我们之间还能攀亲带故啊。”
高大的新人类眼中带着凶光笑着低语，脸颊那故意割掉皮肤组织露出来的金属骨骼部分，在头顶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没错，就是那几个在和鬼羽在某娱乐会所见面时，中途出手搭讪的几个新人类。
真要命。
看着这几个早就被自己忘记到猎户座去的新人类，瑶光心中暗道倒霉。
作家的话：
嗯，接下来是一连串好戏XDD
☆、21 在那地獄火中起舞（2）
没想到这几个之前在会所碰到的混混打扮的新人类，竟然是车队“地狱火”的一员。
要是早知道还会和他们产生交集的话，她当初至少也该稍微温和点──比如，把对准人家胯间的枪口，移到比较文雅的部位，比如腹部。
不过，现在再来做这种假设也太晚了点，这几人明显地认出了瑶光，连同那个脸部露出金属的（看样子像是带头的），一共五人，把瑶光和杰内斯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金属脸，眯起眼睛打量了瑶光好一会，不怀好意地冲杰内斯怪笑了一声：
“杰内斯，不介绍一下麽？”
杰内斯对瑶光和那几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有些奇怪，同时显得很防备，低下头小声在瑶光耳边低语：“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他们想搭讪，被我拒绝了。”
“原来如此。”了解原委之後杰内斯底气足了起来，“露西──这几个是加伊德、科维、罗伦斯、特兰什、西法，算是过去的同僚──她是我今天的女伴露西？白月。”
“露西？好名字。”
为首那个叫加伊德的金属脸似乎没认出来这个名字，只是兴味地看看瑶光再看看杰内斯。
“没想到露西小姐好这一口啊。其实相比他这种小白脸，还是我们这样的玩起来更带劲哦？”
“喂喂加伊德，别找麻烦，我都说了今天她是我女伴。”
“女伴？露西小姐之前拒绝我们的时候说得可很冷酷，说自己只是一个技师而已。”
“怎麽，当技师就不能陪我来参加酒会啦？你可别没事找事，好歹当初我也帮过你们小组不少忙。她是我的，你们不许动！”
加伊德有些意外地深深看了杰内斯几眼。
“杰内斯，一阵子不见，你变了啊。照你以前的尿性，我还以为你是把她带来这里‘助兴’的呢，我本来还想替她求几句情来着。”
“啊？”
“…………咦。”
杰内斯和瑶光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意外的声音，见状，加伊德瞪瞪眼撇嘴：
“杰内斯，你自己说，还在地狱火的时候，你对人类女人是什麽态度？”
瑶光扭头看着杰内斯，杰内斯则非常心虚地抬头看着天花板，毫无意义地干咳了几声。
“看样子是回想起来了。”加伊德耸肩，“虽然我们几个也自认是放荡好色难伺候的家夥，不过比起你来还处於能承受的范围，露西小姐在我们这里最多也就是陪我们玩几天，在你这里，谁知道？我们还知道这麽一个美女毁了可惜呢，你会麽？”
“那是之前的事，不准再说了！”
大概是因为底气不足，杰内斯的声音小了不少，还不停地拿余光瞟瑶光，似乎有点怕她生气。
“好吧，你没兴趣把她拿来‘助兴’那是最好，那我们就换个交易谈──从你这里借她，一天多少钱？”
杰内斯歪嘴愣了半天：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求情就抢人？到底是她的朋友还是仇人啊？她有这麽招人麽？你们就不能随便去找几个妓女快活快活？”
“哦，要是你不能彻底体会她的魅力的话，就更该拱手让人了，你没发现你手里挽着的人是这场晚宴的明珠麽？”
“谢谢你的夸奖。”
杰内斯已经保持不了风度了，呲牙咧嘴正要发作，瑶光却先一步开口。
她松开了杰内斯的手，打开了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加伊德。
“加伊德阁下，这是我的名片，让我陪你们寻欢作乐可能不行，不过我很乐意和你们结交合作。”
“喂喂，瑶──露西，你做什麽给他名片啊！”
“没事的。”瑶光看了一眼加伊德，“我想他不会想真的更换生殖部件。”
“噗。”
加伊德忍俊不禁地甩甩手中的名片，然後仔细看了几眼。
“…………家园？那个最近很火的家园新人类福利研究公司？……你他妈竟然还是董事长？！”
“嘘。”
瑶光把手指放在嘴上，偏头，露了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但就是这个并非出自真心的笑容，还是电得加伊德一阵分神。
“我今天本不想公开身份，如果你愿意保密的话再好不过。”
加伊德把名片收进裤兜，邪笑：“如果我不肯保密？”
“那我们的交易就没得谈了，而且，我会再找机会把电磁枪对准你的命根。”
“咻──”
加伊德吹了个响哨，这回看过来的眼神，倒是少了几分色迷迷的感觉，而多了几丝敬佩和认真。
“好吧，美丽的露西，你想要我们为你做什麽？为什麽不叫你身边这只就差吠几声的家夥去做？”
瑶光有些无奈地望了一眼杰内斯，摇摇头，表示她现在还不想说。加伊德很敏锐地发现，这个女人平时的目光是冰冷的，就算微笑，笑意也不会到达眼中，但望着杰内斯的时候，那对蓝紫色的瞳孔中却可以发现些微的暖意。
──这半年到底出了什麽事啊？杰内斯竟然能和一个人类女人关系这麽好？
於是，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最後在瑶光的调解下还是顺利抚平了。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得到加伊德和他几个小弟作为助力。
其实之前的搭讪他们没有死缠烂打逼瑶光真的动粗，就能证明他们还是有点分寸的，好色归好色，但总归好色得还算“绅士”，现在知道了瑶光的家园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估计他们已经完全没这胆子去触她霉头了。
──所以，与其闹翻多一个敌人，不如将其归入友军的帐下，毕竟之後的战斗还很漫长，一切能够利用的元素，都要利用起来。
瑶光重新走回杰内斯的身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加伊德几人也收起了找茬的气势，散开了包围圈，其余四人在加伊德的示意下各自找乐子去了，而加伊德则留了下来，和杰内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他离开地狱火之後车队发生的大事，因为内容十分惊险刺激甚至说得上古怪，瑶光听着有点新鲜，不过杰内斯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似的，只是有些无聊地打哈哈。
没过多久，和杰内斯要好的几人来了。
除开不少人类来客不说，地狱火这个车队绝大多数是新人类，偶尔有几个沙亚克，人类则一个都没，杰内斯的几个好友也都是新人类，看见瑶光时的表情，大多是惊艳中又带着点不屑，一脸“就算漂亮也只是个玩物”的神情，还有人完全不顾杰内斯在场，伸手就对瑶光动手动脚，可见，之前杰内斯带去酒会的女伴，有多麽地不受尊重。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对杰内斯百般宽容的瑶光也有点生气了，但是看在杰内斯又是暴跳炸毛又是拼命解释的份上，瑶光也无法发作，只能暂且忍着，倒是之前找茬的加伊德，现在却颠倒立场，帮忙一起解释，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又过去了一小会，在杰内斯顶着周围一众好友不赞同不理解的目光下强调瑶光有多麽重要却并没得到承认的时候，瓦沙各总算是来了。
其实瑶光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瓦沙各的到场，不过偌大一个厅堂，方才还人声鼎沸，此刻却一下子安静下来，瑶光立即敏锐地四顾，发现周围将近几百人，已经齐齐地转向了门口，有些手中拿着能源油的，还顺道举起了杯子以示敬意。
而从正门在十几人的簇拥下进入的那个人，估计就是地狱火车队的首领瓦沙各了吧。
不过，瑶光意外的发现，那个瓦沙各外表上看竟然是个少年。身高和体型都偏瘦小，金色的短发，红色的双眼，面貌秀气，打扮却十分吓人：一身柔质金属编织而成的蛇鳞软铠，新型号的迦蓝装甲“魔境”，腰间是一把“伊甸”等离子突击枪，背後背着一把块头比她的烨牙还要大的反器材狙击枪──穿甲能力和後座力都吓死人的“殉道者”，身边还浮动着两个市面上非常少见的迷你护卫机。
这一身装备下来，大概得几千万查赫吧？瑶光心中感叹着──不过，虽说装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