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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本王不想再看到你。”这是他第一次对背叛者选择仁慈，这个陪伴他左右的女子他真的是下不了手。不顾她的哭泣与乞求，他大步踏出不再回一个头。
“梅璐！”水玲珑紧握双拳恨得咬牙切齿，不管她是装神弄鬼还是阴魂不散，自己一定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另一头的香雪儿则是彻底陷入了恐慌，她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缩在角落，一听到临近的脚步声心下更慌了。待看到来人的脸庞时，这才渐渐舒缓一下情绪。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现在怎么会害怕了？”他虽是讥笑却能咀嚼出几许苦涩，怅然浮上心头现在眉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可你知道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居于这深宫之中你可曾觉得快乐？被这龙袍凤衣裹住的人生你觉得有意义吗？这里面掺杂了太多无辜的生命，让我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到头来才发现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
这一刻她彻底读懂了他眼里的忧郁，那不单是因为梅璐的离去而落寞。她是想帮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好让他记住自己，只是事与愿违。
他上前搂住她，轻抚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蓝幺国正需要我们，也只有你能辅助我一起治理它。”
“你真的不怪我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疑惑地看着他。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功德去弥补你犯下的错误。”他搂着她直至天明，这也是入宫以来他第一次好好陪她，为此她落下了感激的泪花。
怎么会这样？黑泽长明气势汹汹地跑出去就是把她赶离了身边，香雪儿也安然无恙。那梅璐的仇呢，他们都不理了？当小红把结果告知的时候，我气得直跺脚。蓝殇，蒙氏父子以及梅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到痛心疾首的滋味。
“黑泽长明明天就启程回黑泽了，你这仇还怎么报？”小红急切地提醒道，“到时你与他怕是再也见不上一面。”
“孤注一掷。”这四个字被我拖得很长很长，就像今夜一样漫长得让人发狂。
第三十九章
城门口，浩浩荡荡的黑泽队伍正向外缓缓退出。他披着厚大的黑色披风面无表情地向尚挥手告别，转身上马之际忽闻城楼上飘下动人心魄的曲子。城楼底下的人皆忘了前行纷纷停下。一曲完毕，略施粉黛的我以一袭素净的白色拖地长裙惊艳亮相，缓缓向他们走来，身后的小红举着酒壶和酒杯步步相随。
“黑泽国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逢。景慧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从火中将我救出，无以为报只能以薄酒相敬，愿你一路保重。”我举起酒壶缓缓倒入杯中，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不好驳我面子也随即喝下。
“慧妃客气了。”他抹了一下嘴唇放下酒杯说道，“若有缘便会再相见。”转身之际只觉腹部隐隐作痛，刚走两步喉咙间突地涌出血腥，“咳！”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下可将所有人都吓坏了。黑泽士兵迅速将皇城连同我们团团围住。尚见形势不好，一挥手，翊之率禁卫军做好开战准备。
“哈哈。。。”我仰天长笑，这笑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不解以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而我则是全当他们为空气。我伸出手指着前面的恶魔大笑道，“我以为你又多爱梅璐呢？你不是说为了她可以放弃虎城吗，那为何现在手执虎城的版图？你口口声声爱她却放走了水玲珑，更有甚者她一直就在你身边，而你却不知道，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他捂着腹部，表情痛苦不堪，“你是？”他挣扎着问道，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璐儿？”身后是尚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唤道，很快所有的情绪中又掺杂了喜悦和激动，翊之亦是如此，可一边的香雪儿则是恐慌地后退了几步，不住摇头，不愿相信梅璐还活着的事实。她面色死灰，眼神布满恐惧，春花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璐儿？”我凄笑一声，无限感慨。有多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了，心酸涌进心头，心底则是悲凉无限，“想不到吧，梅璐居然还活着。”
他忍着疼痛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尚在身后大呼小心，我置之不理，不闪躲等待他向我靠近。他是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而我刚从地狱出来，所以我不再怕他。
“真的是你？”他的眼底尽显欣喜，这一刻他似是忘记了疼痛将我拥在怀中，一时激动连话音都带着颤抖，“你真的还活着，真好！”
“我还活着，可你却马上要下地狱了。为你精心准备的断肠散你该不陌生吧？黑泽太后怎么也想不到她用来对付我的毒药，有朝一日我会用在黑泽国主的身上。此毒活不过七天而解药唯有遥远的黑泽宫殿才有，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七天吧。”此时的我似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魔，邪恶地笑了，“要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得太焦急了。哈哈。。。”
“只有你才会这么恨我。”他将手抚上这张陌生的脸，却被我一手打掉。
“你没有资格碰我。”我推开他大步离开，这一刻只闻耳边嗖的一声，疾风撩起了我的发丝。当利箭直插我脚边时，我驻足回眸对上了她恨意深深的双眸。
“你果然没死，那就让我彻底了结你。”水玲珑从黑泽士兵中走出，举起弓箭直直对向我，她的眼里除了恨还是恨，当她拉动箭弦的那刻，有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我面前，如同蒙恬一样像座大山保护着我。
“国主！”水玲珑扔下弓箭大步跑来，一把推开我，抱起倒地的黑泽长明。黑泽士兵则是愤怒地将长矛铁盾直锤地面，只见黑泽长明费了好大劲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我看着躺在水玲珑怀里的黑泽长明，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他真的就这样倒下了！我该高兴该喜悦，为何却要落下这滚滚泪水。记忆中那一幕幕清晰的画面浮现脑海，他用自己的血喂我，为了我不惜与太后相国翻脸。他执起我的手允诺要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现在又为我挡下一箭。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这个让我哭过绝望过挣扎过恨过的男人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我面前。这一刻我的耳边似是传来了上官风的笑声，他笑道连着蓝殇又来一个同他一样命运的人去陪他作伴。因为他说过所有爱上我的人都逃不过和他一样的悲惨命运。原来这一切的罪过都缘于我，他们其实不该爱上我这个天煞孤星。
“我要杀了你！”水玲珑几近疯狂直扑我而来。她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命悬一线之际耳边又是一阵疾风驰过，接着是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缓缓倒下。尚扔下弓箭箭步似的的跑到我身边扶住我。
“国主，请你不要撇开我，除了你身边玲珑不知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她努力爬向他的身边，始终微笑着，恍若这一生她只愿对着他而笑。
“传令回黑泽，不得对蓝幺国征战。”他挣扎着起身，身后的侍卫赶紧扶起他。他深情依旧地看着我问道，“你还恨我吗？”
我摇摇头对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但愿来世能忘记一切，忘记一个叫梅璐的人。”我闭上眼不愿再触及那一抹孤长的背影，黯然流泪转身落入尚的怀抱。
“皇后娘娘鸿福齐天，保佑蓝幺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顷刻间众大臣，侍卫以及宫奴纷纷跪下磕头，这异口同声的娘娘让我心底涌出一种欣慰的感动，至少蓝幺国的子民一如既往地爱戴拥护我。虽是不同的音容样貌，却无人质疑，因为唯有他们心中的凤神才能击垮强不可摧的黑泽。
“璐儿，你回来了就好，真是苦了你了。”尚心疼地搂着我朝宫里走去。经过她的身边时，我瞥了她一眼就再也没看过她，单这简单的一瞥就让香雪儿寒颤不止，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
七天后。。。
他死了！人人畏之的死神国主终于死了，终年三十，伴随左右的水玲珑选择自尽追随。这个让蓝幺国人雀跃万分的消息却无法打动我，我甚至还带着感伤和难过。“你还恨我吗？”这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恨？当他害死蒙恬和蒙老将军，逼死蓝殇的那刻我多想将他千刀万剐！当他以虎城相挟逼我到他身边时，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可现在他已死，因我而亡，我终是该放下心中的恨，让他安息。
“我就知道你在这。”小红轻轻地为我披上风衣，看着废墟一片的梅园柔声安慰，“陛下已安排重建，不多时日你就能见到一模一样的梅园了。”
“一模一样？”我可笑地摇摇头，“这世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吗？就算是梅璐还活着，脸不一样，心也就不一样了。”
“我以为昨晚你和白老丞相促膝长谈之后，心境会开朗些，奈何你还在仇恨中挣扎。”她不忍心我活在过往的痛苦中，可她拗不过我，我其实是个十分倔强的人。
“现在宫里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大乱了？”我懒散地问道。
“可不是。自古皇后只有一人，所以大臣们商议着尊你为太后，尊老太后为圣后，让你搬去永乐宫颐养天年。”她刚说完就只听我噗嗤笑出了声。
“才大半年光景，我已苍老成这样？扶哀家去永乐宫。”我像模像样地伸出手，小红赶紧扶住。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长乐无极。”我恭敬地行礼，她赶紧将我从地上扶起。抬头细细打量她，只见双鬓的发丝已花白，该是伤心过度以至于面容十分憔悴。她双目含泪欲语泪先流，我随即递上绢帕。
“真是苦了你了。”她从宫人那听闻梅皇后还活着的消息，先是一愣而后欣慰不已。
“母后该是听闻大臣的意见了？”环视这空寂偌大的宫殿，我觉着这里的空气都含着寂寞的气息。漫漫岁月，独自守在这可谓无限凄凉。
“母后正想和你说此事呢，你什么时候搬来这住？”她拉起我的手小心地揉搓着，欣慰地笑了，“有你陪着我，我也就不会这么闷了。”
我淡笑不语然后摇摇头，指着前面的永安宫说道，“除了那里我哪都不去。”
“你已经不是皇后了，香雪儿才是那里的正主。难道你。。。”她似有所悟，很快就叹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该放下就放下吧，这样你才能快乐。”
我摇摇头难过地哽咽道，“这半年来我没有过上一天安实的日子，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陛下坠崖的情形，还有我那无辜的孩子。真的放不下，还请母后不要阻止我。”
她轻拍我的肩安慰道，“不要难过了，母后不阻止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白老丞相都不能说服那颗仇恨的心，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你说什么？”香雪儿听闻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她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竟然要下嫁自己的小叔子？陛下怎么说？”
“回娘娘，原先大臣们都极力反对，陛下也拿不定主意，听说她跑去朝堂上不知说了什么，竟然将众人都说服了。”春花知主子的心情肯定很糟，只得小心答复。
“我要去找陛下。”她再也按捺不住嗖的起身，还没到门口就退回原地，“你怎么来了？”当她看见我将所有的行头都搬来时，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是本宫的宫殿，难道本宫还进不得了？”我得意地笑道，这张狂的笑让香雪儿一阵刺耳，但她却隐忍着没有爆发。
“这是皇后住的地方，你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春花护主心切，随即有赶客之意，“皇后说了，她现在不想见客。”
我冷哼一声不搭理这狗吠，径自坐下倒茶悠哉地品尝起来。
“你。。。”春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香雪儿制止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怒气十足，更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妹妹真会说笑，姐姐都把东西搬进来了，明眼人都知道的事你还要问？”我的语气越发冷清和她渐深的火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陛下也同意了？”她最后的底气像沙漏一样一点点消散。
“所有人都同意了。你想知道我说了什么让他们没有异议吗？我告诉他们凤神是指皇后。我既是前国师钦定的凤神，那就是蓝幺国唯一的皇后。只有在我的庇佑下蓝幺国才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猜怎么着所有人都向我齐齐跪拜，为了我的子民我就只能委屈地下嫁小叔子。”这个幼稚的说辞却能俘虏所有人的心，她气氛不已恨不能掐死我。看着她如此生气，我则是高兴地笑了，“你怎么也想不到你费尽心机夺来的位子却还是回到我手上吧？”
“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为了把我赶出永安宫不惜嫁给自己的小叔子，你不怕全天下的人都笑话你吗？”她气极，激动地斥责我，“你为了报复我，假借秀女身份入宫，这已犯了欺君之罪。”
“那你的弑君之罪呢？你和黑泽长明狼狈为奸陷害陛下拱手让出虎城，又逼我跳崖。你说我卑鄙不知羞耻，那你呢，谁又能比你还恶毒？”我不甘示弱地回顶她，虽然气氛却不似她那样暴跳如雷，岁月洗涤之后我学会了沉静。
“帮香贵妃把东西都搬出去，皇后娘娘不希望这个屋子里有她不喜欢的东西。”身后的小红跃然升为半个主子，她吩咐那些宫奴搬这动那，全然不把香雪儿放在眼里。
“你给我等着！”她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兔子急了会咬人，你把她逼急了不怕她咬你？”小红随即提醒道，“我们还是提防她为好。你一摊牌整个宫殿都为之震荡，真有你的。”
“又让你受惊了？是我不好，喝口茶压压惊。”我讨好似的倒茶递水，见她面露悦色不禁调笑，“你这架子比皇后还大。”
“还不是被你惯的。”她学我的腔调还挺像，尤其是这正主的架势全然不像她这个小丫头能扮像的。她喝着茶抿抿嘴，然后恢复她一贯的正儿八经，“晔儿那丫头已帮你从杂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