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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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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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之家,他也被家里人供着颇念了些书,可要说考秀才、举人却是难的。

眼睁睁看着那些学得没有他好的人,却因为家里的庇荫越过越好,钱必成自是心焦。

每日做得都是升官发财娶个美娇娘的梦,可越是这么想,日子就越难过,爹娘让他回乡种田,他是万万不肯的,在城里做事却是连做帐房先生都得有别人的引荐,从低三下四的学徒做起,钱必成觉得自己比这些人都强,不愿意低头。

幸亏他三年前回家,见妹妹已经生得如花似玉了,这才说服了父母,用女儿做那个搏前程的筹码,钱娇娇也是被娇养的性子,听了兄长说外面的奶奶、姑娘都是冬穿绸夏穿纱,穿金戴银,日日有鱼顿顿有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过日子,心思也活泛了起来,钱家两老见两个儿女都是这样,心里也是想着依从着儿女,兴许真能搏个泼天的富贵出来。

钱必成先是找了人给钱娇娇改了个一等一的好八字,又找人四处去宣扬她八字好人生得又美,自是引来几桩颇好的亲事,钱家的人挑来挑去,挑中了大明府的豪门,将女儿嫁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家人打得是冲喜的主意,钱娇娇嫁过去没三天就成了寡妇,让婆家给轰了出来不说,还要找钱家讨还聘金,钱家是陪了女儿又折兵。

钱娇娇也破罐子破摔,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了些牵扯,钱家两老又管不了,心里对儿子颇多抱怨。

去年早些时候听说许家的人在打听钱娇娇谁知又没了音信,钱必成以为是许家的人听说了钱娇娇品行不端这才罢手,很是受了番惊吓,知道许家是为了给四爷纳偏房,又因逢了老太太的丧期才放弃,这才松了口气,许昭文故然不及许家的别人,却也比三房的那几个要强,更不用说他有能攒钱的老子和当官的兄弟了,许家这样的人家,别说是做偏房,就算是做个姨娘,钱家也是求之不得的。

他严令钱娇娇收敛,又自义兄那里借来了颇有心计的绣球,放到钱娇娇身边看住她,掐算着许四爷的孝期,等到了日子,又与许四偶遇这才把事情给做成了,让妹妹风风光光的嫁到了许家。

自己也到许家过了一把舅爷的瘾,谁知道屁股还没做热,就听说了许四奶奶董氏真的发疯了,把许四给刺成了重伤,若是许四没了,别说自己这个便宜舅爷,就是自己的妹妹怕也没好。

他自然是坐立难安,想要让人去打听情形,又支使不动原先对他还卑躬屈膝的许家下人,只得叫自己随身的小厮去给义兄捎信,让他帮着想办法,自己坐在那里发愁。

武陵春戴着道士帽,身穿道士袍,跟在三清观李道长身后进了许家,身上原本受伤的地方隐隐做痛,他原来小并不懂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了出来,除了自己的小名也不记得别的,被取道名做武陵春,也是不知怎么回事。

如今他被接回了勇毅伯府养伤,见到了父亲跟嫡母,心里明白了许多事,却更不高兴了,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上可说是骁勇,可在勇毅候府就是一只人人可欺的纸老虎,敏慧公主多看他两眼,都能让父亲紧张,可又什么都不敢做。

皇家公主,先帝的亲妹妹,今上的亲姑姑,更不用说今上登基之后又将敏慧公主加封为敏慧柔佳大长公主,领亲王的奉禄。

武陵春不懂的是,明明敏慧柔佳大长公主有那样的势力,怎么还会这么看重勇毅伯的爵位,一直到他搞懂了大长公主的只能萌封长子,次子虽也有萌封,却远不及长子,更及不上勇毅伯这才明白。

太太对他不差,嘘寒问暖极为关心,可他瞧着太太却似是道观里的雕像一样,带着怎么也亲近不起来的殊离,太太看见养在她身边的外孙时,才是真笑,看见他时全是客套的假笑,他已经长大了,能分得很清了。

在目睹父亲与身为驸马的叔叔起了争执之后,他决定退了,京城他呆不下去,不如再次退居道观,三清观偏远,他只带着两个心腹的亲兵回了三清观,谁也没惊动的在一间极清静的小院住了下来,每日习武读兵书,比在京里不知道自在多少倍。

他宁愿在山东做武陵春,也不愿意在京城做武景行。

要说他有亏欠的人,唯一欠的就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许二奶奶了,父亲虽送了厚礼,可他也该给许二奶奶磕个头才是。

所以这次许家的人求救,他换了道士的衣裳,将脸和露出来的手涂黑也跟着来了。

正与杨氏说话的许樱站了起来,瞧着站在门口的武景行颇有些惊讶,你……

贫道特来拜会许二奶奶。武景行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替他引路的是许国定的心腹长随。

杨氏这个时候瞧着这三个人和许樱的脸色才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来得可是武公子?

来得人是武陵春。武景行道。

杨氏也就不再深说了,她知道武家的事极复杂,自己救过武景行一命,心里也觉得这个少年可怜,并没有深问,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托二奶奶的福,已然好了。

日后出来进去,要小心谨慎,千金之子不做危堂,你可懂得?

贫道懂了。

这样就好。

武景行忽然跪了下来,贫道是来谢许二奶奶救命之恩的,请二奶奶千万受了这礼。

杨氏吃了一惊道,我救你本是举手之劳,莫说你我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不认识的人,遇到了险恶之事也该救。

不管如何,救贫道一命的是二奶奶,二奶奶大恩大德,贫道定当报还。武景行磕了三个响头。

杨氏弯腰扶起了他,你若真想报恩,不如养好身子,学好本事,做出一番事业来,就是报偿我了。

贫道谨尊教诲。武景行一辈子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样,可瞧着杨氏,却觉得自己的母亲应该是杨氏这样的,漂亮、温柔、娴静,从心里往外的透出那股子善良来。

许是许昭文真的是命大的,也许是许家的时运没有差到不能救的地步,武景行刚走,被留在许昭文院子里听信儿的绿萝就回来了,她来得晚,并不知前情,虽说觉得许家的事情透着怪,可是脸上还是纯然的高兴,那个道士真的是妙手回春,四爷的血被止住了,剪刀也拨了出来,说是虽伤到了脏腹,却不算重,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

杨氏表情一松,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许樱却想着,许昭文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样都不死,只是会消停些日子罢了。

四奶奶呢?

三姑娘和五姑娘跪在地上哭着求老爷,老爷已经答应把四奶奶从柴房里放出来,关到了屋里。绿萝说到这里小声问,二奶奶,四奶奶是不是真有疯症?

杨氏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应她你回去吧。

是。

杨氏心里也想着,董氏是不是真的有疯症,而且病得不轻呢?若真是如此也许是报应了,她又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佛。

许樱心中却明白,董氏原先是假疯,如今怕是被逼得半疯不疯了,真要是疯子,怎么会趁着自己女儿只是跟人换了庚帖大闹起来,却只是将许四扎伤呢?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大女儿早些嫁出去吧。

董氏不管是不是心如蛇蝎,她还是有一片护子之心的。

不管怎么样,董家这回不能再装什么都不知道,董家必然要来人,许家还有一番风波呢。

作者有话要说:杨氏怎么说呢,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虽说如今她多了点自保的能力,对一些人有了更清静的看法,但是她还是希望人人都好,许樱就不是了,除了自己和母亲,别人对于她来讲并不重要。

98疑云

许樱没想到的是;董家来人的说得第一宗事是——婚期,董家来得人是董家大太太,她衣着朴素中却透着精干,头梳了圆髻,只插了一根紫玉凤头钗;脸上的法令纹极重;说话慢声细语;却透着十分的不好惹。

按说咱们是亲戚;我虽说年纪不大;身子却不算好;因此走动得少,如今到了许家,竟一个个的都不认识了一般。

因许家二房太太唐氏有病;杨氏守寡不说,与董大太太实在是说不到一起去的绵软性子,董氏更是不能露面,因此这次出面招待的人是许家大太太和大奶奶。

孟氏见董氏说这话就是话里有话,自然是先陪笑脸,这也是我家的这些孩子都腼腆的缘故,按说老太太去的时候您是来过的,跟她们也见过,可也都没说几句话,要说这家里最伶俐能干的,自然是四奶奶,偏她身子……

董大太太皮笑肉不笑的接话,听说是身子不好?又因为五丫头的事生了点子气,跟姑爷拌了几句的嘴?

是,是。孟氏见董大太太这么说,自然是默认了。

放心,我今个儿不是问这事儿的,五丫头的事是许家的家事,我家姑奶奶也够不懂事的,儿女亲事自是有长辈做主,若是不乐意好好商量就是了,为这个拌嘴生气怪不值当的。董大太太道,她这么说,也算是应了许家想要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那您这是……只要不是为了四奶奶的事来兴师问罪和许家那那些个涉及家丑的‘官司’就好。

我这是掐算着我家老姑奶奶的丧期已经过了,一是来给磕个头上个香,好是来商议婚事。

您的意思是……

孩子们都大了,我家老姑奶奶临去世时还掂记着一双小儿女的亲事,我想着还是早早的把婚事办了……

这话一说出口,先有话说的是一直在跟前默不作声的武氏,按说这事愿不用亲家太太张口,只是咱们是血亲,摊开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长幼有序,我家二姑娘的亲事刚刚订妥婚期,黄道吉日在两个月后……

虽说是堂姐妹,可前后脚嫁人的也不是没有,我也不是说要立时把姑娘领回去……

孟氏接过了话,是,您想得是,咱们是血亲,几辈子砸断骨头连着筋的情谊,摊开了说也不算失礼,姐妹前后脚嫁的也不算错,要不您说个日子?

董大太太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表纸来,我找人看了,六月十四是个好日子。

武氏合什一笑,那可真打从您的话上来了,我家亲家订的婚期是六月初十。

杨氏在一旁听着,她又瞧董大太太的脸色,总觉得董家有没说的话,却不知该如何问题,望向女孩们所在的隔间,忽然一下子想起件事,听说三姑爷今年秋闱要下场,六月十四……赶得及吗?

总要先成家后立业的好。

杨氏笑笑,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听说过有人念着双喜临门,秋闱之后再办亲事的,却没听说过有人会在大考之前给儿子成婚,让儿子分心的,董家这里面有事。

别说是她,孟氏、闻氏、武氏,都瞧出不对来了,可她们与许榴毕竟不是血缘之亲,董家却是许榴的舅家,她们再往深问,怕是要里外不是人。

屋里的几个姑娘,除了又是羞又是喜的许榴之外,心里也都觉得不对劲儿,许楠的亲事订在六月初十,是因为她的未婚夫今年不下场,依着家里人的意思多读两年书,读扎实了再说,可董鹏飞今年却是要下场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董大太太见众人神色都有些不对,扯了扯嘴角,我这次来的第二件事,就是看看病重的亲家,她这个病不好,这次看不见,怕以后……

是,您想得好,太太也一直念着您呢,我陪着您过去。杨氏站了起来,伸手去扶董大太太,谁知董大太太却退后了一步。

我还不老,不用人扶,

唐氏跟董大太太原先算不上多好,只是泛泛之交,面上情罢了,见着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说话不清楚了,也没有再说别的,董大太太却是仔细查看唐氏的起居,见她身上一个褥疮都没有,床被衣裳没有一处不干净的,屋里更是丁点异味都没有,很是夸了杨氏几句。

我原就听说二奶奶您孝顺,如今看来果然是个贤孝的。

这都是旁人谬赞了。杨氏笑道,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董大太太瞧着这屋里的摆设,样样都是精致上等的,同是书香世家,许家有钱,累世皆有进士,比董家不知兴旺多少倍,不管董家那些个死抱着面子不放的人怎么说,董家还是要依靠许家这门好亲戚,这也是为什么许家许多事做得极过份,董家却依旧装不知道的缘故。

杨氏瞧着董大太太的神色,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尽管问。

秋闱这是在八月里,您为何把婚期安排得那么早……

这一科鹏飞不考了。

杨氏一愣,之前不是说已经在大明府了吗?这……

他身子有些不好,为了秋闱之事夜不能寐,家里的长辈商量了,与其这样不如不考。

杨氏点了点头,她瞧着董氏的神色,虽然明知她可能没说实话,却也没有深问。

可否劳烦您,让我和我家姑奶奶见上一面?

这……杨氏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董氏这病岂是能轻易见人的?她若是骂出了些什么,怕是许董两家都要难看。

我家姑奶奶命苦,打小就没了亲娘,我这个伯娘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不同对别人,她就是真得了疯症,好歹也让家里人见上一见。

待我禀过老爷……

不用让我们聚在一处说话,只让我远远的瞧一眼就成。

杨氏见她言辞恳切,之前那份不好惹不见了踪影,慢慢点了点头。

许樱听说了这事儿,只能暗叹母亲心慈面软的毛病改不了,她与董氏都说了些什么?

她确实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许樱只觉得脑仁有些疼,这次她来这事儿就透着不对劲儿,偏又不知是怎么回子事,董鹏飞那人四平八稳的,怎会为了秋闱……

咱们已然问了,人家也答了,总不能为这点事去查人家。

许樱也没说别的,查也不见得查得着,董家跟许家不同,那是真正的聚族而居,一家三百多口子人住在一处,仆人都是世仆,往来都是族亲,一个个得抱团得很。

不像许家,虽说聚出了一个许家村,却是相对松散些,这也跟许家的族长性子绵软有关,否则就凭自己一家的这些事,族长早就该站出来了。

她们娘俩说着话,那边却听说许昭文又闹了起来,原来他听说董家来了人,嚷嚷着要休妻,说要让董大太太把董氏给领回去。

杨氏还想去看看情形,许樱却拉住了她,这事儿咱们不要出头,老爷自会骂他。董氏有两女一儿,岂是那么容易休弃的,再说了她也是为长辈服过丧的,她有疯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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