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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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女法医-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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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可是,等到我们开始怀疑你们二人后,再想到银饰店这个巧合,会怀疑也就顺理成章了。你们是通过银饰店来传递消息的吧?”

高远紧咬牙关,格格作响。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在有此怀疑之后,我们已经查封了铺子,审问了银饰店所有人,有个小伙计终于招认,你曾经重金收买他,要他在林府的首饰盒里做一个夹层,供你传书。当然,你不会蠢得告诉他你跟柳如烟的事,你只对他说,你看上了林府的一个丫鬟,两人借此互诉情衷,反正那个伙计也不识字,你也不用担心会泄露天机。但这也无所谓了,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你又托他替你传递消息。怎么,高公子,还需要我把那封信念给你听吗?”

那是一份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嫁祸计划。

如果玉轻尘等人按照原本的行程,找机会再访林府, 便会听到一声惨呼,闻声赶去,会发现身受重伤的柳如烟和手执血匕首的林冽。再然后,通过柳如烟的口,众人会知道,原来林冽早知高远与孟想容的私情,并为此很愤怒,心生杀意,在寿宴当天,趁众人不注意时离席,并命柳如烟为其遮掩,其时间正与孟想容被害时间相合。之前,柳如烟顾念夫妻情分,不曾说起,谁知林冽犹自不放心,竟然要杀人灭口!

再然后,在柳如烟的一力指证下,在玉轻尘等人的先入为主下,林府命案终将真相大白。

高远终于被击倒了,颓然倒地,闭目,许久,才低声道:“不必了,我认了就是。不错,如烟,她确实是我挚爱之人,而孟想容,也确实是我杀的。”

一切的一切,都要十五年前说起。

高远的祖籍在青州连安县,虽说祖上已经洗脱贱籍,也颇有余富,但乡野邻里之间,对于曾为仵作的高家,却还是轻蔑的,同龄小孩更是喜欢欺负他,在那一片的孤寂落寞中,只有一个小女孩肯对他友善。

那就是柳如烟。

如烟的祖上曾是秀才,在小小的连安县,已经算是书香世家,即便家境并不富裕,也是受人称羡的。柳家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如烟排行第二,虽是姐妹中最美的一个,却也是最叛逆,最飞扬跳脱的一个,半点女孩家的柔顺乖巧也无,这样的性情,自然不受父母喜爱。

何况,在谨守规仪的柳父眼中,那过于明艳的容颜,是天生的狐媚祸水,更是不喜。

或者,是同样被排斥被厌恶的处境,令这两个小小孩童,慢慢走近,彼此相靠,彼此依偎,走过了那段落寞孤寂的童年,在苍白而空寂的心灵里,刻下了彼此的名字。

之后,高远被父亲送到外地读书,两人不得已别离。

这一别便是七年,七年后,他回乡探亲,先到青州为家人选购礼物。在那繁华喧嚣的长街上,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个弯,随意的一瞥,看见一名绿衣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立在一处绳络摊铺前,素手提起一串梅花络,在阳光下,带着那张扬而明艳的笑意。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女子转眸,看见了他。

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幼时的玩伴,然后,对着他嫣然一笑,眼眸间的亲昵一如数年前,映着那随着年龄长成而越发美貌的容颜,明艳无铸,连灿然的阳光也为之失色。

那一刻,就像他对玉轻尘说过的一样,整个街道都好像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只是,那个她,是如烟,不是孟想容。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的一刻重逢,惊艳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岁月,永不褪色。

经过七年时光,二人都已经不复昔日童颜模样,有了各自属于男女的惊艳,但是,他却还是那个孤傲冷峻的少年,她也还是张扬倔强的性子,七年的光阴,两千五百多的日夜,似乎并不曾成为他们的隔阂,再重聚,依旧是童年时的亲密无间。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慢慢地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怀。

虽不曾明言,四目相对间,却各自明白,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顾忌柳家书香门第的执念,高远下定决心,要苦读诗书,等到考出功能,再向柳家提亲,应该会顺遂许多。谁知,天意难料,柳如烟十三岁那年,被本就不喜欢她的父母卖给同村富豪为妾,百般挣扎,却还是被强送上花轿,却又在新婚当日,被那家正室卖与牙子,从此辗转飘零。

而当时,他却在外地求学,等得了音讯赶回,已经尘埃落定,踪迹全无。

不理会父母的苦劝,他毅然离乡,立志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再寻到如烟,不管她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不幸,他都不会计较,会娶她为妻,然后,共度此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逃过了那场瘟疫。

之后,他天南海北,到处流浪,每到一处,便四处打听如烟的消息,偶尔有所得,却从未相遇,但是,零落的消息连起来,却也知道,如烟被转手卖了许多次,青楼,戏院,大家仆婢,每每因为倔强的个性大吃苦头,令他心痛欲绝,更急切地想要找到她。

三年前,他来到了傅阳县。

来到傅阳县,纯粹是一场意外。当时正值科试之期,他虽无心,却也不介意去碰碰运气,而当时,离他最近的试点便是傅阳,于是,他来到傅阳。到达那日,正是科试最后的报名期限,前往官设试点的路上,听着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县衙主簿的公子娶妾之事,说那女子如何如何美貌,听在他的耳里,自然是风过无痕。

所以,当那大红的花轿经过他身边时,他也完全没有在意,自顾到试点报名。

甚至,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日后,每每想起那一幕,都是锥心彻骨之痛。

他常常在想,如果,如果那时候,他能够多注意一点,多留神一点,多好奇一点,也跟着路人前去看热闹,只要那人一出轿,就算有盖头遮面,他也一定能够认出来。

不,哪怕只是一阵风无意掀起花轿的窗帷,只要让他看见些许,他也能够认出来。

那时候,花轿还不曾入林府,是不是一切还能够挽回?

可是,那时候,他却懵然无知,任由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跟他擦肩而过,嫁为他人妇。

再然后,科试当天,在去往试点的当天,被众人议论主簿公子和他的新妾室的声音所吸引,他漫不经心地随着众人指点的方向望去,顿时呆立长街,依旧是喧闹长街,依旧是绳络摊铺,只是,伊人身边,已经多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温文尔雅,容颜俊秀。

依然是若有所觉的回眸,只是,伊人已为人妇。

只是,那眸光,已经变得漠然而冷冽,仿若陌路,淡淡便掠过,再不看他。

那一刻,天旋地转。

那时,他曾经以为,他的如烟已经变心,直到后来,与如烟再会,他才明白,那时的眸光,之所以会冷漠,不是因为已经忘却了他,不是因为已经不爱他,而是因为,这数年的苦痛折磨,已经将那少女的热情、爱恋、倔强随着那满身的棱角一起磨光,只剩下令人心碎的安静沉默。

在那个隐蔽的客栈房间,确定旧日恋人不曾变心,三年来仍在天涯海角地寻她,如烟才终于敞开心怀,伏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哭尽了三年来的磨难悲苦,心酸痛楚。

等到旧情诉尽,四目相对,两人却又悲苦莫名。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回不去从前了。纵然,心仍旧是从前的心,高远仍旧是从前的高远,可是,如烟却已经不是从前的如烟,而是林冽的妾。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不是没有想过让她安稳度日。

可是,怎么舍得?怎么甘心?

怎么舍得他珍视若宝的如烟为人妾室?怎么甘心他心心念念的爱人被他人所拥?更何况,林冽不爱如烟,他爱的是他的妻子孟想容,如烟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延续香火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处境,令高远怎样放心离去?

最重要的是,那十数年的爱恋,魂牵梦萦,怎么能够就此斩断?

于是,两人在一起了。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感情不可能为世所容,一旦暴露,两人都再无活路,因此,他们分外小心,从不在外人跟前露出相识的模样,只通过银饰店的首饰盒传递消息,约定会面时间地点,独自赴会,不交任何人知道。

就这样,他们平稳地过了两年多。

直到那一天,不知怎地,他们的事情被林冽的妻子孟想容察觉,还拿到了他送给如烟的青昙玉佩,跑去质问如烟。虽然如烟连哭带求,又赌咒立誓,终于打动孟想容,答应不将事情外露,但也要如烟保证,从此不再跟高远来往。

虽然暂时稳住了孟想容,但她对如烟并不是那么信任,处处盯紧了如烟,难以脱身。

好在几天后,孟想容忽然染病,如烟才寻了个空隙,出府约见他,将事情告知,几经思量,为保安稳,高远痛下决心,要除掉孟想容!

第一次,林府买入气泡鱼,正巧如烟认得,灵机一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气泡鱼的卵投入孟想容的饭菜,想要借此灭口。没想到,却来了个新任县令,居然被他身旁的丫鬟慕晚晴救了孟想容一命。

事后,孟想容也有生疑,却无实据。

如烟几次传消息,说孟想容已有疑她之意,高远也知事情紧急,但经过孟想容假死和书院命案,高远发现慕晚晴精通验尸,十分棘手,却也不敢轻易动手。正巧,慕晚晴随玉轻尘出海扬帆,遇到海难,几日搜索未果,生死不明,高远终于决定趁此机会动手。

时间定在林冽寿辰当日。

高远知道,按照惯例,林冽寿辰,必定大肆庆贺,举府尽在前院,而孟想容大病未愈,未必支撑得了整日的热闹,说不定会提前回房,那便是机会。于是,他事先潜入林府后院。如烟事先为林冽缝制了一件新衣为贺礼,提前送给他,并央求他在寿辰当日穿上。而事实上,同样的衣衫,如烟也为高远缝了一件,二人身高相仿,穿着同样的衣衫,即便不小心被人察觉,只要不是正脸,便不会生疑。

果然,没过多久,孟想容便因为体力不支,先行回屋安睡。

先祖曾为仵作,高远自然知道,自缢跟勒毙有别,即便是隔物杀人,也可能会有破绽,于是,他先往屋里放了迷香,确定孟想容已经昏迷,才进入屋内,悬起白绫,将孟想容挂了上去,等到确定她已经身亡,又等迷香散尽,再三审视,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这才安然离去。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犯案,没有想到,却还是难逃法网。

交代完整个犯案经过,高远已经是心若死灰,木然地在供词上画了押,便被随行而来的捕快拿下,押解到牢房,而同时,到林府的捕快也已经将柳如烟捉拿到案,铁证如山之下,她不能没有再辩解什么,直接招供,然后收押在牢,等着逐级上报到刑部。 
073章 

已经是入冬时节,寒风冽冽,不过,县衙地下早烧了火龙,屋内也放置了炉火,墙角的美人耸肩瓶里还插着几支吐蕊绽芳的梅花,幽香细细,倒是一派暖春气象。

慕晚晴半开窗户,任由寒风袭入,自顾出神。

孟想容的葬礼,林府自然办得声势浩大,她也去了。在那片素纸白幔中,她见到了林冽,短短数日,原本清秀温文的少年已经变得消瘦清癯,憔悴不堪,身着素服,跪在灵堂旁边,往火盆里燃放素纸,神色木然,宛如槁木死灰。

这场命案,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林公子。”慕晚晴走过去,眸带同情,顿了顿,道,“对不起。”

林冽抬首,微带讶然,迷惑不解。

“对不起,我曾今冤屈了少夫人的清名,也曾今怀疑林公子,甚至,认为林公子的悲痛是在做戏,真的对不起!”慕晚晴深深地弯下腰去,诚心诚意地致歉。

林冽摇摇头,弯了弯唇,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慕姑娘只是被人蒙蔽,若想容泉下有知,也必定能够原宥,慕姑娘不必为此挂怀。何况,慕姑娘曾经救过想容的命,而这次的命案,也多亏的了慕姑娘才能真相大白,说起来,倒是我跟想容应该谢谢慕姑娘才是。”

慕晚晴叹息,思绪万千,却半句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道:“请节哀!”

“节哀……”林冽轻轻重复道,长叹一声,沉痛地闭上了眼,“怎么能够节哀?想容她……死得实在太过凄惨冤屈!都是我,如果我不纳妾,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他渐渐地哽咽起来,“其实,三年前,我并没有想要纳妾的,是我爹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想想真是可笑,纳了妾又如何?非但没有生子,反而将害了好容易怀有身孕的想容!如果我当初坚持一点就好了!”

说着,滚滚热泪涌出,痛楚懊悔之意溢于言表。

“林公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还记得你曾经跟我们说过的话吗?你说,你相信少夫人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也希望我们能够相信。对一个女子来说,能够被自己的丈夫这样信任,即便是死,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林冽缓缓地摇摇头:“可是,对我来说,远远不够!以前,我曾经向想容许下无数的承诺,我答应她要努力攻读,有朝金榜题名;我答应她要带她出门,看山看水,泛舟江湖……以前,我总想着,还有很多的时间,我可以慢慢来,没想到,只是一转眼,就已经阴阳两隔,相会无期。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慕晚晴知道林冽此刻的痛楚、懊悔与辛酸,而她需要做的,只是倾听而已。

于是,她就静静地,听着林冽讲述他的失信,他的悔不当初……

有时候想想,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那些以为相伴一生的人,也许转眼间就会化为烟云,那么,如今置身边疆厮杀的莫言歌呢?

如果莫言歌此刻在战场上出了意外的话,如果……

“在想什么?”

细润如洞箫般悦耳的声音传来,慕晚晴恍然惊醒,转头望去,只见玉轻尘身着玉色绣松竹暗纹的棉服,披着同色裘氅,越发显得面色如玉,秀雅若兰,微笑走近了来,双臂靠在窗沿,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一片零落中,唯有院落中几树红梅开得绚烂,成为冬季唯一的亮色。

“公子!”慕晚晴一惊,伸手便要关窗。

玉轻尘摇摇头:“不必,我没有那么柔弱,再说,我很想看看冬景。”

“公子喜欢冬天?”

玉轻尘点点头:“你呢,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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