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儿，怎么了？有没有不舒服？你昨天晕倒了，居然昏迷了一天一夜，我连早朝都没去，一直守着你。你一定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是清淡的菜粥？还是炒几个小菜，吃点儿米饭？吃金丝面也挺好的？”苻坚说道，一边说一边悄悄的打量着慕容紫菀，苻坚发现慕容紫菀的表情和眼神都变了，恐惧、抵触、憎恨都在慕容紫菀的眼底呈现的淋漓尽致，同时苻坚也在慕容紫菀的眼底看见了犹豫、矛盾、无奈和痛苦。
苻坚心里很清楚，通过昨天的事情，慕容紫菀八成已经恢复记忆了，但他不敢问，只能默默的祈祷着，自己在慕容紫菀失忆这段时间的努力，以及这段时期和慕容紫菀建立的感情，能够让慕容紫菀不要那么恨自己。
“菀儿，想吃什么？你饿了一天一夜了，肯定是饿坏了。”苻坚笑着说道，但笑容却是非常的勉强和尴尬，苻坚不敢想往昔那样去抱着慕容紫菀开玩笑，但又不敢太严肃吓到慕容紫菀，所以表情非常的别扭。
“我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慕容紫菀淡淡的说道，口气不像往常一样撒娇或者俏皮，在苻坚听来很是难受，他尊重了慕容紫菀决定，但临走前还是说道：“一个人休息当然可以，我这就出去，不过饭还是要吃的，等会儿我让翠烟给你送点清粥和小菜过来。”
苻坚说完又用忧郁的眼神看了看慕容紫菀，然后咬牙起身离开。苻坚带着人走后，房间里只有慕容紫菀一个人，她眼泪不住的落下来，嘴里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失去记忆？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回记起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久，翠烟便按照苻坚的吩咐送来了一些小菜和清粥，慕容紫菀却一口也吃不下去，翠烟好说歹说，慕容紫菀只吃下了半碗粥，算是给翠烟一个面子，至于那几个精致的小菜，慕容紫菀一口都没有尝，即使是尝了，也是食而无味。
苻坚一直守在外面，看见翠烟端着剩饭剩菜出来，忧郁的说道：“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儿，你怎么也不劝劝。”
“翠烟知错，可是翠烟已经劝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娘娘说是吃不下，而且娘娘好像很伤心，翠烟看见娘娘在落泪，皇上要不要进去看看。”翠烟说道。
“他现在恐怕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朕了，不要打扰她，让她静静的想一想，希望她能想清楚吧。”苻坚说道。
“皇上，明天就是册封皇后的典礼了，您看娘娘这个样子，是不是要延后举行。”翠烟问道。
“不，日子不变，还是明天。朕会等着皇后，即使皇后不到，朕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办了这个仪式。”苻坚说道，眼底里是决意和忧伤，他一定要慕容紫菀做他的皇后，前段时间在朝上也算是排除了万难，即使无数的大臣阻拦，他也没有觉得困难，而这一次他很担心，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心爱的人不愿意跟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
中午的时候，苻坚陪着慕容紫菀吃饭，慕容紫菀一言不发，苻坚也不敢说话，连给慕容紫菀夹菜的时候，手都有些发颤。
慕容紫菀这一顿也吃的很少，苻坚也没吃几口。饭后，苻坚想陪慕容紫菀去休息，慕容紫菀则婉拒了，静静的坐在饭桌前，一副忧郁的样子。苻坚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菀儿，还是多休息一下，你昨天昏倒了，肯定伤了元气。明天就是册封皇后的大典了，你可要养好精神，打扮的漂漂亮亮，做个最漂亮的皇后。”
苻坚说这句话是想试探慕容紫菀，他想知道慕容紫菀明天会不会参加封后大典，更想知道慕容紫菀愿不愿意当他的皇后。苻坚忐忑的等待着慕容紫菀的回答，慕容紫菀却老半天都没说话，苻坚有些心急，但又不敢催促，只是耐着性子等着。
“皇上想立后的话，有很多合适的人选，比如薛昭仪，还有杨婕妤，萧美人，他们都和皇上很般配。”慕容紫菀说道，苻坚顿时感到锥心之痛，仿佛心碎了一地，慕容紫菀不再直呼他的名字了，也不愿意当他的皇后了。
苻坚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道歉，很早他就想诚心诚意的道歉，可是一直只是隐晦的说出自己悔意，而这一次，他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乞求慕容紫菀的谅解。
苻坚挥了挥手，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温和而真诚的说道：“菀儿，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让你不高兴，或者说是伤害你很深的事情。但是，我后悔了，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了妹妹，又不分青红皂白，就兴兵攻打燕国，害你国破家亡。我还伤害你，让你当奴隶，拿你弟弟的性命威胁你做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还在你恨我的时候，故意拆散你和苻双，强行娶你要你。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认错，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是请你看在我对你一片情深，看在我们也一起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看在你也曾经爱过我，看在我们曾经的那些誓言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让我弥补你失去的一切，我会爱你、宠你、对你好、照顾你、保护你……”
慕容紫菀听着苻坚说这些话，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但是却一直没有开口，很多事情她是无法释怀的，但是她也不是草木，也记得这段时间与苻坚恩爱的点点滴滴。
苻坚见慕容紫菀许久都不言语，也猜不出慕容紫菀的心思，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就此失去慕容紫菀，失去那从未有过的幸福，苻坚跪在了慕容紫菀的面前，说道：“菀儿，我自从登基当皇帝后，就再没有给人下跪，即使到了佛庙也是鞠躬。可是，今天我诚心诚意的跪在你面前，我忏悔，我道歉。你可以用任何东西打我、用任何语言骂我、用任何酷刑罚我，甚至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亲人报仇，可是请你不要恨我，不要离开我，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你起来，你快起来……你是皇上……你……”慕容紫菀站起身来，想把苻坚拉起来，但是慕容紫菀的力气根本拉不起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菀儿，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只是你的夫君，你的丈夫。这是你说过的，不可以在你面前自称‘朕’，不可以跟你摆皇上的架子，我都做到了，我是诚心诚意的恳求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求求你。”苻坚说着，眼眶里也全是泪水。
“你放心，我不会找你报仇的。你若是不起来，就是在为难我。”慕容紫菀淡淡的说道。
苻坚听了慕容紫菀的话，立马站起来，说道：“菀儿，我不为难你。但是，我不怕你找我报仇，我怕你恨我，怕你离开我。如果你心里有火有气，就都朝着我发吧，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我就算想离开，你会放我走吗？”慕容紫菀说完，便扭头离开了膳厅。苻坚一个人呆呆的站着，看着慕容紫菀的背影，失落而又忧伤。
苻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飞奔着出宫去，跑去了上次有桃花的地方，可是此时已经是六月了，桃花已经谢了，苻坚又到处去找，一个人策马狂奔，他想给慕容紫菀找到那次的桃花，最后苻坚找到在一处偏僻而寒冷的地方，找到了仅存的一枝还没有凋零的桃花，虽然开得不艳，但在六月里，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桃花长在峭壁之外，苻坚爬树而去，拼力用手去折，却怎么也碰触不到。“咔嚓”一声，树枝被压断了，苻坚在坠下的一瞬间，折下了那枝桃花。
“皇上……”追来的马宝马勃恐惧的喊道，一副要天崩地裂的样子。
索性的是苻坚命大，没有摔下去，而是挂在了一颗小树枝上，马宝马勃立马用藤条编了绳子，想把苻坚给拉上来。
“皇上，您把那枝桃花扔了吧，您这样一只手抓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马勃喊道，苻坚则说道：“我就算把我扔了，也不会扔掉这桃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绝不会放手，绝不放手。”苻坚的这句话说的是桃花，实际是指的慕容紫菀，他早已下了决心，无论多么困难，都要挽回自己和慕容紫菀的感情，挽回自己的幸福。
第140章 淝水之战令人忧
“弟弟，我们多使些力吧。你没看出来吗？皇上为了那桃花，连命都不要了。”马宝知道苻坚的心思，便对弟弟说道。马勃听后则点了点头，说道：“我看皇上是为了未来的皇后不要命吧。咱们使力，多在下面呆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只是希望咱们未来的皇后能够领情。”
马宝马勃把苻坚拉上来之后，苻坚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枝桃花，然后说道：“这件事情不许告诉菀儿。”
“皇上，您这么冒这么大危险给她摘花，还不告诉她……您……”马勃开始为苻坚打抱不平，马宝则拉住了弟弟，苻坚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你们不说就是。”
苻坚回到宫里，已经是深夜了，慕容紫菀并没有睡觉，就算是睡，她也睡不着，苻坚轻轻走到慕容紫菀身边，低声道：“菀儿，夜已经深了，怎么还不睡？”
慕容紫菀没有说话，苻坚小心翼翼的把那枝差点儿要了他命的桃花交到了慕容紫菀的手上，说道：“记得上次我们出去玩，你说喜欢桃花，可是摘了两回都没能给你。后来我受伤了，你总是不许我出去，现在我没事儿了，想起你喜欢，就摘来给你。”
“都六月了，这花怕是不好找了吧。”慕容紫菀一边把玩着那枝来之不易的桃花，一边随口问道。那一刻苻坚觉得自己就算是摔死也是值得的，因为慕容紫菀喜欢那花，说话的口气也比中午的时候好了很多。
苻坚趁机提出明日册封皇后的事情，慕容紫菀则立马变了脸，把桃花放在身旁的小桌子上，冷冷的说道：“我不能当你的皇后，我明天不会去。”
苻坚一直抱着一线希望，这这丝希望却在这一刻破灭了。苻坚很伤心，面上也带着一丝的落寞，慕容紫菀看见苻坚这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明白自己爱上了苻坚，而苻坚也很爱自己，只是她忘不了以前的事情，她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苻坚似乎也看得出慕容紫菀的心思，便说道：“你若是累了，明天的封后大典不去也罢，不过我会一个人完成整个仪式，对外只说皇后身体欠佳。”
苻坚说完，不等慕容紫菀回答，就迅速的离开了，他害怕听到慕容紫菀说出有些拒绝的话，他的封后大典可以没有皇后出席，但他却一定要慕容紫菀做他的皇后。
次日，苻坚果真是一个人强颜欢笑的进行了整个封后的流程，慕容紫菀听着外面的奏乐和鞭炮，想到苻坚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是有些心酸和内疚的，但是她不能去，去了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皇兄，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弟弟，对不起青黛。
慕容紫菀想到青黛，又是一阵心疼，由于之前对苻坚的相处和了解，慕容紫菀的第六感告诉她，苻坚不肯能是凶手，可几天后，慕容紫菀还是在和苻坚对话的时候，说道：“你不仅害死了我的家人，还害死了青黛，我恨你。”
慕容紫菀说出这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但她不仅没有打住，反而又说了几句违心而又绝情的话，苻坚心痛万分。痛，不仅是自己失去了慕容紫菀，更因为慕容紫菀对自己的不信任和绝情。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慕容紫菀的爱，没有享受过这种幸福，苻坚也许不会这样痛，真正的痛，是因为得到而又失去的痛。
苻坚一直一心一意的照顾慕容紫菀，但却不敢惹慕容紫菀生气，而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公元383年，新年刚过不久，便起了战火。苻坚在一次次被慕容紫菀拒绝后，也是心灰意冷，决心上战场去。
慕容紫菀知道这一年会发生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想到苻坚会失败，而且从此一蹶不振，然后没两年就死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痛，她来到苻坚面前，说道：“皇上，这种打仗的事情有王猛、吕光和王鉴他们就行了，为何一定要亲自去呢？”
“菀儿，你是在关心我吗？今晚让我去你那里陪你好吗？”苻坚有些激动的问道，心想若是慕容紫菀挽留他，他一定不去打仗。苻坚等着慕容紫菀的回答，慕容紫菀却没有多说什么，苻坚有些失望。
半个多月的时间，苻坚一直做着出征的准备，此时距离出征仅有一天了，这日苻坚刚和吕光商议了军情，翠烟便过来了，苻坚听到慕容紫菀要请他吃饭，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温暖，立马就来到了慕容紫菀这里。
慕容紫菀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又做了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吃食，苻坚心情大好，刚要动筷子，慕容紫菀则开口说道：“我早就承诺过，给你做一次饭，只是没有兑现，这次就做给你吃吧。不过，你不用试试毒吗？我是亡燕公主，是你的仇人，你不怕我毒死你吗？这一次起兵的也有我弟弟和我叔叔，你若是死了，他们会省很多力气。”
苻坚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迅速的吃下去，然后赞叹道：“真是人间美味，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菀儿，亲手做的，实在是太难得了。能吃到菀儿亲手做的菜，我死而无憾。你要毒死我，就算是直接告诉我酒菜里有毒，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吃下去。你要我死，我便死；你要我活，我便活。”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找你报仇。”慕容紫菀说道，她心里舍不得苻坚，但口气却是冷冷的。
“好，我明白了，菀儿的意思是要我活。那我一定活着回来。”苻坚笑道，紧接着又吃了很多，慕容紫菀做菜，苻坚一定要吃的。
由于慕容紫菀最后也没有开口挽留，苻坚次日策马出征，慕容紫菀的心则是七上八下的。这几年在慕容紫菀的要求下，佩兰泽兰都出宫嫁人了，而翠烟因为感念慕容紫菀之前的恩情，死活不走，甚至说出宫就自尽，慕容紫菀只好留下了她。
第141章 天荒地老谱终曲
战场上，苻坚合上了王猛的双眼，看见王猛手中握着一片绿叶，那次慕容紫菀随手送给王猛绿叶的事情，苻坚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对着王猛的遗体说道：“你终是爱上了她，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真会让你和这片叶子葬在一起。下一世别这么傻了，找个爱你体贴你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苻坚说完，清点了人数，打算做最后一次突围。而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长安皇宫。
“娘娘，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