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记得初相遇 作者:未若雪(晋江2012-08-2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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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记得初相遇 作者:未若雪(晋江2012-08-24完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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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苏白微微一怔,叹了口气,慢慢地说:“看来姑娘对苏白怨恨很深……”他笑了笑,又说,“正是新年,如今与姑娘饮酒为乐,不谈案情,只是叙旧,可好?”
  阮苏白面带微笑,言语温柔,那柔情一如既往,根本看不出来虚情假意,高珺沂冷眼相看,面罩寒霜,一仰头将那杯酒饮尽,一挥手,“啪”地一声将那被子摔到了地上,冷冷地道:“与你叙旧只能坏我心情,酒已喝过,无需多言。”女子说罢起身,“告辞。”她头也不回,推门而去……
  阮苏白看了一眼那碎了满地的碎瓷片,突然站起,追了两步,“姑娘要去何处?”
  高珺沂头也没回。
  阮苏白微微一顿,又道:“这下了几日的雪,乱云山积雪甚厚,北侧千缘峰更是十分危险,不如我同你……”
  “你同我?”高珺沂停步回头,冷笑一声,“与阮公子同行,实在是受之不起。”
  阮苏白微微一叹,站住不动了。
  “与一个骗子同行,只怕路途更加危险。”女子丢下一句话,掉头而去,再也没有一个停留。
  阮苏白站在原地,一直看到女子的身影消失,这才缓缓回身进屋,倚到桌边,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起来。
  他并没有心思关门,于是那木门就在风雪中“咿呀、咿呀”的响……
  一只鸟雀从外面飞进来,跳到桌边,看了看端着酒杯的男子一会儿,伸开翅膀飞到了桌子上,落在阮苏白面前。
  “你冷么?”阮苏白对着那小鸟柔声说。
  小鸟睁着乌黑亮泽的圆眼睛,歪着头打量着他。阮苏白淡淡一笑,起身去关门,然后又坐回桌边,那鸟儿倒是不怕他,在桌子上跳了两下,又叫了两声,便立在那边看着他。
  “这样便不冷了。”阮苏白柔声说,过了一会,他微微一笑,对着那鸟儿说,“你不怕我么?”
  那鸟儿歪着头,眼珠子转了转。
  阮苏白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在叹什么。
  高珺沂,她就算变得再冷漠无情,终究还是一个单纯的傻瓜,或者说……单纯而执着的傻瓜……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样一个单纯而执着的傻瓜,会不会有一天变得面目全非。
  她给他的两巴掌,还火辣辣地疼,他想到她冰冷的眼神,想到她对自己的防备……与自己初见她时绝然不同……
  起初的她——单纯、直爽、可爱,又有一点凶巴巴的,但是绝对没有充满防备和仇恨。
  是自己让她一次又一次相信又失望,一次又一次希望又绝望,才会如此吧?是如何刻骨铭心的爱,才会变成如此刻骨铭心的恨?
  阮苏白微微颤抖,他不知道,那个单纯的傻瓜,历经一场劫难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根本不敢想象……
  *******
  高珺沂骑马而去,她决心再登千缘峰,一来觉得案子了结的蹊跷,二来准备拜访玄隐的师弟——慧隐大师。
  她这次并没有骑马而上,而是直接将马儿寄在驿馆,徒步攀登。
  山下已是落了几日的雪,山上风雪更大,愈往高处,狂风愈大,白雪如鹅毛,眼前可见之处不过数尺,数尺之外,只有一片白芒。
  千缘峰山势陡峭,直入云霄,山中草木稀疏,并无鸟兽,人迹罕至,却是一处禁地。
  乱云山中,便唯这北侧千缘峰最为险要,而千缘峰上,更有一处断崖,名叫“扶风崖”。崖上寸草不生,光滑而不可攀登,唯有一条小路,修成梯状,若非身法矫健,根本无法登顶。
  大名鼎鼎的“普安寺”,便正是隐于“扶风崖”上。
  高珺沂倒是身手颇好,不出半日,便已登到顶峰。
  寺中小沙弥识得她,便欣然将她引入寺庙,高珺沂淡淡谢过,说自己想要拜访慧隐大师,于是小沙弥便带她去了禅堂。
  一身材瘦削,年约六旬的老僧背门而坐,高珺沂静默走入,小沙弥带门出去。
  慧隐正在禅坐,高珺沂不忍打扰,只是静立一旁,便不开口说话。
  山顶上寒风凛冽,白雪飘扬,入骨冰冷;然而佛堂内焚香静燃,一缕青烟氤氲,静雅美好,十分安详温暖,高珺沂深吸一口气,顿时心中一片恨意消了大半。
  “女施主心中有恨。”静默之中,慧隐突然缓缓开口,他声音低沉平缓,慢慢地说,“而此恨正是痛苦之缘由。”
  高珺沂微微一愣,双手合十,向慧隐行了一礼,平静地说:“近日心中烦闷,心知大师精通佛法,特来请教。”
  “阿弥陀佛。”慧隐并不睁眼,口齿轻启,淡淡道,“施主何必诳语。”
  高珺沂心中一惊,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说:“大师竟知。”
  “有生必有死,生生死死,如此往复。此有则彼有,此生则彼生,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 ”慧隐道,“人死不过往生,不过舍此投彼。本不必刻意追寻缘由,大凡尘世中人,被情字牵绊,故而才要探寻本质。施主此次前来,若是诚心礼佛,不如虽贫僧一起,先用一道斋菜,喝一碗清茶,消除杂念,再谈佛法。”
  高珺沂心念平复,垂首道:“谢过大师。”

  第十六章 心事始终难觅得

  二人从禅堂出来,屋外大雪未停,一片银白,雪景甚美,然而寒风呼啸,不免也多了三分凛冽。
  高珺沂提着剑,望了一眼无边的云海雪域,微微一叹:“千缘峰人迹罕至,果真是适合清修,如今苍山负雪,倒使人心情愈发舒畅。”
  “雪很好。”慧隐淡淡一笑,语气无悲无喜,“只是在贫僧眼中,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本无差别。施主是因心中有恨,故而才会看出许多分别。”
  高珺沂垂首:“珺沂心中之恨只因一人而起,而此人作恶多端,泯灭天良,珺沂自当为世人除害。其人与玄隐大师被害之事关系甚大,却处处隐瞒,多次陷珺沂于不义,如若珺沂不能查明真相,治其之罪,岂非愧对天下?”
  “施主持正义之剑固然是好,但若一切由恨而起,只怕施主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慧隐语气平淡地说。
  高珺沂愣了一愣,自己为了弄清案情,怎会越陷越深?诧异道:“珺沂只想还世间一个公道,与个人恩怨无关,又怎会不能自拔?何况此事即使珺沂不做,自然邪不胜正,也会有其他正义之士来做。”
  慧隐微微颔首,淡淡道:“施主言之有理。”
  他就说这样六个字,不说其他,高珺沂无奈叹气:“还请大师将当年之事再次详细告知。”
  “今日无缘,还请施主用过斋菜,早些下山吧。”慧隐缓缓地说着,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地手势。
  高珺沂哪里还有心情吃斋菜,心念一转,拱手道:“珺沂还有要事,便不打扰大师了,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慧隐也不挽留,双手合十为礼:“阿弥陀佛,爱由心生,恨亦由心生;爱时正与邪无别,恨时邪与正无别。”微微一叹,他平静地说,“还请施主好自为之。”
  高珺沂谢过而去,不想多留,她愈想愈觉得那个阮苏白与此案关系非浅,就如此定案,她实在不服,本想向慧隐再次询问当年之事,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却突然心生一计,于是急急下山,往城中而去。
  *******
  途中路过踏月桥,落雪数日未歇,岸边白雪早已堆积盈尺,然而太和地处南方,河水并未结冰,依然静静流淌。
  突然细细的水声之中,她听见一丝乐声,悠长清丽,并非管弦之声,却略带忧愁,稍显凄恻;并非行云流水,却细缓绵长,暗含情愫,仿佛携带了无数悠远凄然的故事,随风而去,历经百态,却亘古不变……高珺沂心中一凛,这乐声竟是十分耳熟。
  阮苏白!
  又是他!
  高珺沂翻身下马,将马儿栓在树旁,张望片刻,寻声而去。
  明月河边,堆了数只酒坛,有些已经翻到,有些还未开启,美酒和着白雪铺了满地,已然结成冰霜。酒坛旁边,一红衣人临风而立,身材瘦削单薄,衣袂飘飘,鬓发全乱,不显洒脱,却唯有七分萧索。片片白雪落在他肩头,并不即刻融化,点点莹白,如梅似画。这背影如此眼熟,不是阮苏白是谁?
  高珺沂冷眼相看,他莫非是在此处刻意等自己?正思忖着,突然只见阮苏白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几乎迈进了河里。高珺沂吃了一惊,他要作何?坏事做多了良心不安要跳河自尽?可是此人万万不可死,他若是死了,案子就永远成了疑案。高珺沂如此想着,飞身掠了过去,然而未及靠近,她猛然心念电转,停了下来。此人诡计多端,最善伪装可怜博取同情,待别人放松警惕之时,再在背后给人一刀。他在此伪装跳河,万一是故意做给自己来看,好让自己上前搭救,实则早已布好陷进呢?
  就在高珺沂心中犹疑之时,阮苏白一个踉跄,向前栽倒,一头摔进了河里,“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红影没入水中,竟然没有挣扎之相。
  高珺沂彻底惊呆了,他难道真的是要跳河?!
  “阮苏白!”女子大声喊了一声。
  然而没有回应。
  “阮苏白!”
  还是没有回应。
  又过了片刻,水中之人渐渐下沉,没有回应也没有爬起。高珺沂浑身大颤,飞身上前,跳入水中,一把将人从水里提了起来。
  “喂!”
  她将人扔到岸边,冷眼站在一旁。她浑身湿透,东风冰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拿剑拨了一下地上那人,漠然道:“装够了没有?”
  地上那人纹丝未动,就和死了一般。
  高珺沂紧张起来,蹲下。身去,伸手探了一下阮苏白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并不顺畅但也并非微弱,反倒有些灼热,女子稍稍舒了口气。再见他面色苍白,唯有两颊红晕,于是到他额上一试,只觉他浑身滚烫,伴有高热。转念一想,看来这人方才倒入河中并非刻意而是染了风寒外加喝了太多的酒,晕了过去。
  女子冷笑一声,心想天气寒冷,此人在此吹风饮酒,故作风雅,却不想身染风寒又不胜酒力,若不是自己恰好经过,岂不是要葬身水中,一命呜呼?
  他如此加害于自己,自己却救了他一命,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
  高珺沂站在一旁想了这些许多,然而阮苏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水渍已经结冰,寒风之中,想必极冷,然而他双目紧闭,鬓发凌乱,脸上那一抹红晕犹衬得他皮肤白皙如玉,神态端丽,宽大的衣袖铺在雪地上,指尖微微弯曲,仿佛此人即便是晕倒,也和往日一样潇洒不凡。
  真是空生得一副好皮囊。
  所行之事,却令人不齿。
  高珺沂默然看了很久,心念百转千回。这是一个让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的男子,爱到不顾一切。但是自从那日他将自己骗向深渊,差点死掉,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之后,这些爱再也不见了,她心中只有恨,她真的觉得她心中只有恨了,而且是刻骨铭心的恨。
  若不是上有王法,她早已将这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可是而今此人原本应被淹死,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救了他一命。
  高珺沂皱了皱眉头,双眼一闭,继而缓缓睁开。也罢,他若就此死掉,只怕不会甘愿。女子游目四顾,发现四周并无他人,于是一把抓起地上之人,丢上马背,带着不省人事的阮苏白往夜阑阁而去。
  一路顺利,没有人埋伏,也没有暗箭偷袭,这倒令高珺沂有些失望。她提起十二分警觉来防备,却原来并不是一个阴谋。
  她不知怎么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那感觉,就和满心期待之后等来一场骗局一样,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努力活过来,一切都是为了来找出这个混蛋的罪证。
  但如果本来就没有什么罪证呢?
  那岂不是……
  岂不是很令人失望?
  岂不是很可笑?她岂不是又要做一件蠢事?
  高珺沂使劲甩了甩头,阮苏白其人,断然不会这么简单。他骗了这么多人,伤了这么多人的心,不过一个浪子,有何可怜?作恶多端,真是早该死了,留他一命,便是怜悯,更是天大的恩惠。
  *******
  带她带着阮苏白回到夜阑阁的时候,见到的是提着食盒等在门口的彩鸢,高珺沂微微一愣,彩鸢看到他们,却是吃了一惊。
  “高姑娘?”彩鸢快步迎上来,转眼见到昏迷不醒的阮苏白,几乎尖叫起来,“阮郎他……”
  “他染了风寒,又喝了些酒,不过晕倒。”高珺沂冷冷地说,“带他进屋吧。”
  彩鸢连忙一同扶过阮苏白,于是三人进了屋。
  将阮苏白安置在床,彩鸢替他换了衣裳,又盖了厚厚的棉被,然后将热水烧上,洗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
  高珺沂冷眼看着,倒并不帮忙。
  彩鸢也没喊她,也不多问,独自忙里忙外,心中叹气,暗想阮郎定是伤透了人家姑娘的心了。不过她没开口,高珺沂倒是先开了口,“穆姑娘与阮苏白相识多少年了?”她莫名地问了这么一句。
  “自他来天秀班,便认识了。”彩鸢浅浅一笑,“细细算来,也有八年了。”
  “八年?”这个数字令高珺沂微微吃惊,她没想过会有这么久,八年并不长,却足够遥远,远到她无法想象。
  彩鸢轻轻“嗯”了一声,“我从小就喜欢他,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她说,“毕竟穆家书香世家,家父不可能同意我与一个戏子来往。”微微一顿,她又道,“后来唐儿也迷上了他,她倒是很直接,每天都去看他,只是阮郎对我们都很温柔,却从来没有更进步一的交往。”
  高珺沂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彩鸢笑了笑,又说:“阮郎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对很多姑娘甜言蜜语,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好人,他其实……呵呵……”她轻叹一口气,“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么说他倒是光风霁月的大善人了?”高珺沂淡淡问了一句。
  “他不是大善人。”彩鸢摇摇头,给高珺沂倒了一杯茶,“他只是一个好人。”
  高珺沂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彩鸢见她沉默,一笑道:“之前我和姑娘之间可能有些许误会,所以说过一些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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