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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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新村-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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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言槐兄的侄子,倒与石家小子极像,我初见时也差点儿错认了。”李鑫笑着解释,又为顾沫凌介绍中年人的身份,“这是刘丰刘保长,贤侄可随绚儿一般唤声刘伯伯。”
“沫凌见过刘伯伯。”顾沫凌从善如流,又认了个伯伯。
“确实像,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俩是双胞兄弟呢。”刘丰细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贤侄,刘保长已将那荒地的图契带来的,你且瞧瞧。”李鑫办事效率确实高,这一会儿的功夫,不仅请来了刘丰,还将需要的东西全带到这儿来了。
刘丰也不含糊,拿起桌上一卷册子翻开,却是个极简的地图,寻到了览晖山的界,指着角落一条细线说道:“这儿荒废多年了,如今什么个情况,我们也未去瞧过,只这一片,光荒山便是一千五百顷,以这条官道为轴,览晖山这边一千二百顷,大青山这边三百顷,山脚另有两百顷荒地。”
顾沫凌一瞧地图才知道那一片地有多大,刘丰所指一圈,足有五个顾家村那么大,只是山上还有条线净览晖山隔成两半,上面画了个红点,却未注明是哪里。
“这儿是千竹寨,素来是衙门一大心病啊,刚刚听李捕头说你们横穿览晖山来的,我还以为幻听了呢。”刘丰苦笑道,“顾公子既有财力买下这片地,想来也已有万全之策防护千竹寨的人了,我也不多说,希望将来能借公子之力,了了这一心病,也不枉我当这许多的保长了。”
“这千竹寨真这么厉害?”顾沫凌有些怀疑,他们这一路不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嘛,平日也没见千竹寨的人下山扰民,他们怎么会这么顾忌?
“是啊,当年上头也派过人手去览晖山,只是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啊,至今为止,也没人知晓这千竹寨是个什么状况,这许多年下来,也没人敢从这山中走了。”刘丰显然对这千竹寨极忌惮,感叹了一番之后又指着览晖山上那条细线说道,“这片地倒幸亏有这道绝崖将千竹寨隔开了,不然你就算是买下了,也免不了日夜要防着,如今就算他们有所动作,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一是从这边经顾家村,二是从这儿下山走官道,你只需警惕些,做好防卫,倒也不足为惧了,你能从这山上过来,想必也不会惧怕那些人吧?”
“只是不知道这地是个什么价?”顾沫凌笑笑,避开这个问题不答,她觉得这李鑫也好刘丰也好,现在这么好说话,想必也是想给自己添些政绩,她也没必要自曝其短让人轻看了。
“这……我当了二十多年保长,还真没办过荒山荒地的买卖,如今也只得借鉴善田恶田的价格了。”刘丰顿了顿,沉吟片刻才道,“这镇上良田虽不多,往日倒也办过几宗,有那好田五百文到七百文一亩的,也有善田两百文到三百文不等的,那恶田却是最廉,年前还办过两宗,一宗是七亩价五百的,一宗是十亩价八百的,这荒田荒地嘛,估摸着三十文到五十文也差不离了,这一千五百顷的荒山便算个三十文,这两百顷便算个五十文,李捕头,你瞧如何?”
“虽说是自家侄儿,却也该按规矩办。”李鑫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那么,一千五百顷便是三百二十一两多,两百顷是七十一两多,这零头就免了,凑个整数,三百九十两,加上各种赋税,四百两整,如何?”刘丰翻着他带来的文书,算得极快,很快便得了个数字。
顾沫凌盘算了一下,这价格倒是比她想的还便宜了,显然也是给了李鑫面子情,心下也满意,不过她却未冒然答话,刘丰虽然开口在问,实际上却是在问李鑫的意思,他们一个是保长,一个是捕头,一同治理着这池泽镇,有问题自然是两个人一起担着。
“刘保长办事,李某素来钦佩。”李鑫哪里不知他的意思,笑着冲着刘丰抱了抱拳,算是认了这情面。
“如此,我这便拟定地契,等顾公子什么时候得空兑清银子,便能领走这地契了。”刘丰笑着将文书收妥。
“银子没问题,只要这镇上有通汇钱庄,立时便能兑清。”顾沫凌这时才接话。
“通汇钱庄可是老字号了,顾公子的银子既然是存在通汇钱庄,那便不必麻烦了,明天早上顾公子来衙上一趟,我与你同去通汇钱庄办理一下银票,也免得提那么多银子不便。”刘丰满意的摸了摸他的短须,看了看李鑫,又道,“顾公子真是贵人,我三日前才收的公文,朝廷大力支持开荒,若是顾公子将这些地开出来,种上林木,可是种上农物,这每年还有不少补贴呢。”
顾沫凌闻言一喜,前世便听说过包山种果林有政府补贴,没想到这儿也是如此,忙问道:“若是村子里的荒山荒地呢?可也有补贴?”
“那是自然,这开荒哪儿会分那么细,到时只需在衙门报备一番,由我等去丈量过了,往上一报,来年便能派下津贴了,这好处可不光是你们,就像我和李捕头等人,也是功绩一件呢。”刘丰笑容可掬的介绍着种种细节,仿佛已看到嘉奖般。
“这可是好事啊,我们后山荒了那么久,这回儿回去之后,我定告诉我爹找人多开些地去。”顾言槐也是知晓其中利益的,一听也是喜形于色,“这些年可被陈家那些人害惨了,平白荒了多年的地。”
李鑫闻言,忙问其中原由,顾言槐自然不隐瞒,将陈大春家的所作所为一一说明,引得李鑫一阵义愤填膺,就连刘丰也一力表示这事他们先记下了,以后陈家再有动作,定为顾家村主持公道。
顾沫凌不由暗笑顾言槐的精明,以后要是再和陈大春家起什么纠纷,就算陈大春财大气粗,花得起银子,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几人又坐着闲聊了一番,李绚便出来说席面已办妥,请几人入席。
李鑫将顾沫凌带来的食盒交于李绚,自己抱起那两坛酒拍了拍,笑着对刘丰说道:“今日可是不醉不归,刘保长可别跑哦。”
“哈哈,小瞧我了不是,今日便是舍命陪君子,也不回去了。”刘丰将文书收起放入怀里,大笑着对顾言槐和顾沫凌说道,“你们瞧他乐的,今日可是沾了我们的光了,平日啊,嫂夫人可管得紧呢,可把他馋死了。”
李鑫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边走边应:“内子怕我喝多伤身,我也不好太拂逆她的心意不是?你也莫五十步笑百步,今日便在我这儿多喝些,大不了明日我去府上替你美言几句。”
顾沫凌走在最后,闻言顿觉满头黑线,敢情这两人平日都是被管得紧的好酒之人啊,这倒和师父有的一拼了,嗜酒、豪爽,怪不得能和顾言槐一见如故,物以类聚啊……。
   
  062臭名昭着的石家大少
席面就设在偏厅,偏厅内和大厅的摆设一样简约素朴,除了墙上挂了些字画之后,厅内只放了一张八仙桌,若干茶几椅凳,几人到时,屋内已等着一个中年美妇,和李绚一般娇小,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裙,裙边绣着层层层叠叠的柳叶柳絮,头上只插着一支玉钗,与李绚的火红相比,她反而向空谷幽兰般淡雅,见了几人进来,温温婉婉的笑着行礼,目光在顾沫凌身上转了几转,隐隐有些讶然,不过却没多说什么,只拉着李绚退了出去。
李鑫乐悠悠的冲着刘丰挤了挤眼,招呼几人入座,便揭了一坛酒盖,倒满四大碗:“来来来,先干一碗再说。”
顾沫凌不由哑然,她的酒量虽然也是被师父练出来的,可也没到一上来就是一大碗的地步。
“贤侄莫拘束,随意就是。”李鑫似是看出她的为难,端着碗朝她举了举,自己就着碗一饮而尽,“客云来的竹叶青,想来是那掌柜的为你准备吧。”
顾沫凌自然不能坐着不动,双手端着碗朝他们致了致意,饮下三分之一,见李鑫问及,不由苦笑道:“我自来到镇上,便不断有人错认,我至此时还未弄明白那人是何方人物呢。”
“那人是客云来的大公子,名叫石承泽,是李捕头未记名的徒弟。”刘丰一碗酒下去,整涨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那小子,外人皆云是个混的,平日里没少做欺行霸市的事儿,可偏偏在李捕头面前,乖得跟只小猫似的。”
顾沫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鑫,她原以为那石承泽与李家只是年轻一辈的交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
“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外面如何说又怎样?我们知道他不混不就行了嘛。”李鑫又是一碗满上。
“他家有那么大的酒楼,如何还说命苦了?”顾言槐奇怪的问。
“客云来在这镇上确也有些年头了,石家确也是财大气粗,不过,那石老爷祖上五代单传,可到了他这一代,却年逾四十仍未有所出,偏石老爷和石夫人伉俪情深,不愿纳妾,又不愿自家辛苦拼下的家财落入族人旁支手中,便从外面抱养了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过来,谁知那孩子过门三年后,石夫人却有了身孕,产下一儿一女,从此便对这养子越发宠爱,都称他是石家的福星。”刘丰边喝边说,倒有些说书先生的本事,“那孩子长至十岁,极是乖巧聪颖,石老爷极爱,经常带在身边进出,可谁知后来他却换了个人似的,将一向喜欢的书籍扔之一边,成日里带着小厮混行街面,打架滋事,那石老爷想狠下心教训他,却屡屡被石夫人护住,不得责骂半句,惹了事闯了祸,也只是拿银子遮掩了过去,后来便越发的混账了。”
刘丰歇了口气,又端起酒一饮而尽,挟了一口菜,再次说起石承泽的丰功伟绩。
可顾沫凌越听心便越发沉重。
什么叫不小心打死了个人?什么叫家里反正有个有钱的爹?什么叫天天出入赌坊一夜挥金千两?什么叫后面小喽罗一大群一手罩着池泽镇所有大店小店加小摊?什么叫花街柳巷大受欢迎?
这些,是个十六岁少年干的事?若真是六哥,以后出了什么事,爹娘该如何伤心?
顾沫凌闷不作声的端着酒碗喝着,没注意到李鑫和刘丰交换的眼神,顾言槐显然也和顾沫凌一样心事重重。
“嗳,瞧你说的,那小子虽然混了点儿,可还是有孝心的,你瞧我说的,他多少不也听进去些嘛,你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李鑫见刘丰说完,才笑骂道,“你莫忘了,要不是他带的那些人,那东市西市能有现在这样清静?”
“得了吧你,就抓着这点儿吹嘘不够了,丢人,我看你就跟石夫人一个样,自家儿子徒弟的,就是好的。”刘丰白了他一眼,端着碗和顾言槐又碰来了一下,“来来来,顾兄弟,我们喝,别理他。”
“得,又来抢我兄弟,言槐兄,别理他,我们喝。”李鑫也不甘落后,端着酒碗拉着顾言槐不放手。
很快,顾言槐就败下阵来,李鑫和刘丰两人哈哈大笑,互相指着鼻子取笑了一番,不过,听他们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就在这时,李夫人带着李绚端上几碗浓黑的汤汁。
顾沫凌闻着那腥味有些倒胃,便婉言谢过。
李鑫虽然醉得走路有些晃说话有些结巴,可头脑却似清醒着,让李绚去喊车送他们回去。
马车很快便来了,顾沫凌搀扶着醉熏熏的刘丰和顾言槐上了车,向李鑫一家再三谢过,马车才缓缓向巷口驰去。
车子刚离开李府门口,巷子的另一头,便匆匆过来两个少年,一个赫然便是不同衣衫的顾沫凌。
李鑫已被李夫人扶着进了后院,门口只剩下李绚一人,此时见两人过来,慌忙指着远去的马车说着什么。
顾沫凌靠着马车,心事重重。
十六岁,十六年前,被抱养时才三四个月,十岁时忽然变坏,与自己一样的容貌,不是石家亲生儿子的事显然是众所周知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故意的吗?石家夫妇对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态?
直到将刘丰送回他家,回到客栈,顾沫凌还在纠结石承泽的事,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事情告诉哥哥们,要是那人真是六哥,却是这样的心性行为,让爹娘伤心失望是必然的,就像顾言槐所说的,一家人都是实诚的,却忽然出了这么个儿子,他们情何以堪?是自责自己没有看好他没有尽到教养的责任?还是心痛儿子变得如此不堪?自己那样的家,又如何容得下日掷千金的阔少?要是他现在已养成了那刁钻的恶习,那他们家岂不是也要出个像陈大春那样的人?到时候,让老实的爹在乡亲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063一人出一半
深夜,窗外圆月照耀着大地,洒落一地银辉,照得房内亦是白亮亮一片。
顾沫凌却辗转不能入眠,满脑子都在衡量若那人真是六哥是认还是不该认。
“小姐。”寻梅听了好一会儿,怕她是哪儿不舒服,忙起身走到她床边,“你怎么了?可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顾沫凌叹了口气,索性掀了薄被起身,走到窗边方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却是凉的,便又放下。
“小姐可是口渴,我这就去取些热水。”寻梅一摸杯子,便要往外走。
“寻梅。”顾沫凌忙拦住她,叹了口气,“我不渴,只是……今天遇到了些事,不知该怎么办。”
“可是为了六哥的事?”寻梅隐约猜到了,今天她出去打听了一下午,对石承泽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些,只是见顾沫凌和顾言槐醉熏熏的回来,怕她听了心烦才捺着性子先忍下了。
顾沫凌点了点头,将今天遇到的听到的一一说与寻梅听,寻梅也不隐瞒将打听到的也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两人知道的倒也差不多。
“小姐,也许他不是六哥呢?也许,他还没那么坏呢?”寻梅最后犹犹豫豫的说道,其实她心里,却已有八成相信石承泽便是六哥。
“唉,算了,不想这些,船到桥门自会直。”顾沫凌烦躁的端起那杯凉茶水一饮而尽,快得让寻梅拦都来不及。
“小姐,不能喝凉的。”寻梅瞪大了眼不悦的看着她,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空茶杯,生怕她又要喝凉的,想了想又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笼在自己怀里。
“我不喝就是了,你何必这么累?坐吧,我和你说件事儿。”顾沫凌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心头的烦闷不觉消散了许多,笑道,“今天沾六叔的光,认识了李捕头和刘保长,那片地的事儿也差不多定下来了,只等明天送银子过去,那地就是我们的了,不过,有件事还得问问你的意思。”
“小姐要我去办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寻梅坐到对面,将怀里的东西又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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