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归宗,被困在皇宫之中,一点消息也听不到,宫女的女子最爱说的就是谁谁得宠,谁谁又领了什么赏赐,而公主们的爱好就是比赛,比琴艺比刺绣,比做学问,甚至比棋艺,我跟着舒慧远远的看着,很是无聊。
李渊的意思我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他自己也承认了,还是该有个封号的,册文颁布下来,我看着上书的九江二字,有种翻天覆地的感觉。
那个第一个下嫁异族的公主。
我本该是个多余的人,九江在新唐书中只有一句话,九江公主,下嫁谁谁谁,那个谁谁谁也不是中原名字,我不记得了,但她却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个九江公主?
我心情不好,跟着胃口也不好,舒慧吃了晚膳,点着灯看书,宫婢来送点心,舒慧头也不抬的叫她放下,宫婢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行礼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愣愣的捏着她偷偷赛过来的纸条。
我平时对于点心的喜爱还是比较大的,她看我晚膳也没怎么吃,见了点心也该动心了吧,结果我迟迟不动,她便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困了,你慢慢看,我先睡了。”
我逃一般的躲开了,缩在床边的角落展开了纸条,却只有两个字,等我。
李二吗?现在怎么办?他情急之下说我是花倩倩的女儿,却成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李渊虽然知道他更适合做太子,无奈古话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李渊偏心李建成,事情本来也没那么无可饶恕,李渊却故意禁止李二见我,就是为了压制他。
而且,李元吉想必没少在外面添油加醋说些好话,从李渊那几句就能听出来,李世民行军在外,带着一个女子,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李渊不让李二见我,难道我就不能去见他了?将纸条折好,就着烛火烧为灰烬。
既然我的存在,成了这位九江公主,那么也就好办了,不管怎么做也扯不上玄武门事变吧,而且李渊对花倩倩有愧,息念一心向佛,没有接受他的封赐,便全全给了我,我只是打主意逃出去,即便被抓住了,他也不至于说要杀了我吧。
我既然主意已定,心里跟猫抓一样痒,恨不得马上就跑出去,我呆在这里,一个熟人也没有,舒慧同其他的公主也没什么差别,一心想要自己更好,将其他人比下去,我实在很难同她相处,倒不如我在军营里舒坦。墨月虽然在宫里没一点消息,我还是不太放心,李二又不肯告诉我,我得自己打听。
拐着弯的问舒慧她们平时想出宫怎么办,她想了想,说出的过程一大堆,请示完这个又要请示那个,我又有些同情起这些公主,难怪要无聊至此,出个宫门都如此的麻烦。
李渊好心的来看我们,他常常对着我脸发愣,想来他对这位花倩倩用情还算深,不过却太滥情了,这么多年心里惦记着人家,眼睛却可以看着其他的美人,不知道花倩倩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得落泪。
舒慧同他撒娇,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要我撒娇的话还是有点困难,毕竟我爸也不常陪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撒娇,他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很想跟着舒慧撒泼说我想出宫,但挣扎了许久还是做不来,最后搞得面相很是冷淡,“我想见一见婆婆,我娘死去之后,是她一手将我抚养大的,我……儿臣现在有了父皇,却很想念婆婆,儿臣可以出宫去看看她么”
李渊想了许久,勉强的点头同意了。
墨月负伤
我出宫这天,乘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四个宫女,十二个侍卫。恩,我只是出个宫门,也不用派这么多人跟着我吧?
出了宫门,我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天高皇帝远,老子走了就休想再把老子抓回去,哈哈哈。
“公主,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边走?”小宫女凑过来小声问。
我拉开马车车帘,“秦王府!”
小宫女一听吓了一跳,“这个,公主,皇上说不能……”
“不能什么,我去拜访自己的哥哥也不行?”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我就不信李渊还真敢说。你们家公主和二殿下有那么点事,千万不能让她去秦王府。“小……额,你叫什么来的,告诉车夫,去秦王府,不然等本公主回宫就投诉你们,把你们通通送去掖庭宫。”
小宫女微微黑线。
顶着个公主头衔,进秦王府大门跟进自己后院似的,老子窝囊的过了这么些年,突然一种麻雀变凤凰的飞跃,很是解气。
才进门,便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李元吉迎面走了过来,我一手遮脸,便想要遁走,他身边跟着的杨婉蓉倒是比他激动,“苏尘年!”李元吉闻言扯着嘴角一笑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步过来扯住我挡脸的手。“这不是九江公主吗?”
我深吸一口气赔笑脸,“呵呵呵,齐王殿下好啊。”
“皇姐这话说得可有些见外了啊。”我抖了抖,我竟然比李元吉大,这不公平,他都娶了这么个漂亮的王妃还生了几个儿子了!
我一句话也接不上,便看向了杨婉蓉,按说,她不该来这里。我从前虽然不爽这女人胸大无脑,但毕竟她还是个王妃,现在老子也是皇族了,李元吉还得叫老子一声皇姐,这么想着不觉腰板也硬了几分。“你们来做什么?”
“皇姐不是听二哥病来才来探望的吗?”
李世民还会生病?奇迹啊,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得过感冒,受点小伤什么的也一声不吭,现在病得需要人来探望了?“额,是的啊。”
“那皇姐快去吧,我和婉容就此别过了。”他笑眯眯的样子令人很不安啊。
我点头,心道快滚吧。
话别之后我便迈着小步往……李二的房间在哪儿?他说我走路像个男人,我也会小碎步的好吗,礼仪什么的根本不用长孙无忧来教好吗?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步吗,那我这么多年的古装剧不白看了?
府上的家丁领了路,我抬头看了看房门上的牌匾,什么字体,居然一个字不认识,我有些囧,便低头看向了地面。
家丁还未传话,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长孙无忧在我面前,我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给她行礼,她也没给我机会了,只说了句,“殿下听说你来了,你们慢慢聊。”
然后便落落大方的领着几个婢女离开了,我挥手留下了随身的四个宫女,“你们就呆在外面。”然后关了门。
竟然连房里都是茶香,其实也没什么可参观的,比如小学时暗恋班长,有次班长病了,作为副班长的我领着班上的班干部去班长家拜访,第一次进班长的房间,好紧张好紧张,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好丢脸。李二的房间从布置到打扫都是别人过手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这房间真心大啊……虽然比起舒慧的公主殿差了那么点点。
他靠在床头,勉强支撑起身子,“怎样,琢磨完了?”
我扯着嘴角干巴巴的笑,老毛病又犯了。“你病了?”
他抬起手做了个招手的动作,我乖乖的凑了过去,他伸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对,相思病。”我老脸一黑,怒了,什么情况还开玩笑,便推了一把,他微微皱眉按住了胸口,我没用什么力啊。抓了他的手要去探脉搏,他早早看出了我的企图,手缩得贼快,这么心虚肯定有问题。
“受伤了?生病了?”
“我太久没见你了而已。”
“我没跟你闹。”我板着脸,没空跟他扯,便要强行去抢他的手。他知道骗不了我,只好乖乖交代了,“中毒而已。”
这么说又是暗杀,刺客不行,有离殇保护,便要下毒吗?亲兄弟有必须置之死地不可吗?“既然这样了,你还是不打算告诉皇上吗?”
“我已经警告过了,事不过三,我只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靠在床头,闭眼说得很是艰难。
“这么说,我爸说得没错啊。”
“你爸?你父亲?”
这么聪明,一猜就中,我点头,“我爸后来分析过玄武……”话到这里生生止住了,玄武门事变还没发生,我差点就说出去了,实在太危险了。“我爸说你对于太子和齐王的陷害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退步,我妈却不觉得,说你是处心积虑的在装样子。”
“你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先跟你说我婉容的事,现在又说我处心积虑。”
“我妈喜欢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谈话间我已经摸到了脉搏,脉象虽然有几分虚弱,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他受过什么苦,是否九死一生过,他也不会告诉我。
“因为是你母亲。”我收了手,心里一时间很复杂,即便是我母亲,那也同他没有一点关系,是时间不是地域,即便你想要见我的父母也是没有一点机会的。他说,“你过得好么?”
算来从我们到长安也已经是两个月没见过面了,虽然无聊得让人觉得有些度日如年,竟然也是过去两个月了。我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转,“看见没,皇上送的,连头饰也是,我都用不完,过得当然好了。”
他笑笑,“这颜色很适合你。”
我低头看了看湖绿色的长裙,难得他会说适合我,上次还让我穿那么暗的颜色。“你不是说我不好看嘛。”
“我没说过。”我想了想,好像是没有明说过。“可你嫌弃我走路像个男人,还打扮得不男不女。”
“你不是这样?你本来可以将事情做好,却非要那样走路,既然你身份也人尽皆知了为什么还要做男装打扮?”
好吧,你怎么说都有理。我干脆懒得接话了。
“尘儿,我没有哄你开心,上次太紧张了没有告诉你,你穿女装很好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花似玉在一起,可她长得那么像你,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那段时间我有些魔障,总喜欢看她,所以她大约是误会了吧。”
我脸微微有些发烫,真是,说好话也不打声招呼,让人多不好意思。
“你总说自己是多余的,那么现在,告诉我九江公主最后会怎样?”
我扭头看向了沉烟袅袅的香炉,公元626年,太宗初登基,突厥认为大唐正是动荡之时,趁机南下,九江公主未来的夫君便在其中。最后被卷入高阳公主一案,九江请求同丈夫一同流放,不久便死去了。“自古女性的地位就很低,一千多年以后,那得多少历史名人,一个小公主而已,我怎么可能记得,比如你总共会生几个闺女我也不知道啊。”
“你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现在突然很厌恶起自己的记忆来,本来连九江的封号都想不起来的,如今他这问起,却详细的记起来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看到的这些东西。“大唐下嫁异族的公主很多,九江就是第一个,在明年,那个人就会来到中原,你不用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我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来到这里,第一个遇见的人是逃兵,第二个是尉迟,然后火柴师傅,这么多人之后我才遇见他,那时候我还觉得他还不那么深不可测,我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不再想念现代的生活了,六年了,我竟然在这个世界挣扎六年了。
或许那个世界早已经忘记我了,妈妈和爸爸也许已经收养了一个孩子,也许给我生了个弟弟妹妹,也许他们不会让他进我房间,但终究,我还是离开得太久了。
也许莫小小已经谈婚论嫁,也许,外婆和老太太也已经不在了,也许,小静也长大了,也许萝卜慕定下心来娶了个大嫂,太多的也许。
只有我,永远的留在了十六岁,三年,六年,七年,十年,二十年。
也许我回去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六年啊,妈妈,你还会想我吗?
我要去药庐,李二才无可奈何的说了墨月的事,我离开后,太子将我的事上报给了李渊,包括当时的一些风言风语,当然直指的是李世民,无奈当时已经找不到我了,类似死无对证,既然我是女扮男装,那墨月同我婚事自然也就没任何意义了,李渊传了师傅,说他其君犯上,竟然说墨月同我有婚约,我师傅也不是傻子,当然是打死不承认,李渊不能拿死无对证来把李世民怎么样,却还是可以拿师傅做下马威的,无论说什么执意要将师傅关入天牢,尉迟当时在边关同突厥作战,李渊也知道捻轻避重的没有将战火烧到尉迟身上。
师傅被关入天牢后,墨月找李二请他带自己进宫。李二自然也知道他老爹想的是什么东西,觉得墨月进宫无异羊入虎口,他虽然觉得即便皇上再封一个妃子对他也不痛不痒,只是想着大约我知道了会很不高兴,毕竟也是被我拖累的。
于是李二想到了息念,他的立场不好说好话,息念说的话李渊还是能听进去的,他瞒着墨月,秘密的见了息念,息念当时没有说什么,至于见没见李渊李二也不太清楚,墨月求了他很多次,他也只好带她进宫去过一次,意外的是李渊没有为难她。
没几天师傅就被放了出来。
那天他去药庐看我师傅,正好撞见了鬼鬼祟祟的太子,李二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了,他不知道墨月在哪儿,却诡异往我住过的房间而去,墨月趴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白色的长裙染出了赤色,他连忙去扶她,才发现她手握着一只银簪,插在自己胸口。
“若我死了,请你……不要告诉小年。”那是她闭眼之前最后的话。
我捂着嘴,听不下去了。
“别怕,金姑娘是个好人,不会就这么死的,只不过她对自己下手也太狠,几乎是抱着求死之心而刺的,所以这么久了身体一直不好,你去药庐见她,也不要提,她说不要告诉你就是怕你会愧疚。”
墨月昏迷了两个月,醒来后,也没有同任何人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李二不用问也知道,他受了非议,尉迟在边关,李建成当然觉得这是个能欺负墨月的好机会。
她性子那么倔,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谁是公主
我在药庐门口站了很久,试了很多次,笑不出来,最后都成了难看的哭相。
小玉提着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