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自盗(玄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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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守自盗(玄武篇)-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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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那个年轻有为的皇帝堂弟是哪只眼睛看出他们武阳侯府具有威胁性?照此趋势,朝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放任武阳侯自生自灭,不出数载,他爹肯定可以「自理门户」,把唯一的继承人活活气死……若非二十几年来,武阳侯当爹又当妈的把自己拉扯长大,百般「疼爱」,他真的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对方拿来报复某人的筹码了! 

「怀风!你敢说爹草率!」老羞成怒的横了儿子一眼,武阳侯贵为皇脉,气势也不是假的,老当益壮的狠狠一拍桌子,吼声犹如洪钟:「丑媳妇又怎么样!好歹也是个女人!总比你喜欢男人要好得多吧!起码,她还能生出孙子给我——」 

「爹!你真把自己的儿子当种马啊!」 

「你难道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爹,你自己还违抗天理,打算逆天篡权呢……居然好意思拿礼法来压我……」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见到武阳侯已经气火攻心了,楚怀风很聪明的立刻放软了口吻。等了半晌,发现老爹赌气别开头不理会自己,他露出个老谋深算的奸笑,故作遗憾的拱手告辞:「既然爹暂时不想见到儿子,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哼!」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儿子逃难似的背影,武阳侯端坐在太师椅里,不怒自威的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忍不住回头问身边的心腹道:「……老夫刚刚是不是有忘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他总觉得儿子这次认输的太痛快了?走的时候更是笑得让人碍眼? 

「……侯爷……你忘记要求见媳妇了……」 



「累死了……和老爹周旋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哀怨的趴倒在八仙桌上,楚怀风哭笑不得的翻眼瞪着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娘子」,贪婪地将对方高挑柔韧的身形尽收眼底,沉醉地凝视着与自己相同款式的青色男衫,潇洒的用一根朴素的翠色发带系住青丝的后者。 

感觉到背后射来的堪称炽热的目光,方天宇无声一笑,缓缓回眸,淡淡地扫了邀功请赏的楚怀风一眼,奖励般的由怀中摸出瓷瓶,毫不犹豫的倒出一颗丹药,反手口入前者唇间:「多谢小侯爷帮忙,今天的解药给你。」 

「呜……」来不及躲闪,口齿中便逸开了幽香。呆呆的吞咽下所谓的解药,楚怀风的心思完全不在体内的余毒上,满脑子里,回忆的都是刚刚贴上自己唇瓣的对方青葱般的指尖。 

……早晚他会应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名言。 

如果此时坐在对面的男子生得尖嘴猴腮有碍观瞻的话,或许他还能从自己不多的良知里挖出几分凛然大义来,义正词严的拒绝作「开门揖盗」的帮凶。然而,映入眼帘的这张面孔,偏偏端正清俊的犹如天工造物,硬是把每一个他欣赏的细节浑然一体的融合在一起。所以,楚怀风很痛快的把立场转移到了「发气」这边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贡品的事情耽误不得,在下有意立刻动身查探侯府。」深深的看着楚怀风,方天宇闪烁的眸子与其说是戒备,不如说是心怀不轨。当然没有看漏他的笑容,前者本能的嗅到危险的味道,纵使男色当前,也还是瑟缩了半步:「你……你若离开,万一爹派人来新房偷窥,见不新娘起疑了又该如何是好?」 

「小侯爷所言极是,所以……要辛苦您一下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挂在俊朗的容颜上,明明和煦如春风东来,却让楚怀风体味到数就寒潮。眼睁睁看着对方取出衣柜里准备齐全的女装,他拼命的摇了摇头,摆好抵死不从的架势:「等、等等!你给我等一下!凭什么你嫁过来,我却要穿女装!?事关原则,你休想——」 

「在下并无折辱小侯爷的意思,也没有要您男扮女装。」安抚地浅笑了一下,方天宇状似严肃的分析:「先不说您虽俊美,却无阴柔之貌。若是新房里只见新娘而未有新郎,估计下人还是会有疑心的。」 

「那么——」毒药在身,美色在前,楚怀风理所当然的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由后者牵着鼻子走,乖乖充当了棋子的身份:「你手里的女装究竟由谁来穿!?」 

「由它……」温和的笑着上前,方天宇俐落的把棉被卷起来,将长裙套在了外面包裹住,然后小心翼翼的以横抱的姿势,将柔软的物体塞到了目瞪口呆的楚小侯爷怀里,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那么……就请小侯爷好好的『疼爱』一番新娘子吧!在下去查贡品了。」 

「喂——」狼狈不堪的搂住朝夕相处的棉被,楚怀风懊恼的跺了跺脚,想要抗议,去发现屋内早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只剩一缕清新的风,穿窗而入…… 

「这算什么跟什么啊——」居然让他堂堂小侯爷抱着棉被卿卿我我!?厌恶的斜了一眼怀里无辜的被子,楚怀风想将其拆个粉碎,但前提是他能想出比现在更好的应付方法。 

哭笑不得的将裹着女装的棉被颠来倒去的折腾着,渐渐地,他嗅到触手的柔软里隐隐约约透出了……那个人昨夜残留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回忆起方天宇的清俊,那压在心头的怒火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刹那间无影无踪了。将脸贴入被衾中,包裹有自己的,是犹如那个人气息般的暖,是犹如那个人身体般的柔软,是犹如那个人发丝般的独到的清香…… 

「哼哼哼……其实棉被也很可爱啦……」既然脑子乱如麻,那不如不去想他。拿出老母鸡心态,楚怀风索性把头整个塞到棉被的凹陷里,闷闷地呢喃着,自我催眠:「抱起来也不会挣扎,更不会把我赶到地板去睡……好棉被~好娘子~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夏遮阳,冬御寒,裂了有得靠,困了有得趴……比起那些无情无义的男女,你可爱多了!」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抬起头,狠狠亲了棉被一口。倦意涌上, 

昏昏沉沉的,在那陌生却销魂噬骨的幽香环绕下,楚怀风打了个哈欠,悠然自得的占回自己的床,安心睡去…… 

梦里,还不忘记诽谤一下确定不会在场的某人…… 

「可恶……狂妄什么啊……有种不要生成我喜欢的那副样子……」 

「……」帅气的藏身在房梁上,临走前不忘把屋内某人精彩的表情看个清楚,方天宇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正正经经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一旦整起人来也竟然乐此不疲!大概……是屋里那个人瞬息万变的脸色太吸引人了吧。他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泥足深陷,却又忍不住越来越频繁的争取与楚怀风有所交集。难道说,自己真的这一生,都逃不出那张面容的诱惑吗?楚怀风不是那个人,纵使再相似,他也不是自己记忆里,那抹追逐不到的阳光…… 

深吸了一口气,方天宇强迫自己平静下翻腾的心绪,纵身悄然若家猫,轻盈地消失在侯府庭院深深的院落中。只是他以为自己把楚怀风的身影排斥出了脑海,却在不经意间,抬手吻了吻曾和那扇薄唇碰触过的……仿佛还留有那唇的弹性的指尖…… 

「父母生我既如此……有种……你便不要看上我吧……呵……」 

……方天宇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在武阳侯府探路,楚怀风也理所当然的抱着棉被睡了七夜的地板…… 

这晚,他依照惯例,脑子里翻涌着扰乱心湖的万种心思,唇齿间咀嚼着苦甜相杂的千般滋味,守在红烛前,等到月上梢,见对方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无聊的在棋盘上敲落一粒黑色的棋子,接着有顺手抄起白色的。 

「为什么……娶媳妇的是我,独守空闺的还是我……」慢悠悠的重复着哀怨的台词,望眼欲穿的看向树影婆娑的窗棂,楚怀风开始同情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了,但眼下,最值得同情的是自己!一个人下棋虽然风雅,但连下七天人还是会疯的…… 

爹只要见到他出现,肯定会三句话不克看媳妇,所以他不敢出门…… 

方天宇只要回来时见不到他在屋里,肯定会蹙起俊眉,垂下眼帘默不作声,让他那还没有叫狗啃吃的良心在死寂中发酵,到最后不得不放下身段,凑上去陪笑讨好,直到筋疲力尽才换得一丝醉了自己五脏六腑的淡然笑容,所以……他不想出门…… 

可是…… 

不祥的预感紊锁眉梢,楚怀风紧张的攥热掌中的棋子,什么棋路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望着棋盘,看到的全是方天宇似笑非笑的容颜。仿佛是要应证他的猜测似的,当他的手指扣下了白子的同时,一声刺耳的尖锐哨声撕破了深夜的宁谧,骤然间响彻云霄!花了三秒钟回忆起,那是武阳侯府的藏珍阁遇袭时的专用警报,楚怀风的心脏没来由的一紧,满盘棋局就在房间的窗户被推开的刹那,散落了一地…… 

「方天宇——你——」呆呆的看着眼前被鲜血点缀出一抹艳丽的俊美男子,楚怀风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大脑提醒自己对方是敌人之前,身体就自行有了动作。回避着那绽开在对方的身体上就变得刺目起来的喜色,他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扶起拼着一口真气翻窗而入,背靠着墙壁滑倒的方天宇,并顺手紧紧的关上两层棂双,隔绝掉外面此起彼伏的吵杂喧嚣。 

「……」眯起眸子,别有深意的凝视着撕扯内襟为自己裹伤的楚怀风,沉默了半晌,方天宇聚集起一丝气力,虚弱地划开笑容,淡淡地暗示道:「小侯爷……全府都在捉拿我这个盗宝贼,你窝藏我……不怕武阳侯怪罪吗……」 

「若要怪罪的话,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你的共犯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地声嗫嚅着命令后者不要多话,楚怀风草草的包扎方天宇还在渗血的伤口,半是责怪半是趁人之危地抬手在上面拍了一把,成功的使英雄气短的对方闷哼一声,反驳不出话来。 

「真是的……你号称御史功夫怎么如此不济,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似嗔似怨的翻了个白眼,楚怀风咬了咬牙,偷偷目侧了对方片刻,确定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方天宇估计是没力气揍人了,才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右臂托过后者的膝窝,把对方温柔地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被看似无害的小侯爷桎梏在怀中,练武者的本能使得方天宇绷紧了浑身的力道,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轻蹙两道俊眉,他急促的呼吸了几口,硬是把涌上喉咙的呻吟换成淡淡的嘲弄:「非是在下学艺不精……而是……小侯爷应该对武阳侯府……藏珍阁里的阴阳八卦机关阵……更有信心才是……」 

「你去闯八卦阵了!?」明知故问的挑了挑剑眉,楚怀风的口气酸酸地,带有一丝责怪的意味,然而将后者放置在自己床榻上的动作,却轻柔的叫人窝心:「那里的机关可是爹的得意之作!入阵后任你武功盖世,也得九死一生!就算你再怎么着急贡品的事,也不该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动手啊——」只要一想到现在半靠在自己身上的温暖的人,很可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楚怀风的胸膛就激起刺痛的感觉!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令自己心驰神往的存在,就算看得见摸不着,他也不希望这个完美的梦过早醒掉。说起来……人对漂亮的东西还真的是很偏心呢!即便明知对方是敌人,可看着眼前这张贴心的俊颜,就是恨不起来,怕不起来,只想飞蛾扑火的靠得再近些,只恨自己不能弃暗投明,好名正言顺的把对方抱在怀里,一亲芳泽…… 

呃……不过也许就算他和方天宇是朋友,男人之间也不是说亲就能亲到的…… 

但是,只要方天宇活着,楚怀风的贼心就死不了啊…… 

尤其是现在,对方一改平日的高不可攀,虚弱无力的依靠在自己的胸前,双眸紧闭,睫羽轻颤,鼻尖因忍痛而泛起一层薄薄的细汗,嘴唇略显干裂地微微开启,因裹伤而被自己扒开了外袍和上衣,白皙平滑的胸膛根本没有练武人的粗糙,此时此刻与娇艳的血色相衬,竟在英姿里渗出些须妩媚的意味…… 

一不小心看得入了迷,楚怀风懊恼的捂住鼻子,为自己快要崩溃的鼻膜默哀。身体蠢蠢欲动,但理智却格外清醒。病老虎也有三分兽性,他如果敢改用下半身思考的话,方天宇绝对有办法叫自己比他先一步到阎王那里报到!何况,趁火打劫是恶人的标准行径,他楚怀风虽然生在武阳侯府,这种强人所难的恶举他还是不屑一顾的…… 

到口的肥肉吃不到,这应该是男人的悲哀吗?或者说是好色者的报应…… 

「小侯爷?小侯爷……」哭笑不得的唤了几声,方天宇岂会不知道前者面颊漾红,目光迷离是在觊觎着什么。亏自己现在有伤在身,不然的话,看到楚怀风堪称「可爱」的表情,他或许是把持不住心动了。脸长得帅就是有特权,沦为坏人也能遭人同情,何况……眼前这个文俊的青年把什么秘密都写在脸上,便是想坏,也坏不到哪去吧…… 

赞许的牵起一丝笑意,方天宇悄悄扯住前者的袖管,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小侯爷……若在下与你商议又能如何?难道你会亲自奉上机关图给我这个内贼吗?」 

「难说。别忘了,我的小命还握在你手里,为了解药,你焉知我不会大义灭亲?」心虚地别开头,楚怀风没有什么底气的回答道。不知道口是心非加上重色轻友……会不会被雷劈啊…… 

「……只是为了解药吗……」喃喃地重复着前者的答案,方天宇的眉再度轻蹙了起来,说不清自己接下来的话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可是在新房的大门被武阳侯府的官兵砸响的刹那,他就是想要告诉对方…… 

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力气随着血液自伤口流逝而去,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不是滋味地感慨了一下武阳侯府藏珍阁的高深机关,方天宇自嘲的撇了撇唇角,突然出手,用尽剩余的力气拉住打算去堵被擂得震耳欲聋的大门的楚怀风,阻止对方再为自己向家人说谎:「已经足够了……不用再瞒下去了,你是拦不住他们的……」呛咳几声,虚弱的闭了闭眼睛,方天宇很累了,累得很想睡。可他又舍不得就此陷入黑暗,因为他猜得到……自己接下来的答案,一定可以引发那张俊颜更加精彩的表情…… 

「你——」脸色发青的挣开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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