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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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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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若云仿佛感觉不到双手肌肤被抓破的疼痛,执意地拥住怀中挣扎抖动的高大身子,柔情低语道:〃高桓,忘了姐姐,我们也可以好好过。〃 
  温柔万分的声音在高桓耳边掠过,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为何会不受控制地窜过一股热流,这让他越加感到羞耻,比挣不开看似文弱的温若云还让他难堪。 
  〃你以为你是谁?即便卿儿不在,你也没有机会能够趁虚而入!〃心慌意乱之下,高桓脱口而出,随而意识到自己说了多麽口不择言的话,他当即就咬紧了牙关。 
  他才是真正要被逼疯了! 
  这样的话根本不该讲!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他们之间只是仇恨的关系,绝无其他! 
  高桓拼命挣开对方的手,这回不知是下够了力气,还是温若云松懈了力道,他解脱了,随即本能地朝门口逃去。 
  察觉高桓的意图,温若云快他一步靠近门口,伸手按住门闩。 
  高桓瞳仁一缩,转头对上对方幽黑不见底的眸子,积压的愤恨一并发作起来,他失了理智地怒骂道:〃你怎的这样无耻!若是你姐在世,你尚要称我一声姐夫,你这样纠缠不觉得可耻吗?〃 
  〃有何可耻?〃温若云不以为意地冷笑道,高桓的指责简直是对他的感情的侮辱,怨恨之情在心底蔓延,尔雅的面貌随之又荡开一抹浅笑,无端豔丽。 
  〃更为可耻的尚有,不知姐夫是否有意见识?〃压低了声音,他刻意靠近高桓气得涨红的面孔。 
  高桓哆嗦的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温若云的笑凝结。 
  〃你、让、我、觉、得、恶、心。〃高桓看著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生怕他听不够清楚似的。 
  高桓的眼是无情的冰冷,眼神几乎要将温若云冻结,而薄薄的唇却有更为残酷的能力,道出的话语如刀尖一样锋利。 
  他无比嘲弄地大笑一声,道:〃你想跟我说清楚什麽?说你对我用情了,对麽?〃 
  温若云的双眸失去了光彩,却仍一动不动地看著他,等待著更为残酷的践踏,心痛却无能为力。 
  〃那麽,我也很清楚地告诉你,不论你姐姐是不是死了,我高桓这辈子都只爱她。〃 
  高桓的语调平静得不像在宣誓,可是他眼底那一如既往的深情却是做不得假的,溺死人也伤害人,温若云激痛得失魂落魄的身子被他轻轻一推,无力倒地。 
  高桓看著他,胸腔慢慢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 
  温若云出乎意料地垂眸轻笑,笑声震荡著高桓的耳和心,明明是痛快的朗朗笑声,却能从中听出无尽的伤心和落拓。 
  温若云优雅地拂开微乱的鬓发,站起来道:〃你说得这样明白,我岂能再厚颜?〃他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放於桌面,指尖不舍地流连了一下。 
  〃这里布庄剩下的财产,如今还你,我们再无拖欠。〃 
  他步至门口,朝著高桓淡然一笑,道:〃我的言而有信该让你对我改观一点儿。〃 
  至少,至少希望自己在你心目中不是那麽一个不堪而丑陋的人。 
  温若云悲哀地想,慢慢走出了房间。 
   
独身上路的高桓有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之感。 
  扬州,是他唯一的选择,至少那里还埋葬著他的过去,他的亲人。 
  高桓一身落魄地回到扬州,走在街道上,竟没有识得他。 
  高记布庄的人和物也已经埋葬在短短的岁月中。 
  站在萧条的布庄门口,高桓从温若云留下的东西中找出钥匙打开生锈的门锁,门一敞开,一股难闻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他不由呛了一下。 
  阴暗的布庄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後院中的小小竹林仍在顽强地生长,但却失去了绿色的生机,只是黯然地立在一旁。纸糊的红灯笼早已破烂,只留空洞的残骸在半空随风摇摆。 
  趁著天色尚有微光,高桓进了祭卿坊,推开房门,走到书柜前停下脚步。 
  书柜上有只玲珑的花瓶,久置而无人打理,致使沾染了尘埃,瓶身不复洁白。 
  高桓伸手摸了摸花瓶,指腹轻柔地将瓶上的灰色抹去,掌心下滑握住盈盈的瓶身,手腕陡然一转,花瓶随之转动。 
  紧接著,高桓後退一步,一阵墙壁裂开似的声响传来,厚重的书柜缓慢向一旁移动,直至打开一道可容一人进入的通道口。 
  高桓望著通道口温柔一笑,道:〃我来带你走了。〃 
  原来通道口内另有天地,竟是一间小小的祭祀房,供奉著一张灵台,牌位上写的是〃高家凤氏绣卿之位〃。 
  高家自然有自己的祖坟,但高桓绝不让凤绣卿葬在那里边,因为那里不配。 
  高桓将灵台上的骨灰盅抱进怀里,席地而坐,随手打开了带来的酒坛。 
  〃我记得你曾说过要喝醉仙楼的出嫁女儿红,我为你带来了。〃 
  说罢,他单手握著酒坛沿口在灵台前轻轻一洒。 
  醉仙楼的掌柜在他姑娘出生那会埋下十八坛酒,昭告扬州城百姓这酒是要等到他姑娘一十八岁出嫁才挖出,十坛做嫁妆,另外八坛价高者得。高桓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为的就是赶上这女儿红的出土。 
  凤绣卿出嫁的时候没有一分嫁妆,当她听说醉仙楼有这样的趣事时就一再地说要尝这酒的滋味,高桓应承过,如今来兑现了。 
  高桓灌了自己一嘴的酒,对怀里的骨灰盅一笑,仿佛抱著的是活生生的人,道:〃你酒量不好,我帮你喝。〃 
  日落月起,天边最後一道亮光淡了去,栖息在院子里大树上的鸟儿都拍打著翅膀散了去。 
  这一院子的寂静让人莫名心惊,忽然一道低低的询问从房里传来。 
  〃卿儿,你说我疯了麽?〃 
  否则为何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心痛? 
  还有,忘不了他曾在耳边低喃过的话和他最後留下的眼神。 
  这些不该有的记忆为何渐渐清晰起来,使得你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高桓突兀地大笑起来,酒醉三分醒,压抑在心底的东西竟比清醒时看得还透彻。 
  说不清道不明,睁开眼时的怜悯,恍然大悟时的痛恨,怎麽会到最後成了不忍和心疼?莫非这又是一个不知何时实施在他身上的阴谋? 
  温若云这三个字让他恨,让他痛,更让他开始唾弃自己,因为忘了不了意味著背叛,他怎麽能够容许自己的对卿儿的背叛!卿儿为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生命,他该用一生来偿还,他的心这辈子只能忠於凤绣卿这个人。 
  高桓高举著酒坛,仰头狂饮,流淌的酒水洒了一脸一身,浓烈的酒气慢慢扩散在房间角落。 
   
自步出高桓房间那一刻起,温若云便做了决定要回京城去。他没有收拾任何东西──他本就无物在身,多出来的也是从高记布庄带来的,既已说定了不再纠缠,那麽这些个事物更是不需留在身边徒增伤感。 
  离开客栈的时候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的街道上只有凉凉的风从颊边掠过,他的身影落寞得连小二都忍不住出声。 
  〃这麽晚了,客官不如明早再走吧?〃 
  温若云仰头望了望清冷的月色,长叹一声,却对小二道:〃与我同来的那位公子,你要好生伺候,他身子微恙,切记一日三餐按时送上。〃 
  小二心里有疑惑,却未敢言,哈腰点头应是。 
  温若云朝那客栈楼口流连了一眼,终是苦笑不己地走了。 
  他本该直接往京城而去,将扬州的一切化作烟似的梦,淡了忘了,不见不烦,无奈心头却仍挂有一念。 
  至今他还没有在凤绣卿坟前上过一香,倘若就这样回了京城,怕是往後更要日思夜想,不得安宁。 
  打扰了熟睡的马贩,温若云买了马匹就直往扬州而来。 
  对於凤绣卿的最後归宿,他毫无线索,计算高桓的那段时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更是忘了去打听,於是赶了三日路後,一进入扬州城门,他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牵了疲倦的马儿,温若云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垂首思考。按理来说,最有可能埋葬凤绣卿的地方自然是祭卿坊,问题是高桓会将人埋在哪里? 
  莫非是院子里的那棵残树下? 
  温若云疑惑地蹙著双眉,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布庄门口,一手下意识地往衣内探去,怀中一空才想起属於高家的东西都已还了高桓,其中包括布庄的钥匙。 
  暗笑自己一声,温若云拽了拽缰绳牵著马儿折身,欲寻落脚的客栈而去,此时,一身素色打扮的女子迎面走来,她的目光只痴痴地流连在布庄的门口之上,并未注意到一旁的温若云。 
  看清女子容貌,温若云吃了一惊,她不就是曾见过一面的碧蓉吗?碧蓉几乎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忙叫道:〃碧蓉姑娘请留步。〃 
  碧蓉闻声收回目光,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迟疑了下,才恍然道:〃原来是温公子。〃虽只一面之缘,但温若云的面容还是给她留下了一定印象。或许是女子天生的细致心思,温若云的相貌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街上毕竟不适合交谈,各怀心事的二人便寻了客栈坐下。 
  碧蓉道:〃公子如何知道我的真名儿?〃她对外自称是〃凤绣卿〃,温若云与她非亲非故,如何得知这个秘密? 
  温若云苦笑了下,将他从京城来到扬州寻凤绣卿的事,包括对高桓的阴谋一一道出。 
  碧蓉听完,凄然一笑。 
  温若云疑道:〃你不为高桓生气吗?〃他想碧蓉既是对高桓有情,自己这种阴险的手段自是要得到对方唾骂的。 
  碧蓉轻轻道:〃我生什麽气,又有什麽资格为他生气?况且,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得不到他,但她却对温若云生出些许豔羡,自己愚笨地选择作为替身生存下去,不敢去争取,到头来还不如温若云的一个阴谋来得让高桓永远记住。 
  温若云明白她话中所指,苦笑不语,黯然地垂下眸子,片刻後才想起要事似的问道:〃你可知我姐姐葬在何处?〃 
  碧蓉摇了摇头,道:〃卿姐的後事是少爷一手办的,他不肯让其他人帮忙,也不许任何人靠近祭卿坊,所以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卿姐在哪里。〃 
  想到高桓那时承受之痛,温若云的心痛只化作脸上的艰难一笑。 
  〃我想少爷会回来的。〃 
  碧蓉缓缓而坚定道:〃因为卿姐还在这里。〃 
  温若云点点头,苦笑著指了指胸口,道:〃也在他这里。〃 
  虽然回来扬州一趟有些无功而返,但因高记布庄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温若云打听不到消息也只好动身回京,毕竟连碧蓉这样知内幕的人都不清楚的事,他亦不用指望他人了。 
  送行的时候碧蓉问他:〃日後还回来麽?〃 
  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他们对彼此都有种怜悯之情,如同姐弟一样相处。 
  温若云叹道:〃不回来了,来了也只是让自己更伤心罢了。〃 
  碧蓉理解地笑了笑。 
  送别碧蓉後,往城门而去的马蹄走著走著却掉转了头。 
  温若云告诉自己再看一眼,这一次是真正地告别,告别扬州,告别高记布庄,告别这一段情。 
   
高桓睁开微醉的眼,看到他此刻并不想看到的人,皱了眉,他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地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这句话温若云也想问自己,是什麽牵引著他回到这里?是不是一切冥冥中都有了安排? 
  方才他回到布庄,看到大门上的门锁被打开了,不作他想,他知道肯定是高桓回来了,心里还在为那句〃各自天涯〃而挣扎,双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寻到了祭卿坊来。 
  也只有这里才值得高桓留恋。 
  他苦涩地笑,在门外偷偷看了高桓好久,从夕阳西下一直到月盘升空,看著他如何打开秘密的通道,看著他如何珍惜地捧出凤绣卿的骨灰,看著他悲伤欲绝地痛饮,尽入眼底的这一切让他的心又酸又痛,直到高桓醉得闭了眼倒在地上,他才敢现身进屋来。 
  〃别喝了。〃温若云拿开高桓手中的酒坛,本也想拿开他怀里紧抱的骨灰盅,犹豫了下,终是不敢动手。 
  〃你身子才好,不该喝酒的。〃他轻声劝道,扶著高桓坐起了身。 
  高桓眯著眼打量,月色很淡,而且他们又身处角落,四周的阴暗教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硬撑著沈重的眼皮盯著对方看。 
  温若云自是察觉得到高桓的视线,却不敢抬头。虽说这次相遇是偶然,但他怕高桓却未必相信,只把他又当做了无耻之徒。 
  高桓道:〃你怎麽会在这里?〃声音像是低喃自语,迷茫的眼神却像在询问。  
  温若云看了看他仍抱住不放的骨灰盅,道:〃我是来看看姐姐的。。。。。。〃本还想再解释一些,却又倏地住了嘴,因为高桓突然用力推开了他。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高桓恍若未见温若云难看的脸色,走近灵台,将怀中骨灰盅轻轻放了上去。 
  他摸了摸骨灰盅,道〃她会很高兴你来了的。〃口气很平淡,没有盛怒,也没有愤恨。 
  温若云知道那是因为在场还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只有在那人面前,高桓才会如此平静,而不是因为宽恕赦免了自己的罪行。 
  他走上前,高桓便退开,拾了地上的酒坛走到门口,斜靠在门框默默地喝。 
  温若云知他未离开,安心不少,对著那牌位上的名字看了又看,脑中浮现凤绣卿的音容笑貌,如今只觉得亲切,再无当初的心悸。 
  抱歉,还有谢谢。 
  温若云在心中默念,尽管还有更多的话想要对亲人说,但在门口的男人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著他的心,让他只能将全副心神放在他的身上。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高桓没有转头,对著深沈的夜空道:〃走吧。〃话却是说给身後的人听。 
  温若云脚步一顿,心想他终究是容不得自己的。但这一刻的他们之间的平静却是难得,他无论如何不想错过,伸手拿过高桓手中酒坛。 
  〃我陪你饮完这坛酒便走。〃他道,举著坛子喝了一口。 
  高桓怔了一下,意外地没有拒绝,只又夺了酒坛狂喝。 
  喝得醺醺然的二人倒坐在门口,高桓唇角含著笑意,但温若云看得真切,这笑只是哭的假像。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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