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的葬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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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臣的葬仪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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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尔祈不语,沉思了一会儿。 

  『怎样?』司寇巖岫略微担忧的询问。 

  他漾起职业性的笑容,礼貌的回答:『成交。』 



  『我回来了。』 

  穿过白色围墙上的铁门,越过大片竖有墓碑的草坪,绕过高耸富丽的灵骨塔,来到了另一面白色围墙前,掏出钥匙,打开藏青色的厚重门板,迈入自家重满波斯菊的前园理。 

  这是他家,位於傅园礼仪公司角落一隅的独栋透天厝。 

  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家会把房子概在墓园後面。就算是将死人和活人视为同等的葬仪社,就算是不畏鬼神的灵媒,就算房子的风水是阴中之阳的极佳|穴位,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住家环境。 

  想出这种惊世骇俗做法的人,正是他老爹,傅园礼仪公司的社长,傅祥纪。 

  『怎麽弄这麽久。。。』傅祥纪叼著烟斗,噗呼的从鼻孔喷出白烟,翘著脚,穿著酒红色的睡袍,贵气十足的坐在客厅中央那只巴洛克风格的大椅子上,和整体采取中国风摆设的房间格格不入。 

  傅尔祈微愕,接著用冷淡中带有嫌恶的目光,望著父亲,『你。。。怎麽回事?』 

  『你是说这个吗?』傅祥纪炫耀似的,得意的抖了抖袖,『是尔雅送的。她从欧洲带回来的呐。。。』 

  无耐的低吟一声,抚了抚额际。 

  他不想否定大姐傅尔雅的品味,也无心否定姐姐的孝心,只是一回家看到这样的景象,让他有种无力的感觉。 

  好歹也考虑一下家里的装潢风格吧。。。大姐。。。 

  中西合璧不是这样搞的。。。 

  『尔祈啊,你觉得怎样?这个可是天鹅绒做的呢!』傅祥纪兴奋的询问儿子的意见,期望得到虚荣的赞美。 

  『我觉得。。。』他撑起虚弱的笑容,淡然一笑,『像寿衣。。。』 

  漾在脸上的笑靥顿时僵硬,傅祥纪抽动著嘴角,脸色难看的开口,『你非得要讲这麽难听吗?』不孝子。。。 

  『是您自己爱问,孩儿只是照实回答罢了。。。』傅尔祈看了父亲一眼,无法忍受的把目光移开。 

  越看越滑稽。。。。 

  『喂。』傅祥纪悻悻然的哼了哼,话题一转,『你到哪里混了?怎麽搞到现在才回来?』 

  『我去主持商家那场丧礼。。。』他将外衣脱下,随手搁在一旁,坐入木制的太师椅中,『有够糟。。。』 

  『嗯哼?』傅祥纪不以为意,彷佛早就意料中一样,轻灭的咬了咬烟斗,『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心都腐化了呐。。。』 

  这就是为什麽他想拖离宗家,自立门户的原因。 

  傅家的通灵术,在业界相当有名。据说历史渊源可上溯到战国时期的阴阳家。历代以来,傅家的术士皆在政治界占有一席之地,是君主身边相当的重要的人物,进似於国师的地位。 

  只是,势力再怎麽强大的家族,总是有衰颓的一天。清末推动革新运动之後,傅家的权势便开始走下坡,但是宗家的人确不愿放弃故有传统,始终自视甚高,只肯为皇室达官服务。到了二十一世纪,宗家的财力威望,早已落到谷底,不复当年之景。 

  傅祥纪看不下宗家的衰败,无法理解为什麽要坚守那可有可无的气节,成年之後便与宗家脱离,凭著自己的商业头脑,以及傅家祖传的术,创设了傅园礼仪公司。他是目前傅家里最有钱的人,也是被全宗家唾弃耻笑的一个异类。 

  哼。。。见不得人好的刁民。。。 

  傅祥纪冷笑,『那,後来遗产怎麽处理?』 

  『用一个很可笑的方式处理。。。』他简单叙述了事件,傅祥纪边听边笑,像是在听什麽有趣的笑话似的。 

  『是吗。。。』这招也真够绝!临走前还恶整了那票没良心的遗眷一番,『你怎麽不问商老爷他干嘛这样搞?』 

  『没时间。。。』讲到一半,商平澜的魂就被勾到地府了。 

  『真可惜。。。』傅祥纪啜了啜烟斗,『对了,最近学校过得怎样啊?你那位姓颜的朋友还挺有趣的,有空多邀他来家里坐坐吧。。。』 

  『得了吧。。。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聚在一起讨论敛财的方法。。。』 

  傅祥纪说的,是他在大学认识的朋友──珠宝商之子,颜琮熙。 

  颜琮熙是个十足的拜金主义者,虽然家境富裕,却依旧整天想著如何钻营聚财。。。 

  和他老爸臭味相投。上回才第一次见面,就一拍即合,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葬仪社经营的策略,还设计出〃团体报名打九折〃,以及〃灵骨塔预先划位制〃这些蠢不可及的方案。。。 

  当然,全部被他和姐姐驳回。 

  『呿。。。那叫作有商业头脑。。。现代社会讲就创新,你没看那本蓝海策略。。。』 

  『对了,』傅尔祈没兴趣听父亲的经商理念,漠然岔开话题,『从下星期开始,我暂时不接葬仪社的工作。。。』 

  『嗯哼?』傅祥纪挑眉,狐疑的望著儿子,『你想要做什麽?』 

  傅尔祈咧嘴一笑,『争夺商家的遗产。』 





  正午时的悠扬钟声,释放了一箩筐因饥饿而蠢动不安的学生。 

  『小玉,一起去吃午餐吧。』颜琮熙兴冲冲的跑向正在收拾东西的端木似玉,开口邀约。 

  『喔,抱歉。我和别人有约。。。』 

  『和谁有约?』他好奇的打探。 

  端木似玉勾起微笑,含蓄的解释,『读研究所的家教老师。。。』他的爱人,路青云。 

  颜琮熙了然於心,暧昧的笑了几声,『这样啊。。。真幸福呢。。。』 

  听起来酸味十足。 

  『嗯。的确是。』端木似玉得意的浅笑,看了看表,『我先走啦!』 

  颜琮熙看著'匆忙奔出教室赶著去会情郎的端木似玉,无耐又感慨的摇头,像是看见女儿要出嫁的父亲一样,惆怅一叹,『小玉长大了呢。。。』 

  『嗯哼。』傅尔祈好笑的看著对方,不以为然的应声。 

  『有爱人忘友人。』他慨然。 

  『你不服气的话,自己也可以去交一个。』傅尔祈凉凉道,『你的行情也挺不错的,不少女生把你视为目标,相信只要稍微表现一下亲和力,把纸钞当冥钞的洒,马上就可以在学校建一个私人後宫。。。』 

  『得了吧。。。』颜琮熙不削的轻笑,『我才不想花钱在别人身上。』 

  他讨厌男女交往时男方理应付钱这种不平等条约,女方总是占有片面最惠国待遇,可以理直气壮的耍任性,理所当然的要求纳贡缴税。口口声声的宣称要男女平等,但却总是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拿出来当闪躲的盾。 

  令人厌恶。 

  老实说,比起女人,他比较喜欢和男人相处。 

  『你也不花钱在自己身上。』傅尔祈淡然点破。 

  颜琮熙的拜金已经近呼疯狂的地步,平常的生活费是由父母亲支助,赚了的钱全部送入银行的金库,将存款簿视为生死簿,不段增加的馀额数目,彷佛是自己的寿数。 

  而他现在的寿数,早已超过彭祖。 

  颜琮熙不在意的耸肩,『尔祈呀,你有没有认识那种少话,内敛,温柔,含蓄,又节俭不爱花钱的女生呀?喔,当然,要长得漂亮。』 

  傅尔祈挑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肤浅,『有。』 

  『真的?』颜琮熙眼睛一亮,有如守夜者看到黎明的光。 

  『但是。。。有点小问题。』 

  『唉唷,这麽完美的人还会有什麽问题?』瑕不掩瑜,『这样的人在哪里?』 

  『她们都没有心跳和呼吸。。。』他奸诈一笑,『现在正放在公司的冰柜里。。。』 

  颜琮熙微微一愣,接著勃然大吼,『混帐!谁叫你介绍死人给我!!』 

  『要符合你的要求,这个次元的人类不可能达到。。。』 

  『算了算了。。。。』颜琮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想扇除什麽臭味一样,『别提这种触楣头的话题,去吃饭吧。』 

  『喔,很抱歉。』傅尔祈歉然一笑,『我也和别人有约。。。』 

  『什麽!?』他震然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被同袍丢下的伤兵,『连你也有约?』 

  『是的。』〃连〃?嗯,他不喜欢这个用词。 

  『对方是谁?』颜琮熙像是被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严厉逼问,『是你的情妇?』 

  如果是,他非得跟过去棒打鸳鸯。 

  怎样,他就是见不得人好,见不得自己被冷落。 

  『当然不是。。。』傅尔祈浅笑,『是我的客户。』 

  『什麽?』活的还死的。。。 

  颜琮熙硬是咽下这个问句。 

  『你昨天有遇到交通事故吗?』 

  『啊?』怎麽突然问这个?『没有。不过,倒是有经过车祸现场。。。』 

  『这样啊。。。难怪。。。』傅尔祈点点头。 

  『怎麽?有什麽不对吗?』他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没什麽。』他漾起粉饰太平的笑容,『明天见。。。』 

  拎起袋子,向前走去,经过颜琮熙时,拍了拍好友的肩,对著他身边的空间低语, 

  『你认错人了,他不是肇事的司机。。。』 

  言毕,从容的踱出教室,留下满面霜雪的颜琮熙,像复活节岛的毛艾石,无耐又苍桑的僵在原地远望。 

  傅尔祈刚才在和谁说话? 



  *** 

  『午安。』 

  走出校门口,一台醒目的红色跑车,停驻在醒目的位置,旁边伫立了一个醒目的人。 

  『司寇先生。。。』傅尔祈蹙起了眉,略为困扰的开口,『我记得是约在商府门前见面。。。』 

  『嗯,是啊。』司寇巖岫不在意的朗笑,『反正是中午,我想说去吃个饭在去也不迟。』 

  『等到遗产被人夺走就太迟了。。。』 

  『说的也是,』司寇巖岫赞同的点头,『那,你中午想吃什麽?』 

  傅尔祈的眉头皱起了两道深深的鸿沟,深深的鸿沟里嵌著浓浓的不悦。 

  『司寇先生。。。我认为您应该先。。。』 

  『没意见的话,那就由我做主吧。』他打断傅尔祈的话,擅自做了决定。 

  『司寇先生。。。』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别担心,那票贪财的俗人是找不到怀表的。』他相当有自信的笑道。 

  『你凭什麽这麽笃定?』傅尔祈看著对方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忍不住嗤笑出声,『说别人是贪财的俗人,那您自己呢?』 

  『我?』司寇巖岫傲然自满的扬起下颚,『我是贪玩的弄臣。』 

  一阵肃然的寒风适时刮起,将司寇巖岫那件长下摆的外衣吹拱起,像旛旐一样随风飒然飘盪,为这高佻帅劲的身影,添增了一股狂霸的气息。 

  猛一瞬间,傅尔祈觉得自己看到地府的神将。 

  司寇巖岫随意的拨了拨微乱的头发,率性的拉开前座的车门。 

  『请。』 

  傅尔祈沉默,直直的盯著对方。 

  『怎麽了?』 

  『去东区。』 

  『什麽?』 

  『去吃远企附近的日本料理。』淡淡的开口,接著大方不客气的坐入车座中,潇洒的自动将门甩上。 

  既然顾主执意拖延进度,那麽他也相当乐意配合。 

  反正,不管结局怎样,他酬劳照样拿。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人牵著鼻子走。 

  要玩,也得照他的规矩玩吧。。。 

  司寇巖岫站在门外,愣了愣,接著咧开笑颜,坐入驾驶座。 

  『那就走吧。』 

  『嗯哼。』傅尔祈冷傲的应声。 

  系好安全带,调了调照後镜,司寇巖岫像是想到什麽事一样,突然开口,『喔,对了。。。』 

  『嗯?』 

  『我很久没开车了,技术可能不太好。』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请多包含。』 

  『嗯。』 

  『前面的制物箱里有塑胶袋,』司寇巖岫发动车子,善意的提醒,『有需要的话尽量使用。』 

  『啊?』傅尔祈微愕,搞不清楚对方话里的含意。正准备询问时,车身像离弦的箭,嗖然射出。 

  身子猛然向後一撞,还来不及平衡好,下一刻,一个超大的转弯,将他整个人朝左方甩去。急驰了几秒,驾驶人吓然发现红灯,用力的踩下煞车,强迫车辆停止。 

  傅尔祈抚了抚因煞车而撞到的额角,在心里低声咒骂。 

  他终於知道塑胶袋是做什麽用的了。。。 



  一路飞驰、狂飙、甩尾、骤煞,半小时候,红色的跑车在一圆形的高耸建筑前方停止,向前猛冲了一小段,接著,猝然加速倒车,利落的滑入停车格里。 

  『到了。』司寇巖岫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神采飞扬的得意一笑,『没想到这麽久没开,还能这麽顺手。』 

  『顺手?』面色如纸的傅尔祈,冷睇了身边的驾驶员一眼,看起来相当不能苟同。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糟。。。还好吧?』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司寇巖岫出声关切。 

  『如果您驾驶的技术能够再顺手一点,我会更好。。。』 

  那是什麽烂驾驶技术!自以为在演卢贝松的终极杀阵吗?真是够了。。。 

  『喔,我很抱歉。。。。』司寇巖岫尴尬的骚了骚头。 

  『没关系。。。我不怪你。。。』傅尔祈轻喘了口气,将安全戴解开,『我只好奇是哪间没天良的驾训班把驾照发给你。。。。』简直造孽。 

  甩开车门,跨出车座,大口的吸著绝地重生後的新鲜空气。 

  从事殡葬业这麽久,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和死亡这麽贴近。。。 

  司寇巖岫,就某方面而言,的确是让人敬佩,让人哭笑不得。 

  『嘿嘿嘿。。。』有这麽糟吗。。。司寇巖岫乾笑了几声,步出车箱。跟著傅尔祈,走向餐厅。 

  *** 

  位於地下室的和风料理店,整体装璜采用黑色系,连服务生的制服也是黑色的。四面八方的墙,是全黑的底,衬以一盏盏鹅黄|色的灯光,步入主厅前的长廊,是用玻璃柜酒架构筑而成,造型简单,却散发著高贵的典雅。 

  司寇巖岫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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