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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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天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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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你没事吧?”琴声看了看他还在滴血的手,有点担心的蹙起眉来。离澈的真实身份他们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捏碎了那茶杯,更不明白他眼里突如其来的伤痛是所谓何事。刚刚有人说什么话刺激到他吗?

        琴声微微转头看了看临桌已经转换了话题喝酒吃菜的几名中年男子,心里更加疑惑起来。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好像说到离国的太子……

        “没事……”

        “澈,我们去医馆包扎一下吧,你流了好多血。”沧离不等他回答,忙拉了他的衣袖,说道。

        “不用,小事而已。”离澈说罢撕了衣摆一角,做了个简单包扎。

        话音刚落,小二高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客倌,菜来了——”

        一盘盘精致的佳肴摆上桌面,却因了这小小的意外,一顿饭下来,居然没人再多说一句话。

        用完餐大家也没了再逗留的兴致,加上这些天连日赶路,都有些乏了。回到叶府,沧离琴声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离澈一句话堵上了嘴:“我累了,你们也回房休息吧。”

        “那主人好好休息,属下告退。”琴声难得如此认真的说话,欠身行礼后,拉着沧离退出门去,只留了蒹葭在房中。

        待琴声关上了门,蒹葭才慌忙上前从离澈的包袱里找了止血散疼的药膏,抓过他的手,解开那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白色绸缎,替他上药。

        “蒹葭……”

        “属下在。”蒹葭边包扎边应声。

        “我要进宫。”

        “什么?”蒹葭抬起头看,看到离澈坚决的眼神。


第五十四章、离梦殇


离国王宫外的昭阳门,一如既往的雄伟壮观。

        现在已经是午夜子时。

        宫门处整齐的站列着守护皇城的禁卫军,中间绣着络缨花和蟠兽图腾的鲜艳旗帜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金色的琉璃瓦在清冷月晖的折射下,放出着寂寞的微光。

        是的,寂寞。离国王宫与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差别。只是,莫名的多了几分寂寞萧瑟,整座皇城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呵……七年前,就是在这昭阳门外,瑟殇……放开了他的手……

        他在心里想过千百遍再回离国是什么情景,可就是没想过,会是自己一个人以如此的方式站在这里。

        不等他有过多的感慨,禁卫军巡逻的脚步声已经渐渐传来。离澈微微运功,轻松的便翻身跃上高耸的房檐,如鬼魅般,消失于茫茫黑夜之间。

        离澈虽曾是离国王子,但对自家王宫一点也不熟悉。他所熟知的,只有那个叫做倾颜园的地方。而那里,经过了七年,怕早已是无人照料,破败不堪了呢。

        他现在要去的,是锦瑟宫,他记忆中,瑟殇居住的地方。

        在问过三个宫女,敲晕五个侍卫,拐过七八座庭院之后,终于站在了那个名叫锦瑟宫的地方。

        可是,很遗憾,锦瑟宫门庭冷落,一片漆黑。别说瑟殇,这里连个宫女侍卫都没有,安静得俨然一座被人遗忘的冷宫般寂寥。

        怎么会这样?瑟殇呢?他没有住在锦瑟宫了吗?那他现在住哪里?

        离澈正准备离开,皇宫里巡逻的侍卫又走了过来。

        他忙飞身把自己隐藏在回廊上方,待到那队侍卫从眼底走过,他才矫捷的跃下,劫了走在最后的一个侍卫,把他拖到廊后,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太子住哪里?”

        “殿……殿下……住……倾颜园……”那侍卫吓得声音都变了。

        “往哪边走?”

        “从……从……左边回廊一直走出去,穿过御花庭,一直向西……唔……”那侍卫刚一说完,便被离澈从后面一把敲晕,倒地不起。

        倾颜园?他说他住倾颜园?!

        离澈的步伐瞬间轻盈起来,心在听到这句话时便开始不规则的急速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狂嚣着要从心底喷薄而出。

        倾颜园……他住在倾颜园……这……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在思念他的么……

        哥哥……哥哥……

        等等,是什么声音?

        离澈顿足,侧耳聆听。

        有幽远绵长的萧声穿透花庭山石,顺着清凉的夜风袅袅飘来。清冽醉人的络缨花香夹杂于空气之间,撩拂着他的鼻翼,心里一阵酸楚。

        “哥哥,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萧,今天,哥哥教你吹萧好不好?”

        “好。”

        “……”

        “哥哥,这是什么曲子?”

        “这首曲子叫《逆红颜》,是一代乐师玖琊为自己心爱之人所作。不过很可惜……由于种种无奈,玖琊并没有和他所爱之人在一起……”

        “哥哥,我们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傻瓜,当然了。”

        “恩……哥哥,不要离开我。”

        “傻孩子,哥哥不会离开你的,哥哥怎么舍得离开你?喜欢这曲子吗?要学吗?”

        “恩。”

        “……”

        风中那轻快的对话很快消失。当初的那个天真的少年,为何没有从他隐含忧伤的话语里听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离澈闭了闭眼睛,感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即使轻纱遮面,却掩不住那晶莹光泽。

        “太子殿下,夜已深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老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拉回离澈的思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庭院旁边的树丛里。

        灰白石桌边,一雪色身影背对而坐,银发坠地,微风撩起衣袂发丝,翩然翻飞。手里一柄青绿翡翠玉萧,缓缓从唇边移下,轻应了声:“恩。”

        哥哥……

        离澈向前移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得不咬着唇,忍住上前抱住那个人的冲动。

        “什么人!” 他小小的动静被瑟殇旁边那个功力深厚的侍卫察觉,不等他有所反映,那侍卫凌厉的眼神已经朝他这边射来。

        离澈握紧双手,不动声色,把自己向树丛后隐了隐,想着如果那侍卫过来,自己该不该跟他动手。突然脚边有什么东西一跃而过,窜入庭院之中。

        “哎呀,原来是一只野猫。”老宫人皱了皱眉,扶起瑟殇,“殿下,我们回去吧,你身体不好,吹不得冷风。”

        “好。”瑟殇温和的声音再次窜入离澈的耳膜,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足以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涟漪。

        那侍卫似乎还有些怀疑,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离澈躲藏的方向。直到走在前面的瑟殇回过头来叫他,才悻悻的离开。

        离澈松了口气,目视着瑟殇走远。

        在这皇宫,大概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倾颜园的地形。虽然时隔七年,但这里的一景一物,丝毫没有变动过,还是保持了七年前的样子。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瑟殇的起居处。

        看着老宫人和侍卫关上房门退了出来,交代了门口的侍卫几句,然后离开。离澈半扬唇角,朝瑟殇的方向飞身而去。

        月光清冷,烛影摇曳。卧室中央,一鼎青铜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进得门来,离澈百感交集。这卧室,居然亦是他七年前的卧室,连摆设都不曾动过。唯一不一样的,也许就是那一幅幅挂满墙壁的人物画。仔细一看,居然全部是自己。七年前的自己。

        有在园子里欢快奔跑的自己,有在络缨树下黯然神伤的自己,有看着瑟殇幸福微笑的自己,看跟蒹葭尽情玩耍的自己,有看书的自己,吹萧的自己,生气的自己,发呆的自己……

        离澈捂住嘴,一幅幅看过去,看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只能是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阵夜风吹来,书桌上的宣纸随风飘落。

        离澈蹲下身,捡起来,展开,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那宣纸上,是还没作完的画,依然是他的身影,每一笔都饱含深情,每一笔都诉说着思念。最让他痛心的,是宣纸上点点的红梅……不,不是红梅,那是他咳出的鲜血……

        “哥哥……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既然如此爱他,为何当初要放开他的手?既然如此想他,为何从不曾去找过他?既然如此念他,为何从来不让他知道?为何……

        “谁?”离澈的哭声惊醒了沉睡中的瑟殇,警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离澈一愣,缓缓站起身来,却背对着他不只该如何面对。

        “你是谁?”瑟殇迅速从床上起身,抓了床头挂着的宝剑。虽然身体抱恙,出口的语气却丝毫不减太子的威严。

        离澈深深吐出一口气,回转身来,手里还捏着那幅未作完的画。

        由于他戴着白纱斗笠,瑟殇看不到他的容貌,手中的剑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凌厉的指向了他的咽喉。

        “刚刚在花园里的人是你吧?”瑟殇眯起一双奇异的银色眸子,像前走了一步,低头看了看他手上的画,“不要告诉我,你是来偷画的。”

        他的话让离澈一愣,他居然知道他刚刚在花园?

        “偷画?”离澈摇摇头,“不,我来找人。”

        “找人?这里可是王宫,你来找人?咳咳……”话说到一半,瑟殇突然咳嗽起来,“你……要找什么人?”

        离澈伸了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的剑生生的挡住了。看他咳得难受,心里划过一丝清晰的疼痛,不答反问道:“你生的什么病?”

        “恩?”听到他的问题,瑟殇皱起眉头看了他半天,许是感觉他并无敌意,居然放下了剑,“你到底是谁?来王宫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来找人的。”离澈坚持着那个回答。

        “是吗?”瑟殇有些虚弱的笑笑,“那你继续找人去吧,记得把画给我放回去。”说完话,瑟殇转身,朝床边走去。

        离澈向前走了两步,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杀我?你不认为我是刺客吗?就这么任由我在王宫里行动自如?”

        “呵,你能有本事在王宫里行动自如,我怎么杀得了你?”瑟殇坐到床沿,抬眼看他,“再说了,你刚刚告诉我,你只是来找人的。”

        “那万一我是骗你的呢?你不怕我是敌国的奸细,会血洗你离国王宫么?”

        “随便吧,反正离国不久之后也会不存在了。”瑟殇惨淡一笑,再次指指那画,“走的时候把画放回去就好。这幅……我还没画完……”

        又是画。离澈心里一紧。

        “这画对你很重要吗?”居然重要到他可以只要画而不要王宫里所有人的性命?

        “是啊……很重要……”瑟殇叹了口气,眼神突然变得迷离悠远起来,眼中盈满深深的悔恨伤痛,“是画中的人,对我很重要……”

        “那现在这画中的人去哪了?”很重要么?离澈真想上前扇他一巴掌,然后狠狠问他,既然如此重要,为什么当初要把他推到别人怀里?

        “不知道……我把他弄丢了……”瑟殇苦笑一声,眼里有泪,深深刺痛了离澈的眼。

        “你没想过要去把他找回来吗?”离澈握画的手紧紧捏着,十指嵌入宣纸,生生把画掐出几个孔来。

        “如果可以去找他回来,当初我就不用放开他的手了……强国为霸,弱国只是俎上鱼肉,任其宰割,凡事总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第五十五章、络缨残


“如果可以去找他回来,当初我就不用放开他的手了……强国为霸,弱国只是俎上鱼肉,任其宰割,凡事总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瑟殇说着轻笑一声,“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倒是个怪人,三更半夜来王宫找人,居然还管起本太子的闲事来了。”

        “你跟一个貌似刺客的人也聊起闲事来了,不是更奇怪吗?”他的话让离澈觉得伤感,原本心中对沧曜那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恨,因他的话又坚固起来。 

        他说得没错,强国为霸,弱国只是俎上鱼肉,任其宰割。当初,沧曜不就是利用离国的存亡威胁父亲和哥哥把他送与他的吗?导演这所有爱恨痛苦的人都是他,是他一手造成了他心底凝聚七年的恨。

        让那些对他的愧疚都见鬼去吧!

        原本他对瑟殇也是有恨的,恨他如此轻易的放开他的手,恨他如此决绝的把他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可是,看到这些画,这所有的恨意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只因,他对他的爱……如此盛大的爱!

        沧曜对他的爱,对他的好,他不是不感动,他差一点就因为他的爱而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他错就错在,自己的霸道,自己的狂妄。他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不折手段的得到。他以为,爱一个人,就可以以爱的名义做出伤害他的事。他不知道,那心伤一旦造成,不管多少的好,都修复不了。

        而瑟殇对他的爱,是如此隐忍,如此执着,让他心疼。他刚刚那句话,让他突然能够理解他当初放开他手时的无奈。

        父王老了,他是长子,肩负着离国臣民百姓安居乐业的宏大使命,而当初的汐颜,不过是一个不祥之人,他有什么立场去为了这样一个人置离国天下而不顾?如果他真不放手,沧曜恼羞成怒起兵攻离,不是更加证明祭司的话是正确的吗?他的存在只是会给离国带来灾难。到时,他的处境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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