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的法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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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法利耶的右臂有条暗红色的伤疤，萨克想起了那天的激战，以及对方的泪水。　　

「伤口…都好了吗？」　　

「都好了。」半精灵悻悻的穿好上衣。「托你的福，我右手整整两天不能动。」　　

萨克有些诧异，烈焰之心所造成的伤是出名的难医，才两天就能痊愈并恢复肢体动作，起司特果真不愧是魔法之国。想当时自己挨了那一刀，要不是沙尘之心是内敛型元素武器，自己大概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过右肩的伤虽然切口俐落，愈合的也很顺利，最後还是因为伤口过大而留下一条长疤。　　

这样互相在彼此身上留下伤痕，感觉就像战士间的某种证明或是约定，不自觉越想越高兴，萨克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而深邃，让带著他回房的法利耶马上一阵恶寒。　　

将床铺让给神情依旧诡异的大公之弟，半精灵拿著毛毯往长椅走，纤细的身影衬著窗外冷锐的上弦月，床上的萨克一时看得出神，直到感受到怪异视线的法利耶转头瞪人。　　

「萨克，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直盯著人看很没礼貌？」说完才想起眼前这家伙之前的表现就一直很无礼。　　

「法利耶，你是月之部族的人吗？」大公之弟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半精灵铺毯子的动作跟著顿了一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想起父亲曾跟自己提起家乡的往事，法利耶的语调一冷。　　

萨克挑了挑眉，在卡伦地区的沙漠各族中，就属月之部族最为神秘，他们的战士拥有独特的武技，在各族中也是属一属二的强劲，平时部族间的问题他们是冷漠而旁观的，除非规模最大的日之部族行为有所偏颇，他们才会出面加以制衡。过去的公国是因为得到日之部族的协助才得以建立，虽想趁势并吞其馀各小族，却被月之部族阻挠。如今日之部族已完全成为卡伦的一部分，领导各族的责任自然就由月之部族担起。一向以神秘闻名的他们非常擅於隐匿与躲藏，因此卡伦一直无法平定沙漠各部族问题，历代大公也时常为此烦心。　　

一双眼直望著躺在长椅上的半精灵，大公之弟忽然想到了什麽，立刻不加思索的开口。　　

「法利耶，你要不要跟我回卡伦？」　　

此话一出，两人均感到相当意外，由於半精灵明显露出嫌恶与怀疑的神情，萨克赶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回到沙漠里的部族聚落，我可以……」　　

「多谢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法利耶冷冷打断他的话。平白受人帮助可不是自己惯有的行事风格，况且欠这家伙人情说不定会出乎意料的麻烦。　　

假装没看见大公之弟的失望表情，他熄了灯，往铺著厚软毛毯的长椅一躺，准备休息。　　

半个小时过去，床上的贵客依然睁著眼，黑暗中的专注视线刺得半精灵浑身不对劲，完全无法放松入眠。　　

「萨克，你明天要出席会议对吧？」他不悦的问。　　

「对。」大公之弟的声音精神饱满，显示非常清醒。　　

「那就给我睡，还是你想顶著黑眼圈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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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因为我平常不是在这时间睡觉，所以你硬要我睡我也……」　　

「少罗唆！睡不著就闭目养神，别跟我说你连这种事都不会！」　　

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被凶，萨克眨了眨眼，感到非常新鲜与…温暖。眼前的半精灵与自己过去接触的人不同，他才不管彼此的身分为何，动手扁起人亦毫不客气，直接而坦率的情感表现远比公国那些恭维谄媚的人好得太多，最起码自己也不用跟著装出一副虚假的面孔应对。　　

由於半精灵投来的眼神越来越凶狠与不耐，担心自己再不睡恐怕会被直接敲昏，萨克只得乖乖阖上了眼。　　

扎人的视线终於消失，法利耶轻缓的吐了口气，终於能好好休息了。　　

窗外的弦月缓缓陷入地平线，早晨的微光自另一侧的窗户透了进来，床上的大公之弟坐起身，转头想瞧瞧半精灵的睡姿，对方却立刻睁开眼，清明的目光不带睡意，只有警戒与提防。　　

猜想他大概整晚都保持著警醒的状态，萨克不由得哂然一笑。　　

「即使在这种安全的地方，你也都如此浅眠吗？」　　

「当然不。」法利耶白了对方一眼，迳自起身开始折毛毯。「是因为有你在的关系。」　　

大公之弟听了有些尴尬，这时一阵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外头接著传来一人的声音。　　

「早安，萨克大人，我来接你了。」　　

心想大概是对方从卡伦带来的随从，法利耶走到门边，熟练的解开一道复杂的魔法锁，门上一些符文状的花纹随即尽数褪去。　　

硬木制的门扉打开後，走廊上的银发青年露出惊讶的神情，因为房里除了主子外竟然有别人在，而且还是那个半精灵。　　

迅速将外头的人打量一遍，法利耶隐隐感觉到不对。虽然银发青年的外貌接近精灵，但那双明亮的银眸就像熔铸的秘银，蕴含著许多一个精灵不该拥有的东西。　　

「你是……」　　

一直躺在毛毯堆上睡觉的元素猫蓦地醒了过来，他跳到主人脚边，本要磨蹭几下撒个骄，却在看到银发青年後立刻弓身低嗥。　　

「玛卡？」半精灵疑惑的叫唤，元素猫一跃而起，张口咬住青年的左手。　　

银发青年皱了一下眉，似曾相识的神情让法利耶忽然意识到他是谁。　　

「你是易法？」记得萨克的银龙座骑就是叫这名字，那时他被玛卡伤到，也是这种有点冷漠的不悦表情。　　

银发青年点了点头，并把左手举起来甩了几下，元素猫还是紧咬著不放。　　

「玛卡，放开他。」法利耶有些好笑。「易法现在不是敌人。」　　

元素猫终於松口，但只安分了一会又跳起来，这次它挂在青年肩上，似乎很满意这个位置。　　

试图把猫扫落几次都失败，易法只得忽略它的存在，直接向主人报告事项。　　

「萨克大人，起司特王说想邀你一起共进早餐。」　　

「喔。」大公之弟打了个哈欠，其实他比较想跟半精灵一起吃早餐，不过两人视线一对上，他的意图就被发现了。　　

「萨克，既然你是和谈大使，陪那家伙吃饭也是应该的。」法利耶突然笑的非常和善。「让人家等太久也不好，你还是快点去吧。」　　

说完就将大公之弟的换洗衣物塞给青年（顺便抓开元素猫），将他连同主人一起推出了房间。　　

啼笑皆非的走出法师团宿舍，萨克远远看见栗子团长走了过来，他的肩膀上停著某种生物，淡金的色泽在阳光下闪著绮丽的光芒。　　

「早，萨克阁下。」发现对方的纳特出声打招呼。　　

「早。」大公之弟微笑，等到栗子团长走近，他才看清楚对方肩上是只大型鹦鹉。　　

「这是你的宠物吗？」　　

「呃…或许是吧。」纳特苦笑。原想把元素生物塑造成老鹰，再教导它如何协助法师战斗及传递信件，没想到後来竟会被交换学生影响而失手弄成鹦鹉，这下真的只能先当宠物养了。　　

萨克与法师简短聊了几句，期间他一直瞧见附近的树丛後有道人影，不但看起来鬼鬼祟祟，还带著浓重的哀怨。由於对方似乎是魔族，他临走前向栗子团长提起，却只得到「他是交换学生」这个答案。　　

没想到连遥远的魔族国度都与起司特有学术交流，看来这次战争会输也是难免的事。心里正佩服对方的奇特战力，眼前交换学生就以奇妙的姿势滑行而过，像背後灵一样的尾随栗子团长而去。　　

嗯…果真奇特。　　

一路与所有遇到的团员互道早安，纳特走进团长室，肩上的鹦鹉忽然出声。　　

「早安，团长。」　　

不但字正腔圆，声音还跟自己有点像，栗子团长又惊又喜，想起鹦鹉很会学人说话，说不定往後能教它一些咒文，让它朝法师型元素生物方向成长。　　

振翅飞到房间内的临时栖木上，元素鹦鹉望著它的主人，再度开口。　　
「团长。」　　

纳特笑了起来。「我的名字不是团长。」　　

「早安？」鹦鹉困惑的歪著头。　　

「也不是。」栗子团长走到元素生物面前，拉起它的右翼轻贴著自己的胸口。　　

「纳特。」他定定的说。　　

「纳特？」迟疑的覆诵。　　

「对，纳特。」肯定的点点头。　　

「纳特！」元素鹦鹉两眼一亮，开始开心的绕著团长室飞来飞去。「纳特、纳特！」　　

「对~对。」栗子团长愉快的看著它，没想到第一个教会的字汇是自己的名字，看来鹦鹉形元素生物或许比想像中的还要好教导与沟通。　　

透过休息室门缝看见纳特拿著栗子边喂食边教学，厄德不甘心的掐著门框，决定无论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都要去训练场，一定要完成先前那个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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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国的法师（29）　　

　起司特王宫第一会议室，巨大的灰石桌静静安置在宽敞的空间里，打磨光亮的表面散发着沉敛的光芒，多年来它已见证了无数权谋诡诈、人情真伪，如今会议室的门再度打开，有别于过去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这次石桌上将以「和平」为最重要的讨论议题。　　

　待国王与卡伦使者坐定，起司特官员们鱼贯入座，知晓这次会议的严重性，他们个个表情严肃、神经紧绷，凝重肃穆的气氛让拜德忽然有种自己好像跑错国的感觉。心里回想着表哥指点的发言要点「即使我方获胜，也要谦逊地赞美对方的实力，并表现胜者的包容与体谅以保存他们的尊严，如此条约应该可以顺利的签署。」，虽然装和善完全不合起司特王的习惯，但所谓人在宫廷、身不由己，再加上把和谈搞砸的后果实在太恐怖，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始会议。　　

　由精灵王子捉刀的条约还算合理，除了彼此不得再无故开战、货物流通税率优惠外，还保障双方人民于国内的基本人权及成立国家领事馆。至于战胜国专有部分，卡伦必须负担起司特百分之三十的军事损失，于四年内偿还完毕，国境（靠起司特地区）三年以上不得有超过军团级的驻军，另外要定额进口起司特出产的谷物至少四年。　　

　见国王侃侃而谈的模样，官员们无不惊叹，原来陛下平时深藏不露，不是只用小脑在思考的啊。　　

　会议进行到了中段，由于大公之弟对几项条约甚有意见，终于无可避免的与起司特王起了激烈的争辩。　　

　「恕我直言，拜德阁下，这百分之三十的赔偿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手里拿着起司特的军事损失估算单，萨克的脸色难看至极。身为大公的兄长总是为国内财政疲于奔命，自己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减轻他的负担。　　

　「是吗？我还以为要求百分之五十会更过分。」拜德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五十的话，这条约也不用签了，我们干脆再打一场。」大公之弟咬牙，努力克制想怒吼的冲动。「还有三十也太多了，我们战后也需要重整军事与建设国内，这样的要求是不合理的。」　　

　「喔？那阁下认为赔偿多少才合理？」起司特王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百分之二十。」萨克坚定的说。　　

　「太低。」拜德皱眉。「二十八。」　　

　「二十。」还是坚持。　　

　「二十七。」开始有点不耐烦。　　

　「二十。」　　

　「二十六。」　　

　「二十！」　　

　「……二十五！」起司特王终于忍无可忍的拍桌而起。「不准再低了，再低剑给你我们出去决斗算了！」　　

　不顾自己的和善形象已在大公之弟心中出现严重的裂痕，拜德决定一次解决所有问题，省的夜长梦多。　　

　「关于最后一项：定期进口我国谷物部分，有什么疑问吗？」　　

　「价格。」大公之弟简短道。　　

　「我说萨克阁下，你昨天在法师团有吃饭吗？」起司特王忽然问。　　

　「有。」　　

　「那你觉得以我国的农产水平，该定什么价格比较适当？」　　

　「所有比现有价格还低的数字，越低越好。」萨克老实回答。　　

　官员们担心的望向自己的君王，因为他两手握拳、嘴角抽搐，俨然一副即将抓狂的模样。　　

　就在大家以为拜德会抓起桌上的水晶杯用力扔到对方脸上时，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好吧，那就依现有价格再打九折。」虽然那些米麦瓜果不是自己种的，年年盛产放到烂也跟自己没关系，但遭到全国农夫怨恨可是很恐怖的。　　

　「九折……」大公之弟蹙眉。　　

　「就连我国的农务公会会员价也才八八折，萨克阁下，请你不要忘了自己所代表的立场。」起司特王不悦的说，要不是忌惮和谈失败的后果，他根本不想对一个战败国这样一再让步。　　

　「多谢阁下提醒，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了。」萨克微笑，如愿将几个麻烦的项目压到对方底线，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算成功了。　　

　看着脸色不佳的国王与露出由衷笑容的大公之弟，四周的官员们一片沉默，心理一致认为这场面其实跟菜市场上杀价成功的客人与呕气的老板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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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萨克对剩余的条约都没意见，众人正要松了口气，他就忽然想到什么的再度开口。　　

　「对了，关于领事馆一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喔？阁下请说。」拜德心里跳了一下，没料到对方会在即将达成共识前来这招。　　

　「希望贵国驻卡伦的领事官，能由法师团的法利耶担任。」　　

　拜德脸色一僵，会议桌上立刻起了小小的骚动，指定领事官这种事可说是前所未闻，而且还是要法师团的人，众人不由得开始猜测其中是否有什么特别因素。　　

　「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