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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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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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源回到宿舍楼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架势。 
  杨海晨捂著脸,狠狠盯著丁浩锋。 
  周源二话不说冲上前,挡在杨海晨前面,皱起眉瞪著丁浩锋,声音透著几分怒:“干啥呢你!”眼前这男人他看过好几次了,最近老站楼口等杨海晨的。周源不知他啥来头,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甚麽事,可他就不能看著自个的室友被人揍了还不哼声。 
  丁浩锋瞪他两眼:“你谁,没你的事,滚!” 
  “我滚你妈个屁。”周源动也没动。 
  丁浩锋这时两眼闪起警觉的光,他奇怪的瞪著周源:“你是他甚麽人?” 
  周源还没反应过来,杨海晨就抢先绕过他,盯著丁浩锋说道:“丁浩锋,你少给我瞎猜,这事不关他的事。我告你,我跟你完了,真完了,你回家吧你,别再来找我了。”他的声音不大,可字字有力。 
  丁浩锋彻底抓狂了,他上前一把抽著杨海晨的衣领:“你!你说这麽多,就是为这男人,是不是!” 
  周源没管他们在说甚麽,只一手猛的推开丁浩锋:“我靠!你还敢来!你有种再动他一根毛试试?你看我揍不揍死你!” 
  杨海晨其实也没看丁浩锋这麽激动过,他有点怕这两男人真打起来,就拉著周源说:“算了,你先上楼。” 
  周源犹豫地看著他,最後摇摇头。 
  杨海晨又说:“没关系,他今晚是喝多了,没事的,你先上去呗,我跟他谈谈。” 
  周源看杨海晨也这般说了,虽多少还有点担心,可也想自己搞不好是多管閒事了,也就点点头,独自上楼去了。 
  等他走了,丁浩锋也冷静下来,杨海晨这才对他说:“那是我室友,他直的,我们的事跟他没关,你可别乱想。” 
  丁浩锋冷眼看著杨海晨,没说话。 
  杨海晨叹口气又说:“浩锋,咱们也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吧,好不?” 
  丁浩锋低下头,耷拉著个脑袋半天才憋出句话来:“海晨,你其实不是真为我老婆吧。我觉得……你其实没真正爱过我,对不对?” 
  杨海晨有时就是特怕这种黏滞的男人,这让他想起当年的曾为宏。他耐著性子说:“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无疑是把丁浩锋最後的希望都抹杀掉了。丁浩锋心想,跟杨海晨也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他能感觉出杨海晨是个挺会迁就别人的男孩,床上技巧也好,他是真的喜欢这男孩,可他老觉得杨海晨对他不够热情,总是爱理不理的,而且他能觉出杨海晨极不愿意在他家里过夜。他想,自己在杨海晨心中,也许就只是个床伴吧。 

  好不容易打发掉丁浩锋,杨海晨看看表,十二点多了。回到房间,周源还没睡。杨海晨知道身为室友,很多事很难瞒。跟周源相处这几个月来,他也看清了对方的为人,他知道周源是不会随便讲人家閒话的。因此当晚,杨海晨就好干脆的对周源坦白了。 
  周源听罢,也说不上来自个是甚麽感觉,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实在不了解。其实方才看见那男人对杨海晨那态度时,他也觉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现下杨海晨跟他说了,他才明白过来,对呢,那男人看杨海晨的眼神,就是流露著一种过份的“宠溺”。周源无法理解两个男人怎麽能有那样的情感,他看看杨海晨,觉得他跟常人没甚麽分别,就更加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杨海晨发现周源正瞪著他看,有点心慌了,心想,自己该不会吓著周源了吧,赶紧说:“你放心呗,我不会骚扰你的。我只是想,就是,我跟你一寝室,终究你还是会知道的,倒不如,我自己跟你说了,倒还比较安心。”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真觉得不自在……” 
  可话没说到一半就被周源打断:“没有的事。我只是有点想不通,那男人……他干嘛打你呢?” 
  杨海晨笑笑:“我要跟他闹分手呗。” 
  周源更糊涂了,他们原来也有分手不分手的啊。他迷糊地问:“分了?” 
  “对,分了,他老婆有了。” 
  “他有老婆?”周源完全无法理解。 
  “有。你看,人家小孩都有了,我还跟他拖著干什麽?做人总不能做得太贱吧。”说罢杨海晨自嘲般笑笑,看周源没搭话,心想也许不该跟他说太多,他毕竟也是个直人,对这种事,多少还是会有点反感吧,也就叉开话题:“算了,夜了,睡觉吧。” 
  看周源还在对面床上发愣,杨海晨心里慌得紧,背对著周源躺了下来。在他快要睡著的时候,周源在那头问:“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杨海晨含糊地回答。 
  半晌,周源又说:“下礼拜圣诞了,你是不是带我上你家啊?” 
  “可以啊。”有了周源这句话,杨海晨便放心了,起码他知道周源仍然愿意与他来往。“你不用陪女朋友啊?” 
  “她?哼,我要上哪她还管得著吗?”周源不屑地说。 
  杨海晨笑笑,心想这周源真的很“大男人”。杨海晨心里知道,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更难接受自个的身分,现下自己跟人家e out了,就必须更小心,自制一点儿,可别老是瞪著人家的身体瞧,让人家浑身不自在的了。这麽想著,杨海晨忽然觉得,住宿舍,搞不好比住家里还要命苦哪。 


  (四) 
  杨海晨一直以为周源知道了他的事以後,多少会有点躲他。出乎意料地,也许是因为少了最後一层隔膜,他们居然比之前还更要亲近一点。 
  周源是比之前更加关心杨海晨的生活了,做甚麽事也爱叫上杨海晨。他们公司最近有点人事调动,技资部多聘了几个工读生,周源以往午饭也是趁出车时在外面一并解决掉的,可现在出车少了,他一般也会叫上杨海晨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就是上工时间,周源没事时也会跑到会计部找杨海晨说上几句,久了,会计部的人都知道技资那老摆张臭脸的酷哥,一碰到杨海晨就像换个人一样。 
  杨海晨当然乐於接受这样的进展,只是他搞不清周源到底是怎麽想的。难道他真不怕吗?杨海晨敢肯定,周源是直的,这种东西不难看出。他也明白以周源的为人,不会为了这种事跟他反脸,可就是再讲义气的人,也不可能半点排斥也没有吧? 
  其实周源这头倒没想那麽多。自从杨海晨跟他说了那事,他也不是没有自个在心中琢磨过。周源想起学生时代,他隔壁班有个胖子,大家也唤他“奶娘”。周源听别人说过,这奶娘是个小变态,说他喜欢摸别的男生那话儿。周源没有被他摸过,可他曾看过这奶娘发骚,拈著个兰花手,身体一扭一扭的斜睨著男生说话,那骚劲,真让很多女生都给比下去,可却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源现在想来,那个奶娘,大概也是喜欢男人的吧。可周源就是没办法把那奶娘与杨海晨扯上关系。没错,杨海晨长得是挺秀气的,也比其他男人要安静一点,细心一点,可周源从没觉得杨海晨有半点娘娘腔的样子。真的,要不是那天那个男人,要不是杨海晨自个跟他说,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周源始终没办法理解,两个男人,怎能有那种感情呢?杨海晨好端端的,怎麽就会变成个喜欢男人的呢?甚麽时候开始的呢?从前暑假在家门前碰见他那时候,他已经是吗?周源又想,难怪杨海晨之前绝口不提自个的女朋友,他就知道,杨海晨这样子的,不会没有伴的,就没想到,他不提,原来是因为他那口子是个男的哪。 
  想起那天晚上在宿舍楼口的一幕,周源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到底他就是有点替杨海晨感到不值,不就闹个分手嘛,至於要动手吗?周源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甚麽矛盾,可他就是认定了,以杨海晨这种乖驯的性格,谈恋爱时,先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杨海晨也定必是个吃亏的主,真要闹分手时,杨海晨也会是被欺负的那位。 
  因此渐渐周源也没去多想那些男的女的直的弯的了。说起来周源这人虽然老爱顶著张扑克脸,对人不冷不热的,其实他可是个特讲义气的主儿,尤其关乎到自己兄弟的,他更是比谁都急。现下他只是觉得,既然身位杨海身的室友,自然得好好照顾对方。他心想,杨海晨这人甚麽都好,就是太会迁就人了,没甚麽主见,而且就是太安静了点,有甚麽事儿总自己忍了算,也不说出来。周源就想著,今後得多多看著他点,可别再让他吃亏了。 
  杨海晨当然不知道周源这头早已自个把事件简单化了,还一个劲在揣摩周源的想法。他甚至想,难道这周源也是个gay?可他马上就笑自己愚蠢,别傻了,这周源怎麽看也是个直的。杨海晨不明白周源的想法,後来也干脆不去想了。管他呢,人家要对你好,你就乖乖接受好了,有人对你好还不满足嘛?想那麽多,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杨海晨把周源的事告诉了小陶。杨海晨在圈子里的朋友挺多的,起初很多是当年曾为宏介绍的,後来他自己也认识了不少。杨海晨这人乖巧、恬静,又顺得别人的意,不管圈内圈外,他的人缘也是好的。可杨海晨真正深交的人只有少数,这小陶就是其中之一。这小陶要比杨海晨大上几年,可看上去还像个中学生似的。杨海晨知道这小陶的过去有点不堪,他曾出来卖,小陶还曾经得意地告诉杨海晨,当年他在圈子里可红了,几万块钱过一夜他也尝过。杨海晨不知道小陶当初为什麽要选择出来卖,後来又是为什麽洗手不干了,反正他能肯定那些日子绝对是辛酸、不堪回首的。 
  小陶初次听见杨海晨形容周源的时候,也不知该是羡慕还是同情他。老实说,他有甚麽帅哥没看过?年轻时在学校,长大後在圈子内外,各式各样的男人他也看过。可像杨海晨所说,跟人家e out了人家还生怕你被人欺负似地照顾你的帅哥,别说碰上了,小陶是听也没听说过。因此小陶不得不觉得杨海晨是幸运的,这样一个稀世尤物,就让他杨海晨碰上了。可反过来说,跟一大帅哥当室友,朝夕相对,吃饭睡觉换衣服甚麽都在一起,却是有得看没得吃,表面还得装个正人君子,人家在换衣服,你还得全神贯注的叠棉被,就怕多看两眼了会吓跑人家,於这一点,小陶的确是挺同情杨海晨。 
  小陶告诉杨海晨,你跟个直人住一起,没啥好怕,真憋不住,多瞄两眼,人家也没啥吃亏,可最紧要的,千万别动上真感情,没结果的。 
  杨海晨就笑:“你今天才认识我?哪有这麽容易。” 
  小陶很妩媚的睨著杨海晨,缓缓喷了口烟,说:“可难说了。我现在看你就一口一个周源的,再两个月,嘿,真的,可难说了。” 
  杨海晨也懒得跟他争。他知道他自己,从来也是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不会动不动就跟人家来真的。杨海晨从来没担心自己会爱上周源,他这人一向也很理智,他担心的只是自己会让周源不自在,因此他更是无时无刻也在提醒自己,得自控,一定得自控。 

  圣诞节他们有一天的假期,周源当真跟杨海晨回家去了。自从搬宿舍住以来,杨海晨有空时也会回去跟父母吃个饭甚麽的,可真的在家过夜的,这算是第一次。 
  杨海晨的家跟周源记忆中的分别不大。唯一不一样是他们楼口从前种著一棵很高大的凤凰木,夏天的时候开著一束束花球,火红火红的,周源那时就爱蹲那下面啃西瓜,可现在那里空盪盪的甚麽都没有。周源问杨海晨,从前那棵凤凰木呢?怎不见了?杨海晨盯著那个位置,像是现在才发现那树不见了,皱著眉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的说:“真的耶……甚麽时候砍了,我都不知道……”周源就觉得,这杨海晨有时是挺细心,可很多时候,他比谁都要迷糊。 
  杨海晨的父亲变化也不大,是老了,可那气度还是不变。当年周源在学校皮得紧,甚麽老师不怕,就特怕杨海晨的父亲,杨海晨父亲一个眼神,周源就甚麽锐气也给挫掉了,皮也皮不起来。想当年,自个的父亲还老有事没事拽著他去拜访,那叫甚麽?那叫一个苦哪。 
  杨海晨父母看见周源,自然是高兴的。杨海晨父亲执教鞭这麽多年,职业病是改不掉了,只看周源两眼,就能喊出他的名字。杨海晨告诉父亲,周源现在是他室友呢。杨海晨父母就对周源更加殷勤了,当晚做了七菜一汤,把杨海晨跟周源两人撑得。 
  饭後杨母睡觉去了,杨海晨在厨房收拾,周源要帮忙,杨海晨死活不让。周源只好到客厅跟杨海晨父亲聊天。 
  “你们公司代遇还好吗?”杨父边喝茶边说。 
  “还行。”周源礼貌回应。 
  “海晨他工作还应付得来吧?” 
  “嗯,我看他挺能干的。”周源说的是心底话。 
  “你跟他一个部门吗?” 
  “不是。”周源憨笑著解释:“我那活,可差远了,算是个打杂罢了,劳动活儿,辛苦著呢。” 
  “哎,年青人,辛苦点儿怕甚麽。”杨父又回复当年教书的风范:“能有份稳定活儿干已经很不错了,你看外面多少人,盼也盼不到呢。大学生怎麽了?博士怎麽了?还不天天在撰求职信?” 
  周源只得笑著称是。 
  这时杨海晨从厨房探出个头来说:“要不要吃橙?我切。” 
  周源摇头:“你还没吃饱啊?” 
  杨海晨没管他,只朝他父亲说:“爸,你吃不?” 
  可杨父也摇头:“不用了,海晨,你忙活完就出来坐坐呗。” 
  杨海晨瞄他们两眼又把头缩回去。他自个在厨房把橙切了,再一片片自个吃掉了。末了走出来道:“我先洗澡了哦。”就往浴室跑。 
  等杨海晨进去了,杨父默默摇了两下头道:“你看我这儿子,他就这德性,从小就这样。” 
  周源不解:“他怎麽了?” 
  杨父就苦笑:“就这麽看不出来吧。他啊,是很乖,很听话,从小就不用我俩担心的。可你看他,从来就不愿跟我俩多说两句,每次让他来跟我们坐坐,他总找个藉口跑了。我跟他妈妈也不是烦他、罗唆他了呀,你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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