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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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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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源替他把手机拿了过来,又很自然的把手放回他胸膛上。 
  电话是大雄打来的,他说你在哪儿呢? 
  杨海晨愣了一下,接著说,我在宿舍啊,在睡觉呢。 
  旁边的周源听见了,张了杨海晨一眼,梗著腮帮子,若有所思。 
  杨海晨朝周源递了个眼色,又说:“你怎麽了?一大早的。” 
  那头大雄说:“我昨天一直找你呢,怎麽都接不通啊?” 
  杨海晨一阵心虚。周源家那胡同讯号接收得不太好。“是吗?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大雄也没多怀疑:“不晓得,哎,那没事了,你睡吧,我就是有点担心,昨天多大的雨呀,我就是怕你不知有没跑哪去了。” 
  杨海晨又跟大雄聊了几句,挂线後他心里很内疚。他其实不是真想瞒大雄的,他没干坏事儿,没甚麽需要隐瞒,他只是怕大雄不高兴。 
  旁边周源看见杨海晨一脸的愧疚,心里不快,一个翻身,把杨海晨压在了身子底下,鼻尖对鼻尖的问:“谁的电话?你男人呗?” 
  杨海晨只觉得周源这是在调侃他,他本来并不介意,但周源裆下那东西现下却是顶在了一个暧昧的地方,杨海晨咽了几下口水,不自然的扯出个笑容:“关你甚麽事啊?下来,快,压死我了。” 
  周源却是充耳不闻。他忽然腾出两手,从两边抓紧杨海晨的头颅,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杨海晨立马皱眉了。周源为何又要作出这事来? 
  其实,周源不得不承认,跟杨海晨亲近,甚至是亲吻,确实能给予他一种无法言喻的胜利感,甚至能消退他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平衡之感。自从生日那天,周源鬼使神差的亲了杨海晨,他就想明白了这个事实。正是因为这样,他这阵子总有意无意的要与杨海晨亲近,那能让他有种特满足的感觉。 
  而且,他还深信,杨海晨必也是不会介意跟他亲吻的。他的想法是:杨海晨是一同性恋,而他自个又是一男人,杨海晨爱的既是男人,照理也不会对这种事情反感。这麽想著,周源更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使劲压著杨海晨的身躯,又缠缠绵绵的在他唇上亲了两口。 
  这头杨海晨却是对周源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这男人为何突然又发起情来。他躲开了周源的亲吻,顺势把周源从身上推了下去。“你怎麽了你?” 
  周源笑著坐了起来:“刚才的是不是你男人?你怎麽欺骗人家了?” 
  杨海晨哼笑了一声,不愿回答。 
  周源又把手放到杨海晨脸上。杨海晨没跟他客气,一把打掉。 
  周源又不依不饶的把手搁到杨海晨的眼睛上。杨海晨再次打掉。 
  两人一来二去的拍打著。不一会周母进来了,看到这情景,一阵好笑:“你们这是干什麽,还小麽你们?”她在周源床末的柜子上拿了一脸盆,自周源住宿了,很多杂物就都堆在周源房间里,回头看儿子居然还不死心的要把手往杨海晨脸上放,便是撇撇嘴儿,一个脸盆砸在周源身子上。“臭小子,睡醒了就起来干活去,赖床上干甚麽?你不睡人家还得睡呢!” 
  周源一脸无辜:“您砸我干甚麽啊,我这不才醒过来麽。”转过头也是没再跟杨海晨闹,轻声说:“哎,我不睡了,我给我妈干活去,你再躺一会儿吧,还早著呢。我待会来叫你,好麽?” 
  杨海晨点了一下头。 
  周源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又说:“吃过饭咱就打车回去了,好不?” 
  杨海晨又是一点头。 
  “那,你睡吧,饭好了我再叫你。”说罢周源便站起来往门洞走去。 
  “哎,周源。”杨海晨把他叫住。 
  周源转过头来。 
  “……算了,没事儿。”杨海晨本是想让周源别再胡乱亲吻他的,他心里真觉得这种玩笑开不得。可想想,又觉这话说出来挺丢脸的,两人想必又是一阵尴尬,再看看人家周源,一脸坦然,根本没把那当回事,他要是还在这头百般介怀,倒是表明了自个心里有鬼,还是作罢。 


  (十八) 
  周源的母亲让周源到陆大婶家里帮忙。陆大婶住在胡同口的屋子里,那儿地势特低,她的家必是进水了。 
  周源起初老大不愿,他说海晨还在屋里睡觉呢。 
  周母一时间也误会了周源的意思,以为他是不甘心他那小室友能睡懒觉,他自个却得干活,便是破口大骂,说人家是来当客人的呢,你让人家给邻居差遣还成事了?你这兔崽子别这麽没出息,叫你干活你藉口就多了。 
  周源站在自家大门口磨磨蹭蹭,往自个的房间张了又张,就是迟迟不行动身。最後看母亲拎著个木勺子像是要揍人了,他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跟母亲说:“那,要是饭好了他还没起来,您、您就叫他一下呗,我说过会叫他起来的。咱家没别的牙刷子,您让他用我的呗。” 
  周母听罢才恍然大悟,这孩子不是不愿干活,只是怕待会朋友醒过来了,他自个却不能在旁边招呼,便哭笑不得的说:“你当你那室友还是三岁小娃了?啊?非得你在旁看著?你是他谁呀?还差遣你老娘做事了?你行啊你,在外面待久了,倒是长进了你。” 
  周源被母亲说的一阵心烦,可对著母亲又不能发作,只能一声不吭的把一箩子工具背起,心里一个郁闷。 
  周母也是没想到周源不过让她说了几句就不高兴了,这麽大个人了,还是改不掉那牛脾气,便也缓了口气说:“看你,说你两句就变脸了,还小麽你?真是的,这麽紧张,还真担心你老娘照顾不好你那小室友麽?” 
  送走了儿子,周母心里一阵稀奇,经过周源房门,也忍不住朝里面多看了几眼。在她印象里,周源从来没对谁这麽著紧过。小时候在乡村里,周源就一个皮,老是找别人家的孩子打架,活生生一小魔王,谁见谁怕。长大了搬进城里,也是从没看他跟哪家孩子深交过,记忆中他甚至没有领过朋友到家里来。 
  其实从街坊邻里的口中,周母也知道她这儿子虽事事不长进,却是挺得同年的姑娘们欢心的。周母为这起初也揍过周源不少顿,她担心儿子跟女人搞上了,就不管她这个娘亲了。可到後来,她发现周源根本没把那些女孩放心上。而且周源从小到大,不管在外头多野,在家里永远是一孝顺的主儿,尤其自他老爹走了,他对母亲就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渐渐地,周母对儿子在外面的苏州史,也是睁一眼闭一眼,随他高兴了。 
  严格来说,杨海晨是周源招呼到家里来的第一个朋友。而且看得出来,周源对这年轻的男人十分体贴。周母想起她还在乡下的时候,曾经流产,那时周源十岁不满,事後还趴在她肚子上凄凄戚戚的哭了好久,也不知在伤心甚麽。现在想来,他怕是为失去个弟弟难过吧。 
  周母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她很庆幸周源终於交到一年龄相仿的朋友。她想,周源在外面工作,这样子的朋友是不可缺少的,最起码,能互相有个照应,怎麽说也是好事。这杨海晨看起来也是一正经的年轻人,眉目清秀,说话彬彬有礼,总腼腆的微笑著,周母第一眼看到他就心生好感。 
  这麽想著,周母也放心的笑了,心里泛起一种安慰。那天她做的饭,特别香。 

  中秋前夕,大雄让杨海晨跟他回家一趟,杨海晨死活不依,他说你老爷子连对你都不疼不爱的,对我还会有好脸色看? 
  大雄说,他敢说你半句,我就把他往死里揍。 
  杨海晨还是不肯。大雄苦苦哀求半天不果,最後恼羞成怒,向杨海晨狠狠发了一次火,甚麽恩怨旧帐都让他给翻出来了。 
  他说,你早阵子还说要带我去你寝室瞧瞧呢,你哄著我说的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吗? 
  又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跟你室友的事儿?你在我这里,他还老给你拨电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杨海晨实在厌倦了跟大雄为周源的事儿纠缠,他瞟了大雄两眼,有气无力的说,你爱怎麽著怎麽著吧。 
  中秋节那天,杨海晨回家里过节,还见著了好久没见的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儿,杨海晨曾经挺怕这个小女孩。他觉得她太刁蛮,太难侍候,就是在餐桌上,也爱指手划脚,拣饮择食。杨海晨不能想像要是自个有这样子的小孩,会是如何痛苦。 
  可小孩子毕竟长得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智上。这趟看见这个小侄女,杨海晨明显的感觉到她成熟了不少,没有再叽叽喳喳的,而是斯斯文文,看到长辈们还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看著小侄女小心翼翼的抱著二哥的孩子逗玩,杨海晨觉得,这女孩,其实也挺可爱的。 
  晚饭後,一家人带上月饼,跑屋後的园子赏月去了。那园子是那一块地儿几户人家共有的,很多邻里早已携老扶幼聚在那儿了。小妮子跟别的孩子凑一块玩灯笼子去,杨海晨便是跟哥哥嫂子们聊起天来。 
  二嫂胡碧琳拉过杨海晨说:“哎,海晨,差点儿忘了,你後来有没找人家欣霞啊?” 
  杨海晨一时反应不过来:“谁?” 
  “欣霞呀,上回那女孩呀。天,瞧你这没心肝的,把人家给忘了?人家还等你电话呢!” 
  杨海晨这才想起那含蓄的女生,赶紧说:“哪是啊,二嫂你别乱说呀,人家多好一女孩子,我哪配得上啊。” 
  “甚麽话儿!你不知道,那次我听我同事说,人家一个劲儿夸你呢。” 
  “不是吧?”杨海晨好笑的说。 
  旁边大哥大嫂也来凑热闹:“怎麽,海晨交女朋友了?甚麽时候的事?怎麽也不带来让咱们瞧瞧?” 
  “不是啊,没有的事啊!你们别瞎说呀。”杨海晨哭笑不得的辩解。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认真古板的二哥,居然也差了一脚说:“那女孩真挺不错的,比你二嫂漂亮。” 
  二嫂听罢当然不乐意了,开口就闹。大哥大嫂也在旁边瞎起哄,杨海晨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心头泛起一种温馨的感觉。 
  他真很久没有像这样子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儿了。感受著父母、兄嫂们之间那和谐的气氛,听著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看著头顶上那轮圆亮的明月,杨海晨发现,撇去自个心头那股压力不说,他其实也很享受与家人之间那种纯粹的爱护和关心。那是他在外面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後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杨海晨向大雄提到这事。他说,这世上,朋友能变,爱人能换,就是家人这东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缔。 
  大雄对这却是不屑一顾。他说你这想法太天真,像我,我就是跟我家老爷子断了关系,也不会皱一下眉。 
  杨海晨也没反驳。他从来不愿意干预大雄与家人的关系。 
  大雄又说:“倒是我跟我那些兄弟姐妹啊,小时候天天凑一块玩儿,整天乐呵呵的,感情多好。可现在大了,老了,搬家的搬家,出国的出国,我连他们现在长甚麽样都不知道了,完全就一陌路人。这些嘛,我倒是觉得挺可惜的不是吗?” 
  杨海晨听罢深表认同。他想,这情况,跟他与他大哥也差不多的吧。他也觉得,这种事情,是可悲的,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在人类社会,这些根本已成了无可避免的现象。 
  关於与家人间的关系,杨海晨与周源的见解倒是挺一致。 
  周源的父母也是在农村土生土长的人,对周源的教育特严苛,周源小时候没有少捱过揍。杨海晨小时候也有被父亲打过,他父亲那时候喜欢用木尺子打他的手掌,有几次还打手背,杨海晨还记得那时手背上那片狰狞的青紫,他曾经极度痛恨自己有一个执教鞭的父亲。可是,听完了周源对童年的忆述,杨海晨才明白,自个小时候那些儿惩罚,不过小巫见大巫。 
  周源说,他小时候要是闯祸了,让父亲发现,先是不给饭吃,还得跪木板子,捱藤条,捱巴掌,这些都不算,周源说最痛苦的,是他父亲罚完了跪,紧接就罚站。他说要是次序倒过来倒没那麽辛苦,可跪完半天板子,他膝盖早肿了,腿都伸不直了,还得站著再撑上半天。周源笑著说,那时候他一般边站边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杨海晨听得心惊肉跳。“你母亲呢?”那时杨海晨的父亲一打他,他母亲都会站出来求情。 
  “她?她比老头子更凶呢。” 
  杨海晨问,你有没怨过他们? 
  周源摇摇头。他说,其实很多家庭也是这样子的,绝对不是农村才会这样,我小时候那麽皮,也是该打。 
  事实上,周源也确实是一极度孝顺的孩子。他的看法跟杨海晨一样:家人这东西,天注定的,甚麽东西改变也好,家人就是家人,一辈子也没人能替代,他们是我父母,他们养我育我,我当然得孝顺他们,天经地义。 
  周源的孝义,一直是杨海晨欣赏的地方。 

  十月,大雄在大学参加了一美术交流团,得到广州去待上两个月。大雄走後,杨海晨的作息正常过来,下班後必回宿舍,晚上也不会在外面过夜,只偶尔到酒吧消遣消遣,但次数也不多。 
  周源当然喜见这种转变。他开始频繁的约杨海晨上街,撞球,歌厅,电影院,无处不去。杨海晨也很乐意跟周源玩儿去。大雄不在,他不再需要处处忌讳著,便也尽情而坦然的跟周源上街,那能给他一种跟泡吧不一样的乐趣。泡吧总让他有一种腐败庸俗的感觉,与周源一起,他的感觉是清新而健康的。 
  这天下班後,周源领杨海晨上电影院。那电影挺好看,讲一乡村男孩子如何在父亲的反对下,坚守自个的梦想,学习芭蕾舞,在城市里创一番天地。很励志,但很动人。让杨海晨吃惊的是,那电影居然有涉及同性恋内容:片里有另一男孩,是男主角的好朋友,男生女相,爱穿裙子,他说他喜欢男主角。 
  电影里有一幕,天飘著雪,男主角说冷,男孩很自然的把男主角的手塞进自个的衣服里,让他取暖。男主角说,你不觉得冰麽?男孩说,我喜欢这样。那一幕,杨海晨没太多想法,只是一味儿吃惊。周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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