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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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重生记-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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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心口钝痛,一掌推开司徒恒成,目眦尽裂:“还不是你造得孽?不然岂会如此?渊儿,渊儿他向来出类拔萃,哪个皇子也比不上他,要不是你冤枉他,他会这样?都是你……”她手指着司徒恒成,“如今也是你逼得他离开京都,他才会说不想当太子!”

见她状若疯子,自欺欺人,司徒恒成道:“一桩事归一桩事,朕当年是错了,而今也想着弥补。”

她尖声道:“你能弥补什么?”

手指划过去,竟然在司徒恒成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伸手一摸,放在眼前看去,有淡淡的血粘在指尖,分外刺眼。

韦氏这才清醒一些,对面的人可是九五之尊,不是寻常的丈夫,不是夫妻间吵吵架,能动手动脚的人,可她实在恨透了司徒恒成,哪里肯认错,手指捏成拳头冷声道:“不是渊儿做太子,那皇上立谁,都不用与我商量,妾身告退!”

她转身疾步走了。

司徒恒成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生要说他有后悔的事情,便是错怪司徒渊,然而木已成舟,他心里清楚,司徒渊已不适合再当储君,就跟前朝的隆嘉帝,便是让他当了,没了雄心壮志,早晚误国,为整个华国着想,他不能因为弥补,便硬是恢复他太子之位。

捏了捏眉心,无心再看那一堆的奏疏,司徒恒成走出大殿,坐了马车直往兰园而去。

司徒弦月没料到他此刻会来,略是顿了顿,却依旧拿着花洒浇花。

她鲜少在宫里露面,若不是司徒恒成使人来说,她常年便在兰园住着,他见她还得亲自前来,故而一年里,也是甚少相聚,看她放下花洒,司徒恒成淡淡道:“这天下如此待朕的也只有你了。”

司徒弦月笑笑道:“若不是因你是皇上,这门还未必进得了呢。”

司徒恒成眉头挑了一挑,不置可否。

司徒弦月宽袖一摆请他坐下,亲手斟茶道:“今儿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便是天气也不甚好,怎得皇上会突然来此?”

“心情不好。”他道。

她打量他一眼,看到他脸颊上的血痕,微微惊讶。

普天之下能让皇帝受伤的,只怕也只有那脾气火爆的韦氏了。

可这夫妻两个的事儿她不想参与,司徒弦月道:“要不我给皇上谈个曲子?”

她坐到旁边的圆凳上,手指略微一动,便有悠扬的琴声扬起,在这幽静的兰园里,似有回响。她原就是才女,样样精通,那琴艺也是千锤百炼,不比宫里任何的乐师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曲弹完,当真称得上绕梁三日。

过得片刻,司徒恒成才将眼睛睁开来,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香味扑鼻,那是她亲手做得茶叶。瞧着对面的人儿,数十年像是如一日,还是年轻时候那等姿态,闲适优雅,好似世间没有让她费心的东西,若是当初,他能放弃一切,带着她离开京都,今日,自己是否也能这样无忧无虑,对着灿烂的夕阳,与她谈笑风生?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难以猜测不曾发生的事情,放下茶盏,他道:“朕想立修儿为太子。”

司徒弦月恍然大悟。

难怪韦氏会动怒呢!

可这样的大事儿,她能插什么嘴?

然而司徒恒成却看向她道:“你觉得如何?”

几位皇子中,数司徒修与她关系最好,虽然她生性冷淡,然而因司徒修生母的关系,在他年幼时,她对他多有照顾,寻常来往,比起旁人算是稍多一些,在她的角度,自然不会觉得不好。

司徒弦月道:“这孩子原最信任许婕妤,只我不曾料到许婕妤竟是这等人,原还想着皇上兴许会立璟儿呢,如今既是修儿,我心想也是一桩好事。”

坦诚,这是他与她相处最觉愉快的地方。

司徒恒成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朕就立修儿,过得几日便下诏书。”

她讶然:“皇上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司徒恒成淡淡道,“朕原怕他太过刚直,不顾兄弟情谊……”

她笑起来:“他对璟儿,可算不得不顾情谊。”

“还有别个儿呢!”司徒恒成道,“你不记得前朝隆成帝?”

那隆成帝是个心狠手辣的,一登基几乎将所有兄弟屠杀殆尽,便不是,也都送去了苦寒之地,岂能不令人寒心?他这几个儿子,司徒澜便是这等人,幸好他也不曾手软,只多少有些懊悔,不曾将他教好了。

听他提起这名讳,司徒弦月颦眉道:“那熠儿?”

他摇摇头。

司徒弦月便不说了,两人喝光一壶茶,她瞧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夜空道:“常安,我想离开京都了。”

他的字是常安。

这样的称呼,好似尚是十几年前,她会那样唤他,司徒恒成心弦一颤,手里茶盅落在案台上道:“你想离开朕?”

“我该走了。”司徒弦月道,“在京都住腻了,我想四处去看看。”她将手按在他手背上,“咱们总有分别的一天,你不是不知,便不是今日,也会在将来,或者……”她顿了顿,“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司徒恒成难以回答,他看着她的眼睛,想起那年在宫里,他请她留下来。

她也曾说过,你愿意离开宫里吗?

他不曾,他终究没有放开手里的权利,哪怕眼睁睁瞧她嫁给别人。

后来她和离了,他才能重新得到她。

那时她像是伤得不轻,这些年,也是若即若离,到得今日,她终于又要离开了。

见他久久不答,司徒弦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对他也不曾期盼过,他想着江山美人两不误,原本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她何必介意呢?她只要遵从本心就是了,她收回手:“我明日便走,皇上不必相送。”

司徒恒成哑声道:“你何时回来?”

司徒弦月笑一笑:“没想过归期,或许你我今日一面是最后一面。”

这话又何其残忍,司徒恒成想要她留下,然而那时候,他能开得了口挽留他,是因为他年轻英俊,志得意满,而今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可司徒弦月才不过三十余岁,便这样看上去还是风华正茂,他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只觉心头绞痛,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站起来道:“保重。”

说完这两个字,他转身走了。

司徒弦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只觉这辈子恍然如梦,要说任性是有,可谁也斗不过天意弄人,她吩咐下人收拾行李。

才不过三日,司徒恒成就下了诏书,立司徒修为太子。

他在那一天,正式成为华国的储君。

新的历史又将重新书写。

155。155

裴玉娇这几日一直晕乎乎的,她没有想到司徒修会成太子,哪怕当日瞧见他穿着冕服玉带,哪怕亲耳听见那鼓乐齐鸣,响彻皇城,哪怕是他得了宝册,拜宗庙,敬告祖宗,沿路百姓夹道而立,争睹他的风采。

她好似仍不能相信,他竟是华国的太子了,而她,也成为了太子妃。

歪在美人榻上,她杏眼虽然睁着,可神魂没有归位,熙儿领着小狗围着她绕了好几圈,她都没有看见。

丁香在使人收拾行李,因今日就要搬去东宫居住,历来太子与太子妃都是如此,并不能居住在外。一来太子要接受比任何皇子都要严格繁复的教导,二来,作为储君,当然要生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时时监督,观察他是否能胜任这个位置。

故而历来太子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裴玉娇虽然算不得聪明,可对搬去宫里,她有着深深的排斥,是以对自己身份的提升,并没有什么高兴。

“娘娘,不知后院物什如何处置?”卢成前来询问。

丫环们管细琐东西,卢成得管整个王府,这后院本是司徒修练武的地方,除了各类器具带走外,还有一大片菜园子呢!

裴玉娇听着又发蒙,问卢成:“王爷真当太子了?咱们真的要搬去东宫?”

假如这是梦该多好啊!谁能来叫醒她?

卢成轻咳声,眼底有些笑意,心想这都过去几日了,太子妃还没有适应,要是别个儿王妃,不知该如何欢喜呢!如今唯她一人升上去,像晋王妃,只怕要失落透了,便是怀王妃,难道不羡慕?

他将将要开口,门外却有一人道:“真的假不了,你太子妃的金册就在你那镶玉花瓣盒里摆着呢。”

听见那声音,裴玉娇抬头看去,司徒修穿着身杏黄色三爪龙的锦袍,头戴东珠冠,沐浴在阳光里,耀眼灿烂,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气势逼人,这又岂会是梦?王爷可只能穿蟒袍的。

她在榻上并没有起来,直愣愣的瞧着他。

司徒修叫丁香带熙儿出去后,顺手把门一关。

她才回过神,轻声道:“太子殿下。”

司徒修被她这称呼弄得挑了挑眉:“不叫我相公了?”

她叹口气。

他坐到她身边道:“看来你并不想搬去东宫。”

她点点头:“咱们可以不搬吗?”她眼眸清澈,像流动着的水波,因记得当初他答应自己,随时可以去娘家,随时可以出去玩,虽然她已没有那么恋家,可去了宫里,一切都不一样了,好像她的人生又再次天翻地覆了一般。

凭她能应付得来吗?

对这未来,她满是担心。

司徒修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头发道:“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有些突然,不好接受,但对我并不是。”

司徒熠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已经犯了司徒恒成的忌讳,至于司徒裕也不可能,而司徒璟因为他生母的关系,早已失去资格,假使在这段时间,司徒恒成要立太子,那么,非他莫属。

他只需要把事情都做好,挑不出毛病。

可以说,这都在他意料之中。

裴玉娇惊讶:“你知道?”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司徒修捏捏她的脸,“也只有你笨,一点儿没想法。”

“可上辈子父皇并没有那么快立啊。”裴玉娇道,“我记得我是这年四月份……”正说着,司徒修捂住她的嘴,“别提这事儿,今年绝不会了!至于两者区别,一来大哥不曾去世,二来四哥身死,造就了些许不同。当然,原本这太子之位兴许会是五哥的,只今次我也不得不夺过来。”

裴玉娇倒抽一口凉气,他是样样在算计之中,而她是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妻子的,还过了三年呢。

她低头揉搓自己的手指,讷讷道:“那你是想当太子了?”

“是,不然我何必如此辛苦?”司徒修在她面前,此次并没有丝毫隐瞒,因怕她惶恐,怕她不知未来,还是说个清楚的好,他捧起她的脸,认真道,“自从死而复生,我便已经打定主意,必是要登上这位置,因如此,才能保护好你,保护好我自己,保护你裴家,甚至是更多你我在意的人!你明白吗?”

她心头一震,半响轻声道:“可大哥也曾是太子。”

太子未必就是安全的,不是也废掉了吗?她从不渴望权利,或者可以说,笨得没多少欲望,她原只想与他安安生生过一辈子,生几个孩子,有儿有女,便足够了。

哪里会想到他会是太子,将来有一日还做皇帝,简直是让她有些恐惧。

可生活注定不是那样轻易的,尤其是皇子皇孙,她能明白吗?司徒修低下头在她唇角亲了亲道:“假使我哪日也被废了,必定请父皇饶过你,让你远离我,远离这皇城……”

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裴玉娇鼻尖一酸,忙摇头道:“便是像大哥那样,我也同你关在一起,我陪着你。咱们不分开。”

这样不就好了吗?他笑道:“既然你愿意同我同生共死,那么还怕什么呢?”

她一怔。

他拥住她,轻声道:“你嫁给我,便注定要陪我一辈子,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人间天堂,都不能再退缩了。”

便算是他欠她,非得拉她入这深水。

裴玉娇此刻才真正明白他的心思,就像燕雀知晓鸿鹄之志,可她仍然是只燕雀,然而身边有只大雁,便算自己飞不高,也只能尽量跟随了。

她轻叹一口气,拿小脑袋拱拱他的胸口:“那我种的菜可以带到东宫里吗?还有,熙儿养得小鸡呢?都好大一只了,别人会不会嫌吵?”

“哪个别人?东宫是本太子的,你是太子妃,东宫的事儿谁也管不着。”他揉揉她的头发,“后院还是你的。”

她哼了哼:“说大话,要是母后管呢?”

原本这太子之位可是司徒渊的,现在被司徒修占据,不定韦氏怎么想,她想着又有些发憷,生怕韦氏生气。

可她怎么能不生气?他册封太子之日,韦氏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不曾出席,可见其怨气之深,不过她最大的敌人绝不是他,而是他的父皇司徒恒成,毕竟是他亲手立下的太子,而他自问,对韦氏还算是过得去的。

韦氏这人也有个优点,不会拿无辜的人出气,他低头看看裴玉娇,应当不会为难她罢?他道:“你怀有身孕,也不用去请安,母后向来喜欢清净,若哪日突然召你,便带素和去。”顿一顿又道,“或者装病,会吗?总不至于强行召见,你只是太子妃,她要真找人算账,该冲着我来。”

说到这里,眼眸眯了眯,寒光逼人,假使韦氏不识抬举,真当要对他二人动手,他也不介意给韦家添些麻烦。

还没进宫,就已经有刀光剑影的味道,裴玉娇一摸肚子:“我去了就不出门了,等生下这个,好好学武功,谁动我,我就……”她摸出一把小飞剑,“戳!”

“在宫里亲自伤人没必要,”他没收那飞剑,“有素和在,她便算杀了人,脑袋也是她掉。”

她嘴角一牵,心想这人恁坏了,素和一心一意护着她的,竟然让人家去送死。

“不过寻常不会有这等事儿。”他捏捏她的脸,“别还胡思乱想的,相公争气给你挣个太子妃,也就你闷闷不乐。难道跟着本太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好?”

“真有的吃才好呢!”她哼一声,“光是操心了!”

司徒修将她拉起来:“怎么没得吃?现在就去,下回出来还麻烦,走,再一个酒楼一个酒楼吃过去?”

她想到上回鼓胀的肚子,忙道:“就吃一家!”

他噗得笑了:“好,就一家。”

两人忙里偷闲,还真去八宝楼吃了顿八宝野鸭,又在京都街道上掀起一阵风浪,那是司徒修第二次带她抛头露面吃东西,只身份换了换,故而传闻是太子与太子妃光顾了八宝楼,使得八宝楼名声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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