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遇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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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遇直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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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问我,不怕引狼入室吗小糊涂蛋儿。这下,我这条大灰狼可要把你拎走了。”齐桦作势要把穆锦揽起来。
  
  穆锦也真是糊涂的。
  当初,她在东莞务工的时候,因为那厂家不正规,拖欠工资。她同几个伙伴就商量好回乡一起开个小厂,自己当老板。就在回来的路上,把齐桦捡了回来。
  穆锦挡住了齐桦,问他,
  “把我带去哪儿?齐桦,你找到自己的家了吗?”
  穆锦一直以为齐桦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她努力地给他营造家的感觉,她会尝试在深夜去亲手烹一个蛋糕,会留心他的口味喜好,会记住他的衣鞋型号,会克服羞怯去安慰和拥抱。在这个姑娘的眼里,她不知道苛求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人需要她的爱,她也特别愿意对这个人付出自己的爱。超出了她惯有的怜悯热心时,她才发觉,自己坠入了爱河。
  穆锦不敢去细细琢磨这心动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因为每当她去体会,她的全身都要烧红。她,更没有风花雪月的时候。她不知道齐桦,这个邋遢的流浪汉在把自己收拾干净的时候,让张张犯了相当长期的花痴。她不知道齐桦送货的摊点,老板娘总是拿得特别多,也特别热情,穆锦没有概念,她真正爱上的,确切的说,是齐桦拒绝她帮助时的倔强,在料房里独自摸索的认真,还有他无家可归时的孤单和脆弱。穆锦把他当做小孩儿呵护,大抵也特别乐在其中,只有这个时候,她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而不是一个弱者,一个一无是处的可有可无的卑微角色,她变得有意义。
  然而,穆锦也并不知道,这个被她捡来的,并不是什么等待她呵护照料的流浪儿
  
  如今,体验已经接近尾声。
  齐桦的祖爷爷辈是改革开放以后闯南走北先富起来的一代,起家早,如今实力蓄积雄厚,只不过,齐家做的是重工实业,国家控股一统天下。为了寻求发展,齐氏面临是否进军新兴工业领域的重大抉择,家族几派的力量开始激烈论战,齐桦因为资历不深,虽然是皇太子,也得暂时流放。
  
  这两年,齐桦因为身体有点弱,加上人手算足够,在厂里没有常干送货的活儿。
  可穆锦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彻夜不眠在房间忙着的,是和自己的小作坊有着天壤之别的动辄上亿的大生意。
  
  齐桦在家中自幼见惯变故,为人凉薄,全然不是在穆锦前面的这副样子,但他此时,却多少带一些真心实意。
  “我没有家,你在哪里,哪儿就是我的家。”
  穆锦不禁动容,她回握住齐桦的手,
  “那我就在这里,你别走,好不好?”
  齐桦哑然,她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是走,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回来。”齐桦心里的算盘是,把她带回家去,多少熟悉一下那里,也不指望她会喜欢,毕竟自己也谈不上多有感情,可毕竟,这样走一遭,算是正式些,穆锦再要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本以为穆锦会点头,哪里想,她思忖了好一会儿,齐桦以为她还不明白,又说,
  “我不是流浪汉,但我可为你都流浪了两年,穆锦,你和我一块儿去看看吧。”
  穆锦想了想,还是没有点头,也不看齐桦,像是壮士断腕似的,
  “既然你想回家,也能回家,齐桦,我就给你放个大长假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那里开心的话,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齐桦早应该知道穆锦这个性子,他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女孩儿在自己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情感,不会这样轻易割舍,他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哪怕是对着头一次动心的人也一样,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意被看得这么廉价。凉凉地笑了,随即说,
  “穆锦,你要是把我赶跑了,我真的再不回来了。”
  穆锦听到,松开了握着齐桦的手,好像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大男孩,而是一个蛊惑人心具有侵略性的陌生人,愣愣地看着他。
  齐桦已经站起来,眼睛里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柔情,质问道,
  “难道我不是流浪汉,让你的爱心一下子抽空?”
  穆锦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可还是逼迫自己平静的说,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齐桦有些讥讽地哂笑,却有些胸有成竹地放柔了声音,
  “锦锦,现在工厂不是不能开工吗?先回一趟我家,也顺便放松一下,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都解决了呢。”
  他心想,只要你愿意去,我给你开一片大工厂,全是你的,穆锦,想要多大就有多大,何必再这样辛苦。
  
  穆锦却知道自己的工厂可能保不住,更不能耽误了齐桦,咬牙说,
  “你回去吧,我从不知道,你有家的,让你在这里孤零零地待了这么久,我不能再留你了,真的,齐桦。你把地址告诉我,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过去看你。”
  齐桦见她妥协,又情真意切的样子,总算退让,揉乱她的头发,
  “你忍心总这样折腾我,一起去不好吗?”
  穆锦摇头。
  事实上,齐桦回去也要大忙一场,可能不大顾得上她,这样的打算也是不错。虽然知道穆锦是个重承诺的,但齐桦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想了个主意,
  “你嘴上说的事没影儿,这样,我们定个君子协定,如果半个月以后,你还不打算来,我就来接你,怎么样?”
  齐桦想着,半个月估计可以把那边搁置的事处理了大部,那时候接她来,对父母那里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穆锦也不敢再反驳,点点头。
  
  齐桦突然想到什么,又问,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穆锦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就说,
  “是那个姓何的司长交给我的,她说要撤封条,要做这里面的工作才行。我也弄不大懂,要去网吧里查一查。”
  
  
        第 6 章
  齐桦挑了眉,说,
  “去网吧,多不方便,我看看。”
  穆锦乖乖把东西递过去。
  
  这种文件齐桦看得少,商业性质的多一些,不过也只用了片刻就扫完。
  穆锦只听他嘴里轻哼一声,有点紧张地看过去。
  齐桦却没有接着开口,灵敏的心思转起来:如果这样跟穆锦说明白,只怕这个小顽固还会不依不饶、抓住一点机会挽救她的小作坊里;真让这个地方关门了,她就得再无念想,安安分分地留在自己身边,要不然哪有心思去适应新的生活。
  穆锦等了等,看到齐桦微笑着,稀松平常地说,
  “是让你配合她参加一个采访,把这个事儿给澄清了。只要应付过去,咱们的厂应该能继续营业。”
  穆锦一听这话,立时松口气,齐桦的话总能让她心里安稳起来。
  
  齐桦的行程安排得挺紧张,看多了炎凉,生性就寡淡的这个微服的贵公子总算收下了游戏的心态,生平头一次儿女情长起来,却是对着个把他当小孩儿的傻姑娘。
  有些舍不得半个月把穆锦给丢在这儿,齐桦却也讲不会那些个蜜里调油的情话,初坠爱河的人谈不上见惯风月,小情调也不靠谱,也该着同是生手的穆锦,这里人没走,已经挂念起来,又不好意思直抒胸臆,只勉强打着游击,东一句西一句地叮嘱着齐桦。
  “你得快快把作息调整回来,不要再起早贪黑的,那样睡不好。”穆锦看着齐桦本来就显大的眼睛,有些忧虑。
  齐桦不答,食指却不轻不重地按住了穆锦的下眼睑,惹来她一声轻呼,穆锦有些嗔怪地看向齐桦,“有点痛。” 
  齐桦看着穆锦娇憨中透露疲倦的样子,眼睛的情绪更是有些复杂,把人拉进怀里,语气有些僵硬的温柔,
  “这时候才知道痛?那么傻,陪我熬夜。”
  穆锦吓了一跳。
  就算隔着一个楼层,只要那个房间的灯光依旧亮着,她就无法入睡,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甜蜜的失眠症,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解开,多么神秘而默契,让她贪恋得忽视了疲惫。
  穆锦不敢去看这时候有些锐利的齐桦了,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他看起来,不再有着那种需要自己担心的脆弱和纤细,是那样的果断而明晰,这让穆锦有些疑惑起来,难道自己一心悄悄种养的男孩儿早就长大?
  齐桦搂紧了穆锦,说不清自己这两年来的行为到底有多入戏,是认认真真地去体验颠覆过往的苦力生涯,还是真真正正地去接触一份质朴到憨厚像空气一样早已无孔不入的爱?可他与生俱来的骄矜又让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小小把戏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捷径。
  
  齐桦离开小城的第三天,穆锦就接到了那个司长来的电话。
  等听到那边的询问时,穆锦想了想齐桦的交待,心里踏实,又着实十分敬畏地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何微挑眉,真是温顺得不可思议,可又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温顺里有点不同的东西,她抚着下巴,摇头,发觉自己有些无聊。
  
  穆锦穿着绿色的连衣裙,在厂里的时候她从来不这么穿,只是因为这盛夏陡然停工,只好拿这快乐的绿来冲淡自己的忧虑和孤独。
  何微倚在窗子旁,看到身材娇小穿及膝绿裙子的穆锦,不禁想起小侄女疯狂迷恋四处宣传的“奇妙仙子”,穆锦随手盘起的长发垂下几撂,有点儿卷,看起来有股不同以往的外放而不自知的妩媚。何微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她不爱戴眼镜,视线有些微朦,但这样看过去,又别有一番风致,和前两次见穆锦已是不同,何微颇有些兴味地抿了口咖啡。
  穆锦看了看这餐厅的摆置,她还是头一次上这种地方,周围的服务员都穿得颇体面,也十分专业的招待,她有些拘谨,心里暗自懊丧太过邋遢地出来应约。殊不知着“邋遢”却着实勾住了某人的眼。
  
  何微伸手,想同穆锦打招呼,穆锦吓得有些迟钝,半天,听到对方刻意地咳出声,这才羞怯的伸过手去。
  穆锦自小是苦惯了的孩子,哪里和那富家千金似地时时保养自己的手。可尽管生了薄茧,却依旧非常柔软,齐桦私下和她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地捏着她的手,生出无比的呵护欲来。
  何微有些流连于那刻的触感,旋即松开。
  穆锦像是被灼伤了似的,又不敢失礼,把手收回后有些不安地垂在裙侧。她极少穿裙子,今天更是后悔;要出丑了。
  
        第 7 章(修)
  何微坐在穆锦对面,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语气仍旧是温和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清冷。
  “我们还没正式认识吧?”
  穆锦越发拘束起来,也不敢去看何微似笑非笑的表情,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有些生涩地自我介绍,
  “您,您好,我叫穆锦。”
  何微看到穆锦的手绞着衣边儿,怎么看怎么像是头一天报道的小学生,渐渐柔软的心思又冒出些莫名其妙的酥麻。
  “别用敬称,你才是纳税人。”
  穆锦记起在大城市里打工时偶尔听见“纳税人”这个词儿,从那些打扮洋派时髦的都市女郎的红唇里溢出来,她有点懵,尴尬又疑惑地看向了何微。
  何微探究的视线和穆锦的交汇在一起。她顿时觉着穆锦那带着懵懂的专注目光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也不再解释,继续说道,
  “之前,我和你说过,封条是可以撤的,但不是证件到了就能解决,你懂吗?”
  穆锦攒起了眉,咬着下唇点点头。
  何微心里微叹息,可丝毫不影响她要做的事,
  “毕竟这次毒豆奶是我市一起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公众反应很大。这样不痛不痒地挠一挠,起不了多大作用。”
  穆锦勉力地理解着,又怕耽误了这位司长的语速,连忙点头。
  这种近乎唯唯诺诺的姿态不禁让何微想起当初小姨事业起步时的艰辛,土地管理局层层回扣榨取油水,敲诈勒索的父母官嘴脸,小姨的忍气吞声、违心迎合、委曲求全,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压迫,把专政的暗枪对准了他们服务的对象,以此获得潜规则里的权威和公信力。何微无声地笑,那时候的自己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走到今天这步,把这种让她曾经愤恨和不齿的动作演变成冠冕堂皇实则龌龊自私的小把戏,如同囊中取物,又厚颜得如穿衣吃饭一般稀松平常,她只觉得嘴里的咖啡味越来越苦涩,全然不同于之前的醇厚香浓。
  她无法阻止,却也无意回头,通往那个地方的路,从没有后退的余地。
  “舆论虽然重要,也不能因为在风口浪尖就有失标准,偏激的民意还是不足以左右我们的执法。我也希望能尽量公正处理,你能配合自然是很好的。”
  穆锦的鼻子有些发酸,成年以前、创业以后,不敢说得到多少政策扶助,就是居委会小干部的关怀都没能有幸接受过一次,她不敢有所怨怼,不敢心生愤慨,她甚至以为这是理所当然,这并不是封建和愚昧下的奴性,只是在新时代里依旧招摇过市的压迫使然,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
  穆锦虔诚地看着何微,觉得她虽然没有穿着那些体面威严的制服,却叫人生出许多的信赖,她似乎已经看见自己简陋的小厂房,重新冒出轰隆隆的可爱声音。
  忘记了自己的拘束,穆锦像是一个被孤立许久的个体,终于得到那个陌生而强大的团体的认可与准入,只想把自己的感激不计前嫌地加倍回报给它。
  “谢谢,谢谢您。我文化水平不高,不会说话,可是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做好。”
  她的话语很朴素,何微拍了拍她摊在桌面的手背,却觉得自己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接近于干净的声音,动听得让她有些,动心。
  她也沉默了半刻,几乎有就此罢手的冲动,可只是瞬间,她清醒过来,入仕以来,她从不曾背离自己的目的,如今,又怎么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因为短短几句而生出愚蠢的仁厚来?
  何微再不犹豫地,把采访的事宜具体地通知了穆锦,又在穆锦的恳求下给了她一些“建议”,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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