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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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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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两派的反对……沈季为我鼓吹……再反对……再鼓吹……然后,就该是让我……
        殿外突然传来—迭声的传唤:「宣——」
        「宣楚寒——」
        「宣楚寒——」
        「宣楚寒入宫——见——驾——呀——」
        殿内官员们的身体都不由得一激灵,显见得已经是心思集中到了极点,我静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聚集在我身上,眼中吃惊、羡慕、种种表情不一而足,也有很多人明显表现出了对刚刚没来跟我攀交情的后悔,腰立时就弯下去了。
        我没有迟疑地推开了大殿的门,一缕初升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过来,我被照得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外面的天,原来已经亮了。
        一队队的大内侍卫木雕泥塑一样手执武器静立在两侧,闪亮的刀尖被阳光一照闪着耀眼的光芒,随着我前进的脚步,身边不时有司礼官扬声大喊:「楚寒——晋见!」
        「楚寒——晋见!」
        声音远远地延伸开来,一声接着一声,—直传进了重兵守卫的金銮殿。
        我站立在大殿的入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迈了进去,最后一名司礼官的大喊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楚——寒——晋——见——哪——」
        老态龙钟的皇帝眼中仍是清明一片,下首站着除了卢陵以外的各位皇子,再往下是一个个三品以上的人员肃立两侧,我心里面也说不清是什幺滋味,无忧谷中,塞外大漠里,楚寒可能想得到今日?
        无论怎样,我再也回不去昔日的楚寒了!
        平静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裴幕天,沈渊,我毫不意外地在裴幕天眼中看到了震惊以及不屑,对于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显然是知之甚详,他如果不是沈静一党,沈静当初在那种情况之下又怎能放得过威远和信兰?
        裴幕天如何看我,我不在乎。
        沈渊的眼中本就无人,看到了进来的是我也只不过略微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我不知道他跟沈静的关系是敌是友,不过他如何看我,我却也是没有兴趣知道。
        满殿的文武百官注目之下,我缓缓走到帝座之前,—身青衣,宽袍大袖,随着我站定的动作,衣襟无风自起,我站得直直的,对上老皇帝锐利的眼神,眼前的人,眼前的座位,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是多少人葬送了幸福的理由。
        我倾身下跪,朗声说道:「草民楚寒,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徐缓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古往今来,皇帝的座位设得如此之高,就是为彰显他们的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多少人的追求,到手后却往往都化成了一句「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我抬头,直视沈刚,满脸的皱纹掩去了他昔日的容貌,却遮不住其中犹存的野心勃勃,眼前的天子,你可也曾觉得过孤单寂寞?
        「你……就是神剑门的楚寒?」
        「正是在下。」
        「季儿说你是当今少有的奇才,你有什幺本事,不妨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过奖了,楚寒只不过一介山野游民,得以从名师,遇高人,际遇比常人好点,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侥幸。」
        我说得谦虚,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神剑门的名声,朕也早有耳闻,你年纪轻轻,难得不骄不躁,」沈刚沉吟,「这样的人物,不用的确可惜……」
        他看我的眼中露出兴味,但也仅此而已,我微笑地任他扫视,不卑不亢,眼前的人身份尊贵,多少人只凭他的一句话,就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他所下的决定,也即将影响到我的生活,但是我看着他,心里面却没有一点的惊惶害怕与不安,他或许可以决定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但是那里面却绝不会包括我。
        高贵如皇帝,他要如何看我,楚寒无权决定,却也不必在乎。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幺想,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陛下!臣以为京师重地,岂可如此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裴幕天越众而出,对着沈刚深施一礼,看我的眼光中满是不屑。
        「楚寒曾教过小儿,以微臣看来,他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一介乡野村夫,怎能担此大任!?」
        「哦?他教过威远和信兰!?」
        沈刚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拈须微笑,民间皆传说裴幕天是他的私生子,现在看他的表情的确有这个可能,他的表情就像个疼爱孙子的爷爷……裴幕天果然不太聪明,这个时候点出我跟威远信兰的这层关系,简直就是在帮我了。
        「陛下,靖安侯所说确是实情,草民的确曾教过两位小侯爷,不过跟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恰当—些。」
        我对裴幕天眼中的厌恶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举荐,只怕草民现在都还在靖安侯府跟两位小侯爷厮混呢,今日能站在这里,楚寒也实在是惶恐得很。」
        「靖安侯世子想必不凡吧?」沈刚显得兴致勃勃。
        「当然,信兰胸怀锦绣,是草尺迄今为止所见到最聪明的孩子;至于威远,则有点像靖安侯,两人都是直爽的性子。」
        沈刚大笑,「像靖安侯?这可不好,他的脾气过于火爆,人也过于直率了些。」
        裴幕天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相识以来就没有看得起过我,现在我在沈静府中的事想必也是—字不差的传到了他的耳中,对我的鄙视更甚,现在却是几句话之间就被我占了优势,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又如何能按得下这口气?
        生气的人,最容易说错话,做错事,裴幕天显然已经被气得语无伦次了:「陛下!臣以为,有鉴于卢陵王的惨案,奸人无处不在,身为京师提督可谓责任重大,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兵法,胸怀锦绣,有万夫不挡之勇的人才可以担此重任,至于楚寒……」冷瞪我一眼,裴幕天接着说道:「他的文采确是不错,但是还远远不到能用兵如神,无敌天下的地步!」
        我莞尔,如此明显为难的条件,京师提督又跟天下第一有什幺关系了?
        「多谢靖安侯如此抬举在下,楚寒之前还不知道这个职位已是足以跟边关大将的条件相当……如此看来,我就是当不上提督,能得太子如此举荐,楚寒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威远信兰,真是对不起了,这幺欺负你们的父亲。
        裴幕天立时僵住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却是找不出来什幺弥补的话。
        沈刚在上面看得有趣,「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底下的朝臣有不是沈静一党的,也跟着小声笑出来,尤其是二皇子沈宗,他的人傅立被沈静弹劾下去,看到裴幕天没面子,更是高兴,笑得开心至极。
        裴幕天的脸像包公也罢,像关公也好,我却是没有兴趣再看了,越过他,一双深遂的黑眸吸引了我全副的注意力,对于裴幕天明显的劣势,沈静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既不喜,也不怒,眼中有着些许的诧异,对于我突然以这个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不吃惊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我读不懂的深奥难言,与我的目光一对,突然回我一个古怪的笑,赫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他施施然走了出来,我心里一动,他可是又有了什幺鬼主意?对于他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敢存着侥幸的心思。
        他的荣幸,包括皇帝在内,这许多人上之人当中,楚寒在乎的,也只不过一个他而已。
        沈静的话里面笑意十足:「靖安侯真会说笑,要是小小的一个京师提督就有这等本事,我们也就不用派乓打仗了,只要多任命几个,管保天下太平,不论是北方的蛮族还是西方的那些个小国,就是镇守陵关对抗蛮族的周书培大元帅,也要对着京师提督甘拜下风啦!」
        他转向裴幕天:「这等英雄人物,侯爷若是知道,不妨多给小王介绍几个。」
        殿堂之上的笑声更浓,裴幕天脸上的恼火之色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对着沈静一拱手,「王爷说得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我看了暗暗称奇,他这幺傲慢莽撞的人,会轻易低头,与其说是被沈静调侃得心悦诚服,倒不如说是对沈静的绝对信任。
        沈静微笑,面向文武百官,语气却一下子转冷了:「但是,虽然靖安侯话说得有趣,小王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就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之中,九弟被害惨死不过数日——也只有像靖安侯这样至今还在牵挂九弟的人,才会说出,这样关心则乱的话来!」
        「至于各位……」
        本来有些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静的声音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散,霎时间,鸦雀无声,沈刚的脸上的笑也凝住了,卢陵王是他最心爱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不在乎?沈静的目光逐个扫过刚刚笑得开心,却突然变得噤若寒蝉的大员们,转身对着沈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的举止潇洒,语气凝重,说不出来的好听,二王爷脸上的汗随着他的动作一滴滴的淌了下来,沈静一字字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靖安侯所言极是,今日凶手害了九弟,使得我朝丧失栋梁,陛下痛失爱子,儿臣……没有了心爱的皇弟……」
        沈静的脸上表情哀戚至极,抬头对上了沈刚愈显老迈的脸,堂堂皇帝在这个时候也只不过是个为着失去爱子而痛苦的老人罢了,沈静接着说道:「痛心疾首之余,儿臣不敢想象,要是有—日奸人对父皇下手……儿臣又能如何,又该怎幺办!?」
        「因此!京师提督身系保卫皇城的重责,责任之大,可说无人能出其右,文韬武略,缺一不可,楚寒身为神剑门门人,自然是上上之选,但是,天下之大,能人倍出,为了父皇的安全,为了不让九弟的事重演,儿臣以为,京师提督绝不能只凭一人之言就做决定,而是该广纳贤士,选其能者!」
        沈静一顿,看到沈刚对他点头,才接着说道:「儿臣身边护卫哈森,虽是西域人士,但是武功高强,为人忠厚多智,随儿臣多年,为儿臣挡了无数的生死大劫,虽说儿臣不舍,但是若能让他做京师提督,则父皇无忧,儿臣无虑了!」
        沈刚看着沈静的眼神盈满感动,频频点头,沈静的这一番猫哭老鼠,说得却是入情入理,既解了裴幕天的围,又深深打动了爱子心切的老皇帝的心,如此的枭雄,如果不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那幺我会欣赏他,但是现在,我却只对把他从高处拉下来感兴趣了。
        ……真希望……能看到他不知所措时的样子……
        其余诸皇子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惨白,一个个低头不语,心里面肠子都已经悔青了,都在自责为什幺说出这番话来的不是自己。
        京师提督一职,看上去可大可小,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经沈静如此一番表演,沈刚对沈静的好感,却是大大提高了,身为皇子,得到皇帝的器重,自然是他们心中最为关心的事。
        沈季算是沉得住气的人,但仍不免脸色一变,上前说道:「九弟之言确实有理,但是一来哈森是个外族人,边疆战事正如火如荼,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大任放到他身上,难保日后生变;其二楚寒身为神剑门传人,武功超绝,已是当今罕有敌手,九弟又如何能肯定,你的护卫哈森就一定能强于楚寒呢?」
        沈静慢慢说道:「大哥顾虑得对,但是哈森跟随小弟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没有过半点差处,小弟今日既然敢在这里保他,自然就有绝对的把握,将来他若是有什幺过失,小弟自愿一力承担;而且大哥何必如此着急,楚寒的优秀,小弟只怕比大哥还要清楚得多呢……」
        他的眼光不怀好意地向我瞟了瞟,满含嘲弄与淫邪之意,别人不明白,我却立刻就懂了,心中一紧,那天的回忆翻江倒海一样涌了上来,进入大殿后,我的脸上首次有了怒意,狠狠地瞪向沈静,他却像是浑然不觉,接着说道:「只不过此事有关父皇的安全,当然得要选一个最好的……就是不知道楚公子可敢与哈森比上一比呢?」
        沈季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我在江湖之上极少露面,声名远不如几位师兄,他对我,却是没有多少把握。
        我强抑住心里面的愤怒,表面上平静无波:「王爷所说,正合我意,不知何时才可以见到哈森本人呢?」
        沈静笑得张狂,「我就知道凭楚公子,是万万不会放过这幺—个以武会友的好机会的!至于哈森,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哈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面之缘,他给我的感觉像山,风吹不动,雨打不了,是我生平仅见的高手之一,但是他给我的印象却又绝不仅仅于此,他抱着剑琴的那一幕一直像—根细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就是从那时起,剑琴被我扔进了虎穴,我自己则掉入了狼窝,楚寒空有一身本领,对于被困的唯一一个好友,却是至今无能为力,我对着沈静一揖到地,心里面的不甘与怒气一下子都沉淀了下去,平静的说道:「多谢七王爷想得周全……哈森是吧?楚寒恭候大驾!」
        不同于与他争位的诸皇子,对于沈静的优秀,我只有欣喜,而没有嫉恨,他现在爬得越高,将来才会摔得越重,而笑到最后的人,才会是最大的赢家!
        第十二章
        大殿外广场空旷,帝王之家,不缺的是地方,狭窄的是心胸,秋风猎猎,我站在空地中央,衣带当风,手抚着沈季刚刚递给我的宝剑「冰刃」,静静地等候着哈森的到来。
        心里面保持—片空灵,几分兴奋又掺杂了—点点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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