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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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灭-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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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浑身剑气萦绕,一身黑衣,脸色铁青,往上一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又来多管闲事?”

另外一人通体白衣,身上挂着数不尽的铃铛,也摇头摆脑地说道:“来得蹊跷,不知道是哪里的邪门歪道。喂……咱们先别打了,莫叫外人占了便宜。”语气倒是平和,不似之前那人怒气冲天。

李宏看得仔细,禁不住笑道:“原来是亲亲的两兄弟,结了多大冤仇,竟然要以死相拼?”

黑衣人脸色更变,吼道:“你究竟是谁?”说时,肩头一耸,不远处一个悬浮着的剑匣哐啷一声响,从里面鱼贯而出数十把飞剑,每把都只有三寸来长。

曲杨看那人神情倨傲,便十分不耐,低声嘀咕:“须弥剑派也是正道巨擘,怎么弟子的戾气如此之重?”说时微微摇头,露出对所谓名门正道的不屑。

李宏轻笑一声:“须弥剑派哪算得正道巨擘?真正的五大宗派气象自然非同凡响。你想,既然是享誉万载的名门,自然有过人之处。沽名钓誉者虽有,但绝难如此长久,切莫以为旁人都是名不副实,反倒显得自己井底之蛙了。”李宏这话乃是肺腑之言,所谓说话做事,映衬的都是自家的为人和底蕴。身处低俗寡陋之地,难望阳春白雪之清高;坐卧井底浅滩,不知天高海阔之深广,便是这个道理。

曲杨闻言不喜,却没有发作。

底下两人听见李宏的话,黑衣人越发暴怒,白衣人则深感认同。

“少废话!我须弥剑宗是不是正道巨擘也不是你一个末学后进可以点评的。既然闯到了我【拾剑崖】,又不肯说出来历,莫怪我剑下无情!”

李宏一摆手:“切莫争斗。我等都是天然宗的弟子!”

第四十一章 须弥剑术

那黑衣人跟自家兄弟相争,斗了已有半个时辰,不分高下,正在急躁之间,忽然被李宏等人打断,心中已是极大不耐,又听李宏说须弥剑宗算不得正道巨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此刻闻听对方是什么天然宗的弟子,那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冷笑:“果然是无名少姓之辈,还敢口出狂言?”

李宏那话原本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曲杨莫要轻看了正道名门,要知道并非人人都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之辈,不曾想却是更加激怒了对方。

这一世历劫,李宏心性有了不少变化,神魂虽然齐全,但常有心性不稳,情绪激动,计算失策之时。李宏一直以为是自己修为尚未恢复的缘故,所以当下见对方无礼,心中也微微不喜。若不是想到须弥道人与自己前一世有旧,立时便要下个大神通,教训教训此人。

眼见报出家门,对方仍不罢休,李宏也有些不耐,说道:“咱们走吧,无谓争斗!”纵云要走。

那黑衣人哪肯罢休,右手食指朝天,手腕一转,那已经出鞘了的几十把三寸小剑,立刻放出剑光,转眼一化三,并各自长成三尺长短。倏倏~一阵乱响,百多把飞剑呼啸而来,朝着半空几人直刺。

不远处白衣人急道:“兄弟莫动手,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

黑衣人怒目而视:“有种的你就趁火打劫,帮着外人来对付我啊!反正这事你也不是没做过!”说完,不管那白衣人,专心指挥自己的飞剑。

曲杨脾气火爆,怎忍得住,一扬手放出自己的飞剑,更加了一把碧绿烟罩。

顷刻后,曲杨的飞剑便被那一百多把飞剑困住,摇摇欲坠。

摔琴与红绸两人也都是性子高冷之人,同样容不得别人的轻视。虽然摔琴已经跟着李宏纵云而起,但看师叔飞剑被困,便顾不得许多,转身回来与红绸一道放出自己的一对飞剑。

红绸随身也是两把飞剑,剑光灼灼,其实不凡。但是己方五把飞剑瞬间便被对方那一百多把飞剑组成的剑阵困住,动弹不得。

黑衣人嘿嘿冷笑,显得傲慢至极。

摔琴不服气,可惜师父的玉子瓶被黑袍人的符阵击碎,不然此刻便能用来助战。

曲杨见飞剑被困,又念念有词,连发数道法术,却都似石沉大海,无功难返。

摔琴和红绸的修为不够,飞剑被困,根本是一筹莫展。摔琴心里想到丢了法宝,如今对阵又是失利,小脸僵得就快流出泪来。

那白衣人叹了口气,心说:“我若出手阻止我兄弟,那他的怨气更甚。我若不出手吧,又恐他伤了旁人,这该如何是好?这些人虽然出身不明,又闯进我【拾剑崖】,但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他一个人念念叨叨,心神不宁,犹豫不决,却没想到自家兄弟一直拿眼珠瞥着自己。

黑衣人艺高人胆大,见惊走了李宏,困住了对面三个女子,而自己兄弟又魂不守舍,于是暗中施法,转眼调回三十六把飞剑,分作上中下三路,朝着白衣男子绞去。

李宏虽飞得高,但一直盯着底下的情形。他见曲杨脾气火爆,不肯就此离去,也是有意让她吃点小亏,叫她以后不敢轻视那些正道名门。此刻见那黑衣男子心生歹意,知道自己若不出手,不消片刻等他伤了自己的兄弟,一定会毫不留情斩杀曲杨三人。

不敢怠慢,李宏立即放出四道无形无踪的法术,同时按照一贯手法另外再放出两道声东击西的法术。

那黑衣人实则道法极为高强,操控剑阵更是别出心裁,一百多把飞剑被他细分为七个不同的剑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

两道声势浩大的法术首当其冲被七把飞剑阻挡。余下的四道隐形法术正要穿过剑网,却被几把飞剑的剑气触动,噼啪直响起来。

黑衣人咦了一声,注意到异动,不敢怠慢,急忙抽调飞剑防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白衣男子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兄弟是要暗算自己,不由得‘啊呀’一声,随即将身体一抖,十余颗铃铛滚落下地,立即也化成十余把飞剑,铺天盖地朝着黑衣男子劈去。

与黑衣男子的飞剑不同,白衣男子的十几把飞剑,个个身长三丈有余,剑芒更有十余丈长短,气势惊人。

李宏心说:“不亏是剑道第一宗门,这飞剑用得当真出神入化。”原来那白衣男子的十八支飞剑有个名目,叫做【江河入海十八弯】,每一支飞剑都带着一江奔腾之河的气势,端的厉害无比。

修剑之人,剑与身同。首先顿悟的一般是剑气,其次是飞剑剑阵,最难揣摩的是剑意。剑意者既是剑的气势,也是用剑者的意志,可以是飞剑剑决的威力,也可以是成形的剑法法决,千变万化,不一而足。

用剑者,剑气寻常,剑阵难得,剑决少有,剑意罕见。然而这十八支飞剑,支支透着无尽剑意,与那黑衣男子的飞剑一比,高低立判。

黑衣男子顿时露出艳羡与恼怒之色,吼道:“父亲真是偏心,竟将这等剑术传给了你!”

话音未落,一阵乱响,黑衣男子一百多只飞剑中竟有多半被对方的剑意压制,七零八落跌在地上。

趁此机会,李宏一鼓作气将还未消散的几股法术催动,一举将那黑衣男子缠住。

然而那黑衣男子的修为犹在李宏之上,虽然他也惊叹于李宏法术的精妙,但法术却伤不得他身。只见他抖了几抖,便将三股法术甩脱,只剩最后一道法术在他左肩上缠绕。不得已,男子一招手,又抽回几把飞剑,要斩断李宏的无极索。

曲杨三人趁机将自己的飞剑抽出,扭头往高空遁去。

“看来我未结丹之前实在不适宜在山河间行走。”李宏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意识到这一生的修为毕竟还浅,稍有不慎便会遭遇强敌。一念及此,正要召唤【吞天蟾】,却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毕竟当众将法宝现出,自己的底细可真就露了。

正在犹疑,底下战况又变。原来白衣男子占据了上风,此刻趁胜追击,从身上又取下十余个铃铛化作一把剑锁,已经将黑衣男子锁住了。

李宏已经看出,这【化铃成剑】的手法正是须弥道人的一脉相传。

第四十二章 往事

【崖山】乃是当今道教五宗之一,门风开明,所以门中长老也有独自开宗立派的。【须弥剑派】正是须弥道人为自己俗世子弟开创的一个流派,专门修习剑术。

须弥道人虽然是须弥剑宗的开派祖师,但却并不亲自打理须弥剑剑宗,门派早已经传给了自己的子孙,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如今也已经号称天下第一剑宗。

“【崖山】须弥真人正是家祖父。”白衣男子擒住自己兄弟后,招呼李宏几人叙话。他看李宏虽然年轻,但道法精湛,行事稳重,故而不敢怠慢。在道门真修之中,练至返老还童的高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即便对方是无名小辈,也不该轻狂对之,这才是正道名门该有的气度。

曲杨满腔怒气,极不服输,却还是乖乖跟在李宏身后。看时,一个饼脸大妈随在一个清秀小哥身旁,眉眼歪斜,气鼓鼓的,说不出的滑稽。不过红绸和摔琴二人却生得令人赏心悦目。

李宏点点头,朝着白衣男子笑道:“如此说来,不知道令尊是广阳子真人还是广玉子真人?”李宏与须弥之有旧,自然晓得他在俗世有两个儿子。长子便是如今须弥剑宗的掌门。

白衣男子一惊,心说:“果然是有渊源的,不然怎的知道我伯父与父亲的名讳?”忙作揖一笑:“家父乃是广玉真人,在下单名一个‘凌’字。”

李宏也随着一揖:“原来是广凌真人。”

俗世门派,因为与道门有渊源,是故喜欢以真人自称。广阳子的真实名讳一般人皆不知道,因他对外的道号乃是【飞剑小须弥】,承袭得是乃父之名。

广凌又再细问曲杨几人来历,李宏一一道来,末了更是对自己一伙闯入【拾剑崖】深表歉意,对使用的遁法一事,则隐而不提,但言语中显得对道门之事十分熟稔。广凌对天然宗不甚了解,不知道是什么出处,心里奇怪为什么李宏会对自家的事了若指掌,但却出于礼貌避而未问。于是一笑:“事出有因,无怪无怪!”

红绸在一旁看得生趣,忍不住就问:“你与那穿黑衣服的,怎么就有这么大仇恨?”

李宏眉头微微一皱,忙伸手拦住正一边说一边往前探身的红绸:“实在冒昧……红绸……岂可无礼?”说时通身一股大宗师的气派自然流露,似乎是在教训弟子一般。

红绸生性高傲,脾气跟她师叔一般火爆,闻言似要发作,只在强忍。那广凌却是好脾气,微微叹了口气:“都是一个女人惹的祸!”

红绸一听越发来了兴致,兴奋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怎么?你们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继而大打出手?”

不远处穿黑衣的男子因为被缚,所以身不能动,但闻言却冷哼了一声,骂了几句难听的话。

广凌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又看看眼前的红绸几人,只觉得三个女子虽然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地流露出想一探究竟的神色,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非是如此,此事与我原本也没有什么关系。”

“快说快说!急死我了!”红绸嚷道。

几人站在【拾剑崖】旁,听广凌娓娓道来。广凌其实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将前事备述。原来大约二十年前,广凌的兄弟广泽下山行道,路上遇到了一个旁门女弟子,二人坠入爱河,许下了终身。无奈广玉夫妻却对这个女修十分不耐,百般阻挠,不许儿子与她来往。一来二去,父子反目成仇,广泽愤而下山。

广玉子乃是须弥道人的真传,剑术超凡脱俗,与其兄广阳子一般的威名赫赫,自家的底蕴深厚至极。因为次子广泽离山,便将一身所学尽数传给了长子广凌。如今广玉子和广阳子兄弟二人俱都闭关静修,不问世事。广阳子膝下无子,眼看着广凌便要执掌须弥剑宗,那广泽便寻上了须弥山来。

且说广泽若干年前离山而去,与那女修同宿同栖了没有几年,便因言语争端,又各奔了东西。到那时广泽才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到头来人财两空,好不失落。因见父亲将自家所学尽数传给了长兄,便心生妒火,寻回须弥山拜见父母。广玉子见广泽不堪大用,心中不喜,不愿将绝学传他,广泽便心生愤懑起来。

“就算我与你有些不睦,但我与广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何就厚此薄彼至斯?无论何种绝学、财宝抑或法器都该有我一份才是!”遂大吵了几架,含着愤恨隐在须弥山左近,等到广阳子与广玉子闭关后,这才再次趁机寻衅而来。

广凌自觉兄弟的确吃了些亏,但父命难为,无可奈何,于是唯有争斗之时尽量容忍而已。

广泽一边听一边怒骂:“虚伪的小人!你得了那许多好处,还在这里说嘴?我就算离山而去,父母之物难道不该有我一份?父亲与我争嘴,一时气愤,故而不传我绝学,你作为兄长的难道就要独吞我须弥山的至高剑术?于情于理,我都该有一份家产!”

广泽骂骂咧咧,粗鄙不堪,惹得李宏皱眉,引得曲杨挤眼,害得广凌冒汗。广凌乃是正人君子,守的是圣人法度,他虽觉得自家兄弟无状无礼,但所言非无道理。一母同袍,自然该有继承父母绝学的资格。可惜,为了一个女人,引出这许多纠葛争端。

曲杨听完,连连摆头,一脸的不屑。摔琴紧锁眉头,微露无奈之色。红绸则是脸色微愠:“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既然父母不愿传他剑术,他怎能来赖你?好不要脸的兄弟!”

黑衣的广泽嘿嘿冷笑:“好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既生我,就该与兄长平等对待,就算我结交了他们不爱的朋友,又凭什么横加指责?……”

红绸反唇相讥:“你自己交友不慎,却还冥顽不灵,又跟兄长私斗,真是个败类……!”

广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见笑了!”

李宏不愿红绸参合此事,忙出言道:“各家自有难念的经,不可一言以蔽之。……误会既然解释清楚了,那咱们寻路回山,冷泉镇那里还不知如何了呢。”说完,就与广凌告辞,就带着几人遁云而去。

第四十三章 闲坐云头

飞出须弥山,摔琴不解地问道:“同袍兄弟竟会为了剑术反目成仇至此?”

李宏轻笑一声:“这须弥剑宗虽算不得道门巨擘,但在剑术一途却是登峰造极。那须弥道人乃是【崖山】高人,他的传承自然非同小可?……天下至大,法理各不相同,以己度人固然不错,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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