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不想看到阿纲伤心费神的表情，柯扎特第一次对敌人伸出了手。感受着毫不犹豫覆上的冰凉温度，他不禁自嘲，自己一定是疯了。
借助着对方的力道，少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起身的同时一手狠狠甩上了对方的脸颊，绿宝石般的眸子闪着寒测测的敌意。
“白痴，为什么不阻止纲吉和D·斯佩多战斗？！”
褐眸保持着原先的姿态望着被雾气遮掩了的天空，银制的手枪握紧了再握紧，纲吉的眼底翻涌起名为担心的情绪。
D已经赶回了总部，她不该来这里！
一旦知道小瞳是敌对家族的守护者，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抹杀掉她，而且，她的身体……
“nufufufu……泽田纲吉，作为黑暗世界的一员，怎么可以把背后留给敌人？”
靛青色的雾凝聚显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巨大的镰刀割裂空气落下，冰冷的杀意紧贴着纲吉的皮肤擦过。褐瞳的冷光点点汇集，纲吉倾身左移。
单手撑地稳住全身的力量，小巧的银制手枪喷射出绚丽的火花。
“我这么做，不正说明了我有完全战胜你的自信！”
少年勾勾唇角，明耀的笑容如花般缓缓绽开，笃定自信的神态折射出美艳绝伦的光芒。
他不会输……
守护朋友的这份荣耀，他不会丢弃，永远……
章三十八 交易
捂着吃痛的侧脸，柯扎特甩开少女后退几步，灼烧的疼痛带着麻痒在蔓延，惨遭毒手的耳朵不断嗡嗡鸣叫，大脑的晕眩感几乎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该死的女人，你在干什么？！”
愤怒地瞪着瘫软在地上的少女，红发青年轻轻揉着迅速肿起的脸颊。
该死的，两天前可是差点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他究竟在泛滥什么好心？！
再次接触到冷硬的土地，瞳索性坐在地面上，虚软的身体也没有残留下什么让她足以站起来的力量。低头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她抱着双膝缩成一团，绿眸盯着雾色笼罩着的球体浮上点点水汽。
纲吉的内心还残留着对初代雾守的恐惧，这样交手太危险了，如果她快一点拉住纲吉就好了。
对不起，纲吉……
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沉重的阴影笼罩在少女身上，双手抹了抹泪水，瞳仰头怔怔望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人。
逆着阳光站立的青年一身严谨的黑色风衣，修长挺拔的身姿仅仅是站着就散发出震撼人心的压迫感。
被光线模糊的俊美轮廓熟悉无比，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让瞳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瞳孔随着内心的猜测一点点扩散。
没道理啊，怎么可能……
boss留在21世纪的兵力足以拖住他们很长时间，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到在这里的？
“云……雀……恭……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找纲吉了？
“云雀恭弥？泽田纲吉的恋人？”
冷冷的字句自唇间逸出，淡漠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又一个认错自己的人，看来，他们真的长得很像呢。瞅着还处在呆愣状况的少女，阿诺德缓缓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少女的下巴。
“我是阿诺德，下次再敢叫错，绝对拷杀你！”
云雀恭弥……
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胆敢挑战他的尊严就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半眯起眼，映照在眼底的是米黄色的发丝和湛蓝色的瞳仁，虽然相似但确实是不同的人。
“呵呵……的确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眉眼一挑，少女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那个男人才不会看着纲吉身陷囹圄！”
彭格列X世的云之守护者，一直都默默守护在首领的身后，傲气凌然的样子宛如漂浮空中的浮云。
是的，云追随着天空，以自己的方式支撑起整个家族。可是，除了这点，她绝不承认那个男人的任何事！
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少女圈紧了臂膀，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还记得那个男人嗜血的疯狂。
三年前，为了得到纲吉，云雀恭弥不惜血洗彭格列上层，若是最后没有纲吉和Arcobaleno拦着的话，彭格列已经不存在了吧？！
那场动乱，除了最为年幼的雷守其余守护者都参与了进去，上层的人员在门外顾问的威胁下也不得不点头同意纲吉和云雀恭弥的婚礼。
她讨厌那个男人，也害怕着那个男人。
松开少女的手腕，阿诺德双手环抱胸前，清冷的眸子收起了全部的心思。
“你，是谁？”
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水，少女缓缓起身，眼底破碎的光芒一点点凝聚。俏皮地转个圈，清风微微扬起淡紫色的长发，流泻的颜色如同紫罗兰瀑布一般焕发着炫目的光华。
她的世界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不再孤单，守护boss是她不容践踏的荣耀，只要能够保护那个人，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是菲尔德家族的雨之守护者，瞳……”
甜美的声音欢快而又自豪，如宝石一样剔透的瞳眸绽开柯扎特最为熟悉的高傲光彩。扶额轻轻叹气，柯扎特望着阿诺德动了动嘴唇。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收起手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红眸越过阿诺德定格在靛青色的结界上，柯扎特的眼底承载着浓浓的担忧。
“不等阿纲出来吗？”
“没有那个必要！”
唇角轻轻上扬，阿诺德头也不回阔步向前迈去。
泽田纲吉的实力他很清楚，D·斯佩多还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倒是他的神情，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竟然如此动摇，那是令他陌生的情绪……
泽田纲吉与菲尔德家族，昔日的同盟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留下两人的心情由原先的镇定转变为焦躁最后化成了不可抑制的担忧。浓厚的雾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里面的情况，甚至就连一丝生命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少女倚在树边，纤细的手指紧紧摩擦粗糙的枝干，碎屑刺入掌心的疼痛盖不过内心的担忧。
她相信，纲吉拥有着不输给D·斯佩多的力量。可是，那个人是雾，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纲吉不忍心伤害任何人，一定会受伤！
闭上双眼，少女再一次点燃了指环的火焰，细长的火苗飘飘摇摇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甘的咬着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晶晶莹的泪珠串连成线划过面庞。
胸口传开阵阵闷痛，鲜红的血液自苍白的唇角滴滴落下，蓝色的火焰或明或暗飘忽不定，少女努力调整呼吸凝聚更多的力量。
柯扎特一把捏住少女的手腕，对方冰凉的体温沿着指尖迅速弥漫开来，红眸盯着不断雀跃的蓝色火焰变得深沉而又复杂。
“有必要为敌人做到这地步吗？”
这个身体已经无法使出更多的力量，勉强自己也只会白白送命。无论如何的喜欢、如何的牵挂，你们都是敌人，注定要站在不同的立场踏上战场。
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拼命？你也好，阿纲也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明白……
如预期的那般，少女的再一次甩上他的脸颊，然而这次，他没有躲开。他很想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我不知道boss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从很早以前我就确定，boss从来没有把纲吉当做敌人！或许，因为立场不同，我们不得不兵刃相向，可那和我想要守护纲吉完全无关！”
冷笑着，手指紧握成拳，蓝色的火焰爆发出美妙的色泽。
“你们真是白痴啊，连火焰的意义都不清楚就敢战斗，我应该向你们表示敬意吗？”
觉悟之炎，源于心底最渴求的呼唤，或守护，或破坏……一旦选择，就绝不能背叛自己的灵魂！
“看着吧，这就是我的火焰……”
蓝色的火焰从匣子飞掠而出，点点雨滴带着温柔的祈祷缓缓飘散，她的力量，只想守护那两个人……
“nufufufu……泽田纲吉，你确定你能办到？”
急剧的喘息，D半跪在地上，镰刀早已被甩到很远的地方，过多的体力消耗令他连说话都感觉到吃力。反观纲吉，身上虽然多了不少擦伤，但和对方比起来，那些伤痕完全可以忽视。
甩了甩疲倦的脑袋，纲吉上前数步，清澈的瞳仁洋溢着自信和认真。
“我从来不会应允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帮助Giotto！”
嘴角衔起一丝温柔的弧度，纲吉向着对方缓缓伸出手，淡淡的笑容带着大空特有的包容，如阳光一般温暖。
历史是不可改变的真相，即使会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即使以后会成为敌人，他还是愿意承认他那份守护的心情。
“一起回去……”
他们同样为了保护这份希望而拼命努力，如果世界注定要经历鲜血和噩梦，他愿意背负这份罪孽。
蓝眸一瞬间的呆愣，D甩开了纲吉的手，薄唇轻抿展开一个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
“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的帮助，泽田纲吉……”
“那……交易成立了？”
“nufufufu……暂时是这样，一旦我发现你有异心，等待你的将是比死亡更痛苦的地狱！”
捡起镰刀，尖锐的刀锋直指纲吉，邪魅的眼眸泛着丝丝冷意。
“不要忘记了，泽田纲吉！”
靛青色的雾气一圈圈散开，伴随着明亮的光线蓝色火焰如雨点般缓缓飘散。少女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抹暖棕色时，暗淡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快跑几步扑进纲吉怀中。
“纲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呵呵……小瞳好想……你……啊……”
惊喜的声音渐渐变小，少女缓缓合上了疲倦的眼睛。纲吉摸了摸她的额头，褐色的瞳眸带上了淡淡的无奈和担忧。
“柯扎特，你们先回去吧，我带小瞳去旅馆！”
道格拉斯竟然如此狠心利用一个女孩子，那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力量。为了杀他，连生死相随的挚友也要舍弃吗？
“等等，一起回去吧，再不回去会被Giotto叨念很长时间。”
站在纲吉身后扶住对方的肩膀推着他来到马车前，率先跨上去，柯扎特接过纲吉怀里的人将她安置在最里面。
“只是住几天，Giotto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力量全无的女孩子！”
说完，柯扎特支着下巴把头扭向窗外，嘴角的笑容僵硬渐渐变得苦涩。
是的，只要不涉及到翠丝特的家族，Giotto根本不会过于为难敌人，即使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成为了冷漠无情的恶魔，他还是不会为难那些老弱儿童，双手一直死死攥着那小小的光辉不肯松手。
那人，或许，一直都在等待着什么吧？
章三十九 沉浮黑暗的影子
夜晚，彭格列的餐厅亮起小小的烛光，淡蓝色的烛芯轻轻摇曳着，小小的火苗氤氲着温暖的气息照亮一片黑暗。
两个相似的模糊人影相对而坐，其中身形偏小的少年小心地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防止瓷器碰撞发出声音影响到正在休息的人。而对面的金发青年则点着下巴，一脸愉悦的看着少年优雅娴熟的动作。
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指尖随意轻轻敲打着冰冰凉凉的桌面，蓝眸的目光一直停在咀嚼食物的人身上。纲吉低着头，竭力无视先祖热切而又恶趣味的眼神，静悄悄的夜晚只能听见细微的几声咀嚼声。
保持着这样诡异的相处一段时间，纲吉放下刀叉靠在椅背上揉着抽痛的腹部，细细的眉毛拢在了一起。
“Giotto，这里还有小米粥吗？”
察觉到纲吉异于平常的神色，Giotto隔着长长的桌子起身拉过对方，偏低的体温随即覆上对方额头。纲吉轻轻捉住长满硬茧的手掌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距离极近的原因，他可以清楚望见那双蓝眸的深处。
这双湛蓝色的眸子，即使是微笑，也溢满了道不尽的哀伤。
他不喜欢这样的Giotto……
掌心粗糙的纹路还可以感受到细小的伤痕，纲吉抬手遮住盛满忧伤的蓝眸，低低的呢喃像是在哄劝哭闹不已的小婴儿。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有人想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也不会有人想将珍贵的亲人推上死亡的边缘，可被选为73一角的大空是没有说不的资格。
望不见尽头的黑暗里，任你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无法逃脱这可悲的宿命。纷乱的时代，背叛与欺骗狠狠割裂着血淋淋的伤口，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尽……
得到了失去，失去后又将得到，反反复复，这中间有多少辛酸又岂是他所能体会得到的。
“不要再仰望天空……”
一直都看着Giotto孤独仰望天空的背影，夜里游离在花园中无声哭泣的影子，悲伤到绝望……
静静地倾听纲吉叹息一样的祈祷，忧伤的眼角缓缓涤荡出淡淡的笑意，大掌移到纲吉头顶，狠狠揉乱了他柔顺的长发。
“能与你相遇，我很幸福哦！阿纲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呢，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那个女孩子也一起住下来吧，她一定很想见阿纲……”
总感觉很让人嫉妒呢……
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甚至冒着被杀的危险也要见阿纲一面，很了不起的女孩子。这样的人，即使是敌人，也应该给予尊重。
现在的Giotto还未察觉，此次的决定，铸造了所有被悲剧的发生。
单手撑着桌面越到另一边，Giotto拉着纲吉的手腕将他纤弱的身体拥入怀里。很熟悉的温度，就好像已经碰触过无数次一样。而纲吉在微微的呆愣之后用手轻轻圈住了Giotto背部，如同亲友拥抱自己时的一样，温柔的、怜惜的轻拍着那不算厚实的脊背。
幸福的感觉纷涌而上，鼻腔发酸的感觉抑制不住哭泣的冲动。
“自从那些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充满怜惜的拥抱我，我的亲人、我最爱的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我，我还可以相信谁？这样的世界，何时才能看到曙光？”
苍凉的音调伴随着低沉而缓慢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餐厅里，Giotto不断收紧双臂，努力汲取着纲吉身上干净柔软的气息。
拥抱着对方的感觉好安心，就好像失去多年的宝贝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不想再失去，不想再遭到背叛……
“不要离开，不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