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呢？找到她就一定能找到澜清。”
叶怡然重重纳出一口气，紧绷着脸，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装作镇定，若两人都慌了阵脚，岂不是更会毫无头绪，“问题是她的手机也打不通，你有没有什么路澜清亲戚的联系方式？”
“她不会去找她亲戚的。”她的亲戚在监狱里关着，怎么可能会去找他们？难不成……路叔一家子托人来寻仇了？
丁如水心中警钟大响，拉住叶怡然的手臂，“顾怀瑾家在哪？说不定她们回那边了呢？”
“可能性不大，小瑾刚和家里人闹翻才出来和路澜清一起生活的。”
“即使机会渺茫，不去确认过怎么知道。”说罢，丁如水拉着叶怡然往路边走，欲伸手拦车时一量私家车停在她附近。还不待她反应，叶怡然反拉着她上车，边开门边解释道：“这是我家的车，坐进去。”
“回小瑾家，开快点。”车门刚阖上，叶怡然便迫不及待地吩咐司机开车，不住揉搓的双手显现了她内心的焦急。
过了半个小时，车都还没停稳，两人便默契地左右齐开门下车，叶怡然直接换来王伯打开铁门，“王伯，小瑾在家吗？”
“大小姐在里面，只不过……”
“在里面？”叶怡然停下脚步，欲先问个明白，“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快说。”
“大小姐回来之后精神状况不大好，现在刚跟老爷夫人吃过饭，这会应该回房睡下了。”
“睡着了？”
“虽然我不大确定，但是应该是睡下了。”
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大门，叶怡然牵着王伯走到旁边，真切道：“王伯，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是真心关心小瑾，所以希望您能告诉我您所看见的、知道的、听说的，只要有关小瑾的。”
“大小姐的……”王伯才说几个字便停了下来，他知道顾怀瑾和路澜清的关系，但是如今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们的关系，好半晌才接道，“同学，也就是路澜清，她昨晚凌晨造访，夫人遣散了我们之后和她单独聊了一段时间，聊完之后她就走了。夫人带着司机外出，回来的时候就将大小姐接了回来。”
叶怡然细细地将景象串联起来，继续追问：“路澜清主动过来的？还是伯母派了人让她过来？”
“她主动过来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昨天除了进购每日用品的人，几乎没什么人被派出去过。”王伯一一细细道来，现在年轻人的感情远远超乎了他所能接受范围，且不谈性别问题，大小姐为了她愿意离开家庭的庇护，此举一开始就令他佩服不已。而今……看来只是无用功罢了。
说爱就爱，说散就散，似乎成了现代人谈恋爱的主流。
虽说爱要随心，可未免也太过草率随心了点。
昨天的聚会，如果不简单化，是不是另有玄机？假设是路澜清另有预谋，所以她才放任顾怀瑾被她们灌酒？而昨天的聚会不是叙旧，根本就是饯别……
叶怡然和丁如水几乎是同一时间将头绪整理清楚，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举步往屋内走去。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才让顾怀瑾回归顾家，置之不理，想必她会承受巨大的情感带来的痛苦。
付出的越多，得到的痛苦就越多，当一段感情用心付出之后，结局在不能接受的情况下为零，重创往往是最深的一击。
王伯领了她们进门之后，叶怡然带着丁如水直接上了二楼，刚要敲顾怀瑾的房门余光便瞧见顾母的身影，“伯母。”
“嗯，来看小瑾吗？”顾母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她们眼眸中的焦急一览无遗，想必是猜想到了。
“是啊，我才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来看看她怎么样。”
“我知道你向来都关心她，可是她已经睡下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呀，回来之后就爱睡，都怪前段时间太过操劳了，身子现在要好好静养，要不你们等她身子养好了再来看她？”
面对顾母的婉言拒客，叶怡然似乎嗅到了其中暗藏的气味，敏锐地和她打着周旋，“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她，我不吵醒她，就站着看她一眼可以吗？伯母，你就让我看一眼嘛，看一眼我安心了就走，绝对不留下来添乱。”
“你们啊，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对她的关心么。也罢，只许一眼。”
顾母的松口让叶怡然喘了一口气，总之她要先确定小瑾没事再说，其他的她再做打算。
她的手刚放在门把上，门便被打开了，顾怀瑾敛着神情环视门口站着的人，沉声道：“进来吧。”
“吵醒你了？”叶怡然满是关怀地牵着她的手，左右打量起顾怀瑾，一日不见，竟憔悴得如此之多。
“还没睡着，听到你声音就起来了。”顾怀瑾侧身让丁如水和叶怡然进来，随后对门口的母亲说道，“妈，我想跟她们聊聊。”
“也好，但是你要注意休息，别太晚了。”
“嗯，我有分寸的。”
门轻轻地阖上，叶怡然没有急着立马询问顾怀瑾状况，而是牵着她到床上躺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请医生来看了吗？要不要我叫我们家的私家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体？”
“不用这么紧张，没什么事，宿醉还没消罢了。”
叶怡然见她这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好？”顾怀瑾反问回去，若无其事地掖了掖被子。
“小家伙她……”
顾怀瑾面上的表情一成不变，摇首打断，“既然她选择放弃，我就当从未有过这个人。”
“可是……我看得出你还对她保有感情。”一直闷不作声的丁如水开口道，“说不定澜清有不得已的苦衷呢？说不定她解决完了就回来找你了呢？”
“理由也好，苦衷也罢。”顾怀瑾毫无顾忌地同她对视，眼中的锐光刺得在场两位的心生疼，为她心疼，也为这段感情心疼，“无端一声不吭抛弃过一次，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她已不可信。”
三人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叶怡然出来打了圆场，“如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后面的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好好休息下。”
“嗯，你好好养身体。”
“嗯，谢谢。”
丁如水首先出了房门，径自往楼下走去，因为她无法接受是这个事实，她心中所认识的路澜清，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你心里的想法呢？”关上门之前，叶怡然轻声问道。
“我想，等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每一个女子都会用她最宝贵的青春去做等待。
但是事实是——顾怀瑾这么决定了。
她的心口不一，一部分是责怪路澜清的不辞而别；另一部分则是对她仍抱有期待。她和她们一样；无法相信路澜清会做这种伤人至深的事情。
因为爱，所以埋怨，也因为爱；所以选择等待。
顾怀瑾再怎么悲天悯人，也改变不了她间接性被抛弃的事实。她能够猜测到路澜清一半的心思，认为她回了顾家她就会好。但是那只是路澜清认为，而不是她顾怀瑾本人所想要的。
感情不怕苦难；就怕没有一起走下去的决心。生活的压迫、家庭的压力、经济的负担……没有总过不去的坎；只要相互信任彼此；携手相伴；又有何所畏？
思想虽好；现实残酷。想归想，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坚持的下来，那些经历了八年、十年感情长跑的人，彼此相依相伴那么多年，又有多少个真正携手走进殿堂的？
顾怀瑾无心再思索下去，反而是徒添烦恼，她关了灯躺下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几分，欲给晚睡的路澜清留下空位。可方才挪完，她才恍悟过来路澜清已经不在她身边。顾怀瑾拢了拢被子，空出的床位，依旧空着……
相处中日积月累留下的习惯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想要剔去，要花的时间可能要多上一倍甚至两倍的功夫。
丁如水被送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奔回家会家中，鞋还没来得及脱就喊道：“如润，我回来晚了，你有没有自己先煮东西吃，没饿着吧？”
“饭菜暖在电饭煲里，你自己端出来吃吧。”
循声抬眸，丁如水只见丁如润站在二楼护栏边，一手随意地搭在护栏上，垂眸与自己对视。
丁如润眼神微微闪躲，用捋鬓发掩饰自己移开的目光，然而急匆匆的脚步声却难以忽略。她的心动如鼓击，水水近期的行为给她造成了不可泯灭的伤害，正是因为爱她，所以在无法面对她的残忍时无动于衷。
背过身子，丁如润阖眼等待着她粗暴的来袭，出乎预料迎来的是丁如水温柔的拥抱，她好不容易稳下的心弦被挑拨。
“如润，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突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还会是那个我吗？”丁如水头深埋在她的脖颈中，闷声开口，路澜清离开了顾怀瑾，她便一日内判若两人，以往的光彩夺目不再……她竟想当路澜清从未出现过，这种思想的出现，究竟是被路澜清伤得有多痛才能领悟？
丁如润伸手想盖在她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动作却迟迟无法完成，僵硬地撇过头，“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可我不想这样……”
“等爸妈醒了，我就会出国深造，学校已经联系好了，至于以后的事还是未知的定论。”丁如润从丁如水的怀抱中挣脱出，若无其事地从她身侧经过，对她的惊恐熟视无睹。
“你想让我成为第二个顾怀瑾吗？澜清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顾怀瑾变得有多脆弱？”丁如水猛地回身对着冷漠的背影嘶吼着，她的无动于衷，对丁如水是最大的打击。
丁如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拽紧双手，五指嵌入掌心也不知痛，“她们是相爱的，而我们不是。实质不同，你又怎会成为第二个顾怀瑾。”
“你就……真心对我没存有一点爱意了吗？”
“没有。”
丁如水的垂死挣扎得到的是致命的一击，丁如润轻巧的回答割得她体无完肤，好似她满心欢喜地供上自己的心，却不被怜惜地随意丢弃、践踏。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应该理智地抽身？想归想，有些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经过这么一遭，丁如润和丁如水的关系降至冰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和路人甲无异，做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叶怡然离开顾家之后，则是利用自家的人脉四处撒网寻找关于路澜清的消息，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破坏了线索证据，回馈到叶怡然手上的消息全是无用的。
人力、财力都花了，收获全无，路澜清真的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顾怀瑾更是终日将自己锁在房中，她日渐消瘦的脸庞，怎叫叶怡然不心疼？
她捧着一本陈旧的笔记本不断地翻阅，指尖滑过白纸上的字迹，顾怀瑾的面容柔和万分。路澜清当初把复习资料给了叶怡然，再让她临摹一份给自己，自以为自己不会知道，实则是路澜清自己被蒙在鼓里。落到她手中的是路澜清的亲笔所写，叶怡然身上才是她自己临摹的一份。怡然与自己那般亲好，哪会真的事事全部隐瞒自己，她的小聪明早被自己识破了。
翻阅多了，笔记本变得有些松散，顾怀瑾翻箱倒柜地找胶水为它重新凝固，如待至宝般呵护着，生怕无意间撕毁了半毫纸张。
“小瑾，出来一下，妈妈有事跟你谈。”
“好，马上。”嘴中道着“马上”，顾怀瑾动作却不疾不徐地把笔记本黏好，拿了书签夹在自己所修复的页面里，摆放整齐后这才起身出去，“妈。”
“过来坐。”顾母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瞅见自家女儿的憔悴，眼神有一丝松动。
“嗯。”
“快开学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顾怀瑾不假思索地道出：“我想辅修心理学。”
“心理学？我觉得它不适合自我治疗。”
“我知道。”她不为治己，而是想了解更多有关路澜清状况的知识，这样，她可以更接近她一点，说不定以后还能解开她造成的心结呢？
“你决定的事，我向来都无异议。”顾母五指有节奏地敲击沙发扶手，神情严肃，“但是你需不需要休学一段时间？我不觉得你的状况适合上学。”
“不用，我可以。”
顾怀瑾的坚定让顾母不再强求，她虽专政，但不顽固不化，此刻顺着顾怀瑾的意才是上策。她生怕顾怀瑾在她的照料下再出其他差错，她不想因自己的脾气而搭进唯一的宝贝女儿，不值得。
“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房了。”
“嗯。”
顾怀瑾偶尔消沉，偶尔沉浸在对路澜清的思念中虚度着日子。好在有叶怡然时常过来陪伴她，不至于让她与外界隔绝太久。叶怡然在顾怀瑾不知晓的情况下，询问过同路澜清关系好的，例如：采撷。但是结果依旧是令人失望。今天她约了另一个熟识——贾亭西，所以在陪完顾怀瑾之后，叶怡然急不可耐地赶到约定地点。
贾亭西站在二人桌前，对叶怡然招招手，既然是熟人，他们也免了客套的打招呼，“给你点了双皮奶，我没记错吧？”
“没有，谢谢。”叶怡然边坐下边切入正题，“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就直说了，免得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好。”
“有没有路澜清的消息？”
贾亭西早已料到她约自己出来就是想从自己口中套出路澜清的消息，所以他早早就想好应对政策。贾亭西睁大双眸，不解道：“澜清怎么了？我最近一直在忙家业，根本就分｜身乏术，之前见面不还好好的吗？”
又一个希望破灭，叶怡然双眸黯淡，“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我们都快急疯了。”
“你别太担心，她知道分寸的。我们一起打听她的下落，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强。”
“谢谢你，一有她的消息记得及时联系我。”
“好。”
叶怡然知道贾亭西忙，不然也不会一身正装来见自己，所以她并不打算耽误他太久，简单地寒暄过后，她站起身打算道别。可还未站稳，她便被一股外力拉扯，随后被揽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