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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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含黛-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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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待推门而入,忽然听见里面传出尧月的声音,关切的询问:“大哥身子可好得差不多了?”
  南离彦的回答里掺杂著婴儿微弱的啼哭。“没什麽大碍,”声音有些虚弱,带著笑意,“不是第一次生产了……不要紧。”声音略低了低,“倒是你,青霖说你肚子里怀著两个,怎这麽不小心,到处乱跑?”
  “不来看看大哥,尧月终究不放心。”沈默一阵,尧月轻声说,“如果大哥身子不尽快好起来,一个月後夜将军召集人马进王城救人,又该心疼得不行了。”
  我举到门扉上欲叩的手,停止在半空中。
  一个月後……进王城救人?
  “卿王承诺尧月,登基那日大赦天下,可放我南族归回大漠,重振旗鼓。”又沈寂了片刻,一阵衣裳窸窣声,像是南离彦从床上直起身来发出的声响。尧月接著说:“但是以大雅那帮固执百官们的性情,怕是不会允许他这麽轻易的纵虎归山。前任皇帝挥兵西进,征伐南族;少慕他初登大典,便想推翻上任天子的所作所为,朝中官员未换,又怎可轻轻松松便答允了他?”
  
  
  我心头一颤,还未及思索,又听他幽幽道:“尧月更怕的还有,少慕他只不过信口敷衍於我。若不如之前规划的进行,倘若登基那日他出尔反尔,违背诺言不肯放归族人,尧月情何以堪?届时尧月要拿什麽面目,去见九泉之下将全族性命与荣耀托付给尧月的父亲大人??”
  昔日王城门口,尧月倚在我怀中说,他只有一个请求,放他全族人回归大漠。
  原来从始至终,强颜欢笑也好,耳鬓厮磨缱绻缠绵也好,南族二公子就没放弃过他的初始目的。
  隔著轩窗点破的一个小小洞口,我看见刚刚生产过後,明显还形容憔悴的男人倚靠在床边,轻轻拉过尧月的手。
  尧月挺直了腰背站在床侧,水泻般墨色的长发遮住了脸庞,看不清神情,只是他身前高高的隆起在不时起伏著,越发衬托得那倔强站立的背影格外脆弱。
  “尧月去探望过南衅。”对著自己亲生的大哥,强忍著的声音中终於是有了一丝哽咽,“少慕竟将他折磨成那个样子……他的右手腕,已经不能再使剑……”
  “小月……”
  “当日若不是我设计让南衅归降,若不是因我对雅少慕心存爱意、下药也要怀上他的孩子,若不是我坚持南衅在王城门口拦截少慕──他那麽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会沦落至牢狱里半死不活──”
  “够了!”南离彦声音不大,却足够打断了那情绪激动,开始语无伦次的孕夫。
  “够了,小月。不要都怪罪到自己身上……”某种疲倦的神情自他面上显露出来,他欠起身,按著双肩微微起伏的弟弟坐到床边,爱怜的低语:“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爱上不该爱的人……他们中原人士,又贵为皇亲国戚,岂是我们碰触得到的?”
  “五年前若不是大哥卧病在床,本该由夜想尘赶赴大雅探听敌情。却偏生成就了你和雅少慕一段孽缘……”苍白的手轻抚上尧月高挺的腹部,轻声问,“小月,不要管族人,不要管誓约,你愿意留在雅少慕身边吗?”
  ──说愿意……
  尧月,求求你,说愿意……
  只要你说愿意,本王就算不要这个帝位,也……
  我立在那处,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著冲进去,阻止尧月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可是我就那麽直直的杵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听著那头寂静了许久之後,那身怀六甲的俊美男人说出仿佛宣判我死刑的话语,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尧月在每日服用的药汤中多添了催产药。孩子生下来後,尧月会把孩子留给他,跟你们走。”
  
  
  TBC
  
  鞠躬感谢给妖三送礼物、给妖三投票、给妖三留言的各位亲们
  因为有你们,妖三这个超级懒家夥才有了日更的动力丫~~~
  迄今为止,远山的全部伏笔都出来了,接著就是故事的自然走向了(三十九章的伏笔我容易麽我擦泪……被打)
  望天,小月你……唉……
  亲妈扭动著爬走




远山含黛 40【生子文】

  大雅攻破南族的那天,南尧月跪在临终的部落首领床前,发下血誓要带领南族光复大业,重返大漠。
  他精心设计了一切,归降,以答允雅少铭提出的任何要求为条件换取族人的平安,劝诱雅少铭把南族俘虏按他的预期分配到各重臣府上,安排南衅居中传递信息,与唯一潜逃在外的另一员大将夜想尘里外通气……每一步他都设想周全,如果雅少铭派他前往卧底的不是卿王府,他也会同样委身人下,用美色达成要麽离间对方举兵起事、趁乱带族人逃走,要麽满足雅少铭意愿、博得大赦的两个目的之一。
  他只是没想到,会再次遇上我。
  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对我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一再露出破绽让我抓住把柄,在我险些失足坠崖时冒著流产的危险救我上来──
  “绛羲城外,我害得忠心耿耿的南衅变成废人;害大哥独自一人艰难产子,险些失血过多而亡──尧月已做错许多。”尧月目光下移到自己隆起的腹部,静静的说,“论心机、城府,尧月斗不过雅少慕。这一切都是我该承担的责任。就让尧月此後,与他天涯两隔,与孩子……”
  
  
  高温炙烤的天空里不见一丝云影。我两耳轰鸣,虚浮著脚步离开那间昏暗的厢房。
  “王爷……”直到意柔麻著胆子叫了很大声,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到内室里。
  茫然的打量四周,新换洗的被褥散发著淡淡清香。
  你要什麽,本王不能给你?
  本王既允诺了给你族人自由,为何你还要另图它途,自找苦吃?
  你就……那麽不肯相信本王?
  “把公子每日服用的药材拿来。”听见自己声音冷得像掺杂了极地万年不化的冰块,“今天开始,公子服用的每幅汤药都要经过本王的手。”
  南尧月,既然你我注定心怀异志,既然这从一开始就写定了勾心斗角的剧本不可更改,那麽枉顾你的悲喜也好,眼中只看得到本王疯狂的感情也好──
  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绝不放手。
  
  
  尧月从南离彦房中回来时,已是到了下午时分。他心中有事,又没有好生休息,精神倦怠,进得门来便是脸色苍白。意柔赶紧上前扶住他到床边坐下。
  “少慕?”疲倦的倚靠在床沿,这才看见我沈著脸坐在角落里,他有些意外的轻唤一声,“今日不是要去上朝……唔……”
  我如劲风疾掠上前,一只手已撕扯开他衣襟,粗暴的在他微微发胀的乳头上用力按捏。
  他喘著气挣扎:“你疯了……住……手唔……”
  我是疯了。
  从听到你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雅少慕已经疯了。
  “滚!”头也不回冲完全呆住了的丫鬟吼。
  连滚带爬出门和关门的声音。
  “你不要……啊啊……住手……”
  我强力拉开他修长的双腿,一言不发红著眼就把自己的下身往他大腿根部挤,牙齿未停歇的在他唇瓣上吞吃噬咬,甚至顾不得那硕大的腹部高高顶在我下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不停颤抖的身上。
  被我鲜见发疯惊呆到的尧月,居然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我一口咬在他洁白的脖颈处,如嗜血的野兽般死死咬住不放,他仰著头发出痛苦的喘息,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少慕你……怎麽了……不要……”快要被强暴的屈辱泪水顺著清秀的脸庞流了下来,尧月用尽浑身力气推挤我,拼命夹紧双腿不让我插入。他的长发凌乱披散下来,被我蛮横拉扯开的衣襟大敞,白皙身体上满是咬得发红发紫的痕迹。
  我恍若未觉的一路咬下来,一直咬到那紧绷著的高隆腹部,被孕夫肚子里因为受惊而激烈蠕动著的胎儿狠命踢了两脚,才如梦初醒。
  停顿下来,动作迟缓的撑起双臂,俯视著在我身下衣衫凌乱、泪痕遍布的尧月。
  他像受到惊吓却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大睁著水色盈盈的眸子,双手紧紧护住高耸肚腹,徒然的推拒著我靠近。
  忽然间没了力气。从他身上翻下来,颓然坐在床边大口大口喘气。
  不能伤害他不能伤害他不能伤害他……
  但是心里无处发泄的噬虐,快要将我逼至崩溃的边缘──如果在失去雅少景後,再度失去南尧月……
  江山於我何欢,生命於我何欢??
  我要怎麽做,才能紧紧抓住他,令他无法离开我?
  床榻上,大肚子的男人泪痕未干的抱著肚腹紧紧缩在床内侧;床榻下,我注视著意柔从太医处要来的延产药,面色阴霾。
  
  ********
  
  “出去!”
  “雅少慕你这个伪君子……你给我滚出去……!”
  欧阳瑾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我灰败著脸被满面泪痕的尧月推出门来,当著他面狠狠砸上门扇的盛况。
  他观望了片刻,可能在心底也暗暗叫好了片刻,才端正了脸色不紧不慢晃过来:“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少给本王幸灾乐祸。”头抵在那扇冰冷门扉上,静静听著屋里动静。里头传来杯盏碎裂的声响,书本落地的砰然响动,凝结内力还能听到尧月体力不支的按著腹部微微细喘声。
  我目光阴鸷地掉过头,将手里抓著的药材碎末递给欧阳瑾。
  他只瞟一眼便皱起眉:“你要给他催产?双胎原本就容易早产,下这麽足的分量只怕小产都有可能!”
  我冷笑:“本王给他催产?问得好,敢情本王嫌他命长了,要折腾他不成?”
  欧阳瑾脸色一沈:“青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在这绛羲城里,胆敢对本王子嗣下手的,除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二公子外还能有谁?“我慢慢直起身,语气如冰,“把你家青霖从那什麽南离彦身边叫过来,今天开始寸步不离守在南尧月身边,药方重做,把催产剂全部换成延产药!”
  本王倒要看看,挺著个足月肚子的南族二公子,能有力气逃到哪里去!
  玄衣男人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看向我的目光掺杂了怜悯:“……少慕,不要太过火。”打打闹闹鸡犬不宁了这麽多年,他一开口叫我名字,定然是对事态发展再也看不过眼了。
  他说:“我能理解你自从为雅少景背叛後患得患失的感受……”
  “闭嘴。”
  他无视我铁青的脸色:“催产药和延产药岂是随便能吃的?一个不小心胎死腹中,母体都有生命危险!你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便十年二十年抱定了走极端的心态──”
  我怒极反笑。
  好,好,在你们眼中,我雅少慕就是那种不能给人安全感、暴戾无度之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冽蠡这麽看我,换帖兄弟这麽看我,枕边同床了无数个日夜、为我怀著两个孩子的男人也这麽看我──
  其实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失败很多不是吗?
  啪啪拍击双掌,廊下几名侍卫惶恐的跪伏在我面前。
  我再不正眼看欧阳谨,冷酷的下达死命令:“回去告诉宫中所有守卫,本王之意,今日始南二公子严禁靠近南离彦居住的厢房,不得离开栖凤宫西侧房间一步,若发现有陌生人士接近南尧月,不论来者何人一律斩立决!”
  我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房里那个人听得见。
  但他竟然沈得住气,硬生生阻止自己出门来和气头上的我较真。
  你那麽冰雪聪明,总该知道本王发现了你和南离彦私底下的商议吧?
  这样也好,我们就把藏在台面下那麽久的牌悉数摊开放到明面上打!
  “青霖配的新药方,南尧月如果肯喝最好,不肯喝,便是灌也要给本王灌进去;每日只许他出门一个时辰,超过一分一秒,当值的是哪个侍女哪个卫兵,两只手全部砍下来作陪;内室的门只有服侍二公子的意柔、青霖和本王能进,除此外任何人只要踏进一只脚,全家枭首示众!”
  每个字吐出来都浸足了十成十的狠毒,吓得一干脸色发白冷汗直流的下人把头深埋到底,不敢抬起。
  “别怪我没提醒你。”欧阳谨瞧瞧我在愤怒之下手头捏得粉碎如沙的药物,“五个多月正是需要多运动的时候,身体没打开,将来孩子下来得慢──你每天只放他出来一个时辰……”
  我慢慢勾起一个残暴的表情,面色古怪的冲他龇牙一笑:“你是说他有可能难产?那又何妨?本,王,不,在,乎。”
  
  
  
  
  ***********
  
  
  整整三天没有踏入栖凤宫的殿门,也整整三天没有合眼,自虐般批阅著雅少铭离宫後大臣们呈递上来的堆积如山的奏折。我不能停下来,思维哪怕稍微分一点点神,眼前都会重现南尧月背对著我,语调冰冷说出要与我永不相见的那幕场景。
  这个幻象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纠缠著我,嘲讽著我的不自量力。
  我是太高估了自己在尧月心目中的分量,还是太看轻了尧月对於我的意义?为何明明惩罚的是他,仿佛被炼狱之火煎熬得生不如死的那个人却是我自己?
  日渐西沈,偏殿里光线逐渐黯了下去。我持著朱笔,眼前大本文书上密密麻麻小篆体犹如蚂蚁在爬,勉强读了几十行,三天不曾安歇的身体终於还是熬不住,不知不觉拿著奏折就这麽在椅子上沈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骤然响起厚重的折本落地声音,方在满殿燃起的柔和光亮中疲乏的打开眼睑。
  有一个人穿著深色的夜行衣,一动不动跪在偏殿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究竟跪了多长时辰,他自己或许也没意识到。
  我看著他片刻,他依然那麽静静的垂著头,一声不吭。
  “秦将军不从,是麽。”
  “……”
  “他那种铁骨铮铮的死心眼,认准了一臣不侍二主,劝降对他来说只是平白无故的侮辱。”
  “……”
  “你还不肯死心?”扔下仍夹在指间的朱笔,搓揉酸痛欲裂的太阳穴。
  “……”
  我终於被他固执的不发一言打败。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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