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表妹难为- 第8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平日里还呼一声吴嬷嬷,此时却叫吴婆子了,颜氏哪里还会不明白?只硬着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吴若钊冷冷道:“老太太将吴婆子叫出来,一问便知。”
这会儿事情已经被传到后头去了,吴嬷嬷自知逃不过了,索性一咬牙自己出来:“老奴在这里,大老爷有什么责罚,老奴全领了。”
“好。你既自己明白,我也不必说了。”吴若钊转脸看着李氏,“全部捆了,立寻人牙子来发卖得远远的!”
“舅舅!”乔连波再也顾不得什么,奔出来跪在吴若钊面前,“求舅舅饶了吴嬷嬷罢,她,她也全是为了我。有什么责罚我愿领着,只求舅舅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饶了她罢。”吴嬷嬷无儿无女,发卖了真是死都没人送葬的。
李氏瞪了一眼翡翠:“看着姑娘病还未好,地上那般凉,也不知道扶起来吗?”吴若钊不能去跟一个姑娘家计较,只好她出面了。碧云聪明,立刻上去跟翡翠一起将乔连波扶了起来往后头送。
吴若钊淡淡道:“章哥儿也大了,不好再住在园子里了,这就在外头收拾间屋子让他搬出去住罢。虽说亲姐弟,如今按礼也要避避嫌了。”
颜氏这下脸色彻底难看了,厉声道:“我还没死呢,谁敢撵我的亲外孙?”
李氏忙道:“只是让章哥儿住到外头去。如今年纪都十几岁了,亲姐弟住在一起也不合宜了。”
郑氏看得心里舒畅之极,接口道:“大嫂说得是。这哥儿们进进出出的,说出去也不好听,若是再丢点什么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她觉得痛快极了。自己丈夫是庶出,有好些事都不好做,可是大伯子是嫡长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如今拿出一家之主的款儿来雷厉风行,竟然真是威风。
乔连波在后头哭得晕了过去,颜氏又要忙着外孙女儿,又忧心着外孙,正要破着脸面不许乔连章搬出去,便听外头小厮丫鬟们跑来报喜:“老太太,老爷,二老爷,太太二太太,大喜!”
这小厮一进来,见满屋子哭的叫的,不由得吓呆了。他原是想回来讨个彩头的,却不想撞上了这些事。吴若钊正在气头上,怒道:“谁准你闯到二门里来的?”吓得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下了。吴若钊正想叫拖下去打,猛然想起一事,“方才说什么?什么大喜?”
小厮这会儿赏钱什么的全不想了,战战兢兢道:“老爷,大喜,两位少爷都中了!”
这句话算是把他从挨板子的危险中救了出来,吴若钊虽对儿子侄儿有几分把握,终究还是悬着心的,此时总算听见今天唯一一个好消息,不由得脸色也和缓了些:“中了第几名?”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屁股保住了,不由得就眉飞色舞起来:“回老爷,二少爷中了二甲第一名!大少爷中了二甲第三十三名。”
二甲第一,那就是传胪!李氏不由得喜上眉梢。原想着在中在二甲上就行,如今竟是传胪,实在有些喜出望外了。郑氏那边,虽然吴知霆名次没有兄弟好,但只要中在二甲上就已经足够,自然也欢喜得不行:“赏,快赏!”
小厮见主子们都欢喜起来,便自动又报告道:“三姑太太家的严表少爷中了武进士三甲第一名。”
三甲……那就是同进士了。虽然武举不比文举那么介意“同进士,如夫人”的说法,但你既能中在三甲第一上,为什么不再进一步中个二甲呢?
不过这都是严家的事了。吴若钊关心另一件事:“苏家公子如何?”
“苏家公子是御笔亲点的状元!”小厮也隐约听到一点苏公子与自家府上表小姐的事,特意仔细看过榜的,十分的与有荣焉,“眼下想必已经在跨马披红游街了呢!”
与他正相反,吴若钊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略一沉吟便向李氏道:“备一份厚礼,我明日便去道贺。”虽然从前都说苏锐有状元之才,但到底是还没中,倚着自己这个做侍郎的舅舅,又有个爱才的名头,将绮年许了也合适。如今却实实地是中了状元,一十八岁的年轻状元,那就抢手得多了,偏偏在这时候,绮年出了这样的事……

英国公府,二十竹板刚刚打完,跪在外头院子里的苏氏尖利的哭声扎得人耳朵疼。阮海峤脸都是铁青的:“叫人把苏氏拖下去!不许她出自己院子!”回头瞪着阮麒,“孽障!你可知罪了?”
趴在长凳上的阮麒勉强喘过气来,在小厮的搀扶下跪在地上:“儿子知罪,只求父亲允我娶了她。”
“胡说!”英国公更要气炸了肺,“你与县主的亲事已然定了,岂有更改之理!来人,给我将大少爷关起来,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探望,更不许放他出来!”
阮夫人在一边看着,心里痛快极了。这就是阮海峤的好儿子,苏氏生的好孽种!天幸自己的女儿已经与孟家下定了,只要带一份厚厚的嫁妆走,英国公府闹翻天也与她无关了。
阮海峤看儿子这德性也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阮夫人:“夫人,可否让麒儿纳她做妾?”
阮夫人一声冷哼:“老爷可真会说笑话。我那大哥,自己的庶女,永顺伯看中了,许了伯夫人一死就扶正的,都不许嫁,更何况这是做一辈子的妾。老爷若有这脸面,自己与我那大哥说去。”
“那——让麟儿娶了她?”
阮夫人立刻拒绝:“老爷莫不是真糊涂了,大少爷喜欢的人,倒给二少爷做妻子?难道不怕出家丑?”周绮年跟她一向不怎么对付,更不像乔连波那么好拿捏,她可不是要娶个儿媳妇来对付自己的。
“依着我说,老爷还是安静些罢,把大少爷好生管束管束。我那周家外甥女儿自有我大哥做主,老爷真想补偿一二,就叫二少爷娶了乔家外甥女罢,那孩子如今也被牵连了,好生生的女孩儿,啧啧……”这事还是得办好。乔连章已经被迁到外院了,颜氏愁得不行,只怕日后吴若钊再不肯看顾提携乔连章,力逼着三女儿想办法务必促成这桩姻缘,到时候乔连章就是国公府少爷的小舅子,即便没有吴家,至少还能靠得上阮家。
阮夫人倒是无所谓。又不是她的儿子,娶谁不是娶呢?儿媳妇若肯听自己的,那自然更好。
阮海峤愣了一会儿,想起前些日子苏氏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也好,只是夫人你——怕麟儿是庶子,乔家外甥女儿……”
“把麟儿记在我名下就是。”阮夫人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宠妾的话最管用。

数日之后,昀郡王府。
“苏家当真跟恒山伯府定亲了?”赵燕恒靠在竹椅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听了小厮立秋的话,猛然睁开眼睛。
“是。”立秋觉得主子目中带怒,虽不知道为什么,却也不敢正视,“是郑贵妃亲自出面保的媒。”郑瑾年纪可不小了,脾气又不好,不过她是恒山伯府的嫡女,贵妃娘娘一个出面,就轻轻松松打败了那位周家姑娘。幸而周家姑娘尚未跟苏家正式下定,否则不是更丢脸?不过也怪吴家自己传出来的话,周家姑娘如今的名声也受了损呢。
赵燕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我匣子里把那个银香薰球拿来。”
清明转身去拿了来。赵燕恒握了片刻,递给立秋:“想办法让我那两位弟弟妹妹看见,该说什么你明白?”
立秋愣了一下,随即惊着了:“少爷,少爷你是要——”是要把周家姑娘这事揽上身来?是要——要娶她吗?
赵燕恒此时却觉得身上忽然轻松了许多:“你明白就好。去找找周镇抚,知会他一声,其余的不必多做。我那位好继母必然欢喜我娶一位这样的世子妃。”父母双亡,并无岳家之力可借;出身又低,必然好拿捏。
立秋愣了片刻,拿着香薰球走了。清明默默在旁侍立了一会,低声道:“少爷真要娶周姑娘?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周姑娘她——可不似大家闺秀。”
赵燕恒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大家闺秀——莫非是像秦采那样儿的吗?”
清明默然了。也是,王妃一直想着把秦采说给少爷呢,娶了周家姑娘,总强过娶王妃的侄女儿。只是——她望向赵燕恒的目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少爷实在命苦,幼年便死了母亲,如今被继母这般逼迫着,连娶世子妃也不能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
不得不说,立秋的动作很快,而另有人比他还要快。
“什么?这个孽障!”昀郡王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力道之大,将桌上的茶杯都拍得跳了起来,“叫他去庄子上养身子,他倒好,竟然跑去与姑娘私会!来人,立刻把这个孽障叫来,拿家法来!”
“王爷——”郡王妃连忙拦着,一边拿过昀郡王的手来轻轻揉着,一边对丫鬟们打眼色,“还不都下去呢!谁敢乱传一个字,仔细他的皮!”
丫鬟们自然都很有眼色,悄没声地全出去了,并没人去叫世子或者传家法。郡王妃看着屋里没人了,才低声埋怨道:“王爷这火爆脾气,几时才能改改呢?这么大的声儿,若是被人听去了,还当我又私下里在王爷面前说世子的坏话呢。”
郡王妃今年三十五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还如二十许人,这般眉头微蹙略有几分嗔意的模样,竟然还有些许当年刚嫁入王府的女儿娇态。昀郡王略略有几分恍神,随即不悦道:“谁这么大胆敢说这种话?再者此事岂是小事?纸里包不住火,这传了出去如何是好?”
郡王妃叹了口气:“这也怪我。当初刚进王府之时只顾着孝敬老王妃,疏忽了世子。原只想着避嫌,却——说来说去,还是妾身不贤的缘故。若是当初经心些,世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坠马,以致伤了身子,这些年都久治不愈,倒是把性子熬得古怪了。”
郡王世子九岁那年坠马伤身,也是昀郡王心里的一根刺,也正是因着内疚,在长子满了十五岁之后,虽则仍是时不时的就要病一场,他也向宗人府递了文书,请立他为世子。只是此时见妻子一脸的自责,仍是有些不忍:“这与你何干?当时你既要照顾平儿,又刚生下燕妤不久,还要侍奉母妃,哪里顾得那许多呢。”说着自己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说来,子不教,父之过,乃是我的过错才是。”
郡王妃觑一眼昀郡王脸上的悔恨的表情,连忙把话岔开:“王爷也要在外劳碌,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如今且不说这些,单说眼前这事罢。王爷看如何是好?现今外头虽还未传出来是世子所为,但吴侍郎的那位外甥女儿——名声怕是已经不大好了。”
昀郡王双眉紧皱:“此事——当真的是恒儿所为?”事关重大,儿子这些年虽然有几分风流病,但不是烟花之女便是自家府中丫鬟,倒真未招惹过良家女子。
秦王妃脸上露了几分委屈:“王爷,若事情不准,妾身如何敢说呢。王爷不信,只去世子处看看,世子那里有个银香薰球,还是世子的贴身小厮立秋与人闲话时说漏了嘴——王爷若去查查便知,那香薰球是当初吴大学士长女出嫁时的嫁妆,原是一对的。那东西说不上贵重,却是吴大学士亲手画的式样,怕是满京城里找不出第二对来。其实,也未必便是私会,吴侍郎的家教王爷也是知道的,只不知——那香薰球到底世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孽障,孽障!”昀郡王恨得又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长叹道,“既是这样,不能白白坏了姑娘家的名声——那姑娘家世如何?只说吴侍郎是她舅舅,到底她父亲是何官职?”
“听说是父母已故,这两年才进京城来依着吴侍郎住的。人我倒也见过,生得甚是美貌,也是懂规矩的。只是父亲生前听说只做过六品文官,官职不高。”
昀郡王听了不由皱皱眉:“既是出身不高,求了来给那孽障做侧妃罢。六品文官的女儿做侧妃,也不算委屈她了。若说真懂规矩,又怎会出了这等事!”
郡王妃不答,面有难色。昀郡王皱眉道:“有什么话还不能与我直说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郡王妃苦笑道:“王爷,那姑娘虽说父亲生前只是六品官,但——但却是吴侍郎的亲外甥女儿。吴侍郎已故的父亲是大学士兼太子太傅,母亲生前身上有着正二品的诰命哪。若是吴侍郎的外甥女儿做了侧妃,日后王爷在朝中与他如何相见?”
昀郡王不觉有些烦躁:“任是祖父母再怎么,到底她父亲官职不高。这还嫌不够,难道还要世子娶个六品官的女儿做正妃不成?便是吴侍郎,怕也不敢跟本王开这个口!”
郡王妃轻叹道:“吴侍郎自是不好开口的,可是那些御史们吃的就是弹劾大臣的饭,这事若传了出去,懂事的,说是六品官的女儿做侧妃已足够了,不懂事的,怕会说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儿被我们王府强弄了来做妾呢——再是入了玉碟有了诰命的侧妃,也还是妾。何况这些年世子的名声……”
“胡闹!”昀郡王烦躁地一拍桌子,“本王是天家血脉,又不似那些官宦人家,一朝不能做官,便是失了前途。郡王爵世袭罔替,只要我们没有什么谋反的大罪出来,其余小事,任那些御史怎么弹劾,也动摇不到郡王府的根本。”
“可是到底有损王爷的名声呢。”郡王妃双眉轻蹙,“世子或者不怕,可是下头的弟妹们再议亲要如何呢?尤其是燕妤燕好,姑娘家可不比儿子,怕的就是这些个名声上的事。再者——真若是做了侧妃,王爷莫非忘记了,我娘家哥哥的二儿子,定的就是吴家二房的姑娘,这日后亲戚可怎么走动呢?”
妾的亲戚是当不得正经亲戚的,即便侧妃叫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妾换了一种说法罢了。一旦纳周绮年做妾,吴家便不是王府的正经亲戚,可是吴家偏偏又是东阳侯府的姻亲,东阳侯府又是郡王妃的娘家,将来若是在东阳侯府上见着吴家人,叫郡王妃按哪边儿招呼呢?
昀郡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却仍是道:“恒儿拖了这些年,万不能挑个六品官的女儿做正妃,否则他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何况一个六品小官之女,又岂能管得了王府,做得了宗妇?简直胡闹!”
郡王妃知他至深,听出他语气虽不好,其实已经有几分动摇,便轻叹道:“有些话妾身自觉是不该说的,可是到了如今,实在不能不说了。世子已经二十五六,至今未有子嗣,王爷再拖下去,他几时才能娶妻呢?”
昀郡王不由有些噎住,半晌方道:“也是他运气不济,先是皇上要给皇子们选妃,前些年说好了锦乡侯家的女儿,偏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