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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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粥-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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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妈妈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忘了她儿子就在旁边一样,于是小颖阿姨笑道:“你还说呢?你家陆方不就陪你散步来了?这样的儿子也养不熟吗?”
  
  陆妈妈看了陆方一眼,很是满意,嘴里却说道:“我们家这个这不翅膀还没硬嘛,就这样前儿个他都跑法国去了一年,你说,这以后真长成了,怕不得我们老两口巴巴地上赶着去迁就他了……哎,你家齐萧呢?好久没见那孩子了,他也出息了,大法官呢这是,惊堂木一拍,下边就喊威武,多帅呀。”
  
  “咳……”陆方忍不住咳了一声,他是真的嗓子有点痒,肺部气流冲出来所致——自个老娘此时表现的是市井妇人粗俗无知的标准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那般深沉睿智的智者模样来?所以,他不得不喷了!不过,你不得不承认,市井粗俗往往更能让人畅快淋漓。
  
  “齐萧这两天正好出差去青海了……”小颖阿姨说道。
  
  陆方心头一跳,继而一沉。这消息传得很快啊,当然,也不算快了,这是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齐萧告诉小颖阿姨的吗?换成别的母子,这很正常,可是以齐萧跟小颖阿姨的关系来说,出个差也要打电话报备,这很不正常。可如果不是齐萧特地给小颖阿姨打电话说明,那么小颖阿姨又从哪里知道齐萧去青海了?他看向颜小薇。
  
  颜小薇脸上始终保持着露出八颗牙的职业微笑,端的是贤良淑德,只在陆方看向他的时候微微瞟了一眼过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陆妈妈。
  
  难道是颜小薇?如果是颜小薇告诉小颖阿姨的,似乎也就说得通了,只是,颜小薇的消息又从何而来?她自己打听的?还是,本来就是齐萧告诉她的?扎在陆方那根刺正在茁壮成长着,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势。
  
  “哟,他不是法官吗?开庭不就行了?还要出差呀?”
  
  “这你就外行了吧?法官也离不开调查取证啊。”小颖阿姨笑道,“齐萧这工作没什么意思,工资低,又辛苦,压力大啊。还是你们家陆方好,现在搞房地产的都在大把捞钱,你们家陆方钱途无量啊。听说,陆方还拿过好多次国际大奖呢,真是了不起。”
  
  陆妈妈得意地笑。
  
  “陆方以后一定能成为大设计师,”小颖阿姨看着陆方笑道,“不过听说很多搞设计的人都有个怪癖什么的,你看看那些个搞服装设计的,搞美发设计的,都依依妖妖,好多个看着都像个变态,不知道搞建筑设计的是不是也这个样儿?”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陆方。因此,陆方露齿一笑,“我们一般都只关心工作成果,别的,没时间注意。”
  
  “就是,清者自清在,浊者自浊!行行业业都有说不得的腌臜事,设计师有变态的,当法官免不了有贪污收受贿赂的,关键是自己行的端坐得正就行了。”陆妈妈说。
  
  于是,大家都相视一笑,又寒暄几句后,大家一笑而过。
  
  陆家母子的散步依旧在进行着。小颖阿姨和颜小薇也自顾自地走她们的。
  
  陆方笑着说老妈你好厉害,到处都是机锋。
  
  “没办法,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牙痒痒,”陆妈妈咬牙切齿,而后又是一叹,“齐萧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颜小薇呗,说是亲戚,打量人不知道呢?一看就是准媳妇儿在讨好准婆婆儿。”
  
  陆方默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妈火眼金睛啊!准媳妇儿?
  
  “那个女孩子看着不简单啊,有心计。你老妈我也就嘴上打打机锋,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她可是眼睛里打机锋,这种人一般都是七窍玲珑心……这么年轻,真要跟了齐萧,怕是有的磨了。齐萧这孩子也真是倒霉,那样的父母已经够磨人了,再要来个那样的媳妇儿……不过也难说,以毒攻毒,小颖真要摊上这么个媳妇儿,估计也讨不到好儿去。只是,可怜齐萧就只能做个夹心饼干了。”
  
  晚上,陆方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按着玩儿,让背景灯照亮黑暗的卧室。偶尔,他会打开齐萧到青海后发过来的短信看看,短信很简单,:平安到达。我已经开始想你!
  
  这个短信前一句属于典型的齐萧风格,后一句虽然甜蜜,却让人有点适应不良,如同大片的黑白色当中突兀的出现一抹鲜红一样,反倒让人看得惊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萧突如其来的温情,陆方不是不想领情,却实在管不住脑子里不断跳出的这么一句话。
  
  虽然回国以后,陆方过着的是吃喝玩乐的米虫生活,看起来舒服惬意到让人嫉妒的地步,可实际上呢,平静的海面下却暗潮涌动——不是没有事情发生,事实上,的确是有事发生了,只是这些事太过微小,以至于很多人没能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别人却不关心。陆方不幸成为注意到这些暗涌并且不得不关注的人,因为事关他的爱人。正如陆妈妈说的那样,“你爱谁那是你的事,我老公爱谁那是我的事”,齐萧是陆方的爱人,他爱谁,这是陆方无法回避的问题。
  
   

56 
 
  陆方约见了阿南;请他吃饭。可巧,丫的正好出差回到北京。
  
  两人坐在陆方家附近的川菜馆里等着酸菜鱼上桌的时候,陆方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南,丫的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皮肤有些干涩,不过精神倒是非常好。 
  
  “你丫的成天东跑西颠,怎么跟个流窜犯似的?”因为要体检,陆方不敢喝酒,阿南要开车,所以也不敢喝酒,两人都以茶代酒,这主菜还没上呢,俩人就碰上杯了。
  
  “嫉妒,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阿南喝了一口茶,笑道:“看我公费旅游不爽了是吧?”
  
  “得瑟吧你就,谁上回还跟我说累呀累累死了。”前些日子,陆方送香水给阿南的时候丫的刚出差回来又正准备接着出差,一个劲儿喊累。
  
  “总好过自己花钱买罪受的,我这至少没花我自个儿的钱……”
  
  出门旅行可不就是自己花钱买罪受的!陆方深以为然。
  
  说着话的时候,菜上齐了,两人开吃,阿南边吃还边嘀咕说这大热天的请人吃川菜这里边外边热一块儿去了,又说现在不用养嗓子了想吃啥就吃啥真是快活。
  
  “哎,我告诉你,前儿我做了两首歌,卖出去了。”阿南兴致勃勃地说。
  
  “真的?那是好事!”陆方也很高兴。这条路子还是大武给阿南找的。阿南虽然不打算混娱乐圈,不过倒是可以在幕后打打酱油,既能发挥所长,又有外快拿,一举两得的事情。不过,现在说到这个,陆方倒有问题要问了,“我说,头先你咋就没想到这条路呢?还得人大武点醒你?”
  
  “嗨,这不碰上那谁把路给封死了呗……”话一出口,阿南就如同让鱼刺给卡住喉咙一样,噎住了后面的话。
  
  “秦朗?狼少!”陆方了然,终归还是有点过节的,当年的猜想得到证实,“这么些年了,当年打架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了?难不成真想五十年后才揭秘啊?”
  
  阿南喝了口茶,自嘲地笑笑,“早跟你说你干我们这行能有出息,够敏锐,够冷静,够精细,够……”
  
  “绕吧,你就可劲儿地绕吧,绕完了还是得乖乖跟我说。”
  
  阿南不得不笑了,“身边有你这么个人,阿北得千万小心,一个行差踏错,漏了馅儿还不知道呢。”
  
  陆方顿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就齐萧跟阿南的关系,他可以从阿南这里打听出点什么来,可如今看这意思,阿南有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关于齐萧阿南与秦朗的过节,跟陆方料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花花大少秦朗看上了齐萧,而齐萧抵死不从,于是南北俩人被封杀,别说娱乐圈,连酒吧的舞台都上不去了。
  
  “那天阿北离开了一阵子,跟秦朗一前一后回到大厅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阿北始终没说。然后跟秦朗一块来的那些人就开始找茬,最后就发生了肢体冲突。”阿南捻起了一筷子黄豆芽放到碗里,想了想,“不过阿北应该没吃什么大亏,他那性子你知道,逼急了是鱼死网破的。”
  
  想到平安夜那天晚上,大家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一个桌上喝酒来着,陆方不禁感叹人天生都是演员,他可不信秦朗能做到既往不咎,不然阿南的路不止于给堵得那么死,如果不是大武,阿南做的歌估计这会儿也就是躺在抽屉里而已。
  
  “丫的确是小心眼儿,得罪了他,不脱层皮估计是脱不了身的。”
  
  “那么当初你们又是怎么脱身的?”陆方很好奇,“那是上海滩啊,正是丫狼少的地头,大本营呢。”
  
  这个问题似乎令阿南难以回答,他皱着眉头,索性放下了筷子,端着茶杯看着玻璃窗外边的景物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说道:“有时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你那么好的成绩也没有继续深造,而是急急忙忙离开上海来到北京,还成了国家安全员,冲着这块招牌,谁都不好冲你下手,对不对?那么齐萧呢?他依仗着什么在你离开上海之后还能留在那里安然读完研究生?别跟我说狼少爱他爱得要死,愿意放他一马!”
  
  陆方约阿南的初衷不是这个,不过既然说到了,也就不妨探究一下,毕竟,齐萧在上海那些年的生活对他来说基本上是空白的,齐萧更是鲜少提到他的那些日子。以前陆方混不介意这些,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尤其是阿南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更是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阿南微微一笑,把球踢回给陆方。
  
  得,玩起太极推手来了。不知道他们干这一行是不是也受过嘴严的训练?不过显然南北是过命的交情,阿南的嘴够严。
  
  “陆方,你逻辑推理能力很严谨,这个是理科生的特点,不过你是搞设计的,这倒像是文科生了,喜欢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力太丰富了,跟演电影似的——这是在中国,你以为是纽约暴力十三街区啊?”
  
  陆方捻起一块水煮牛肉,吹了吹,就放进嘴里吃起来,又嫩又滑还麻辣可口。陆方非常喜欢这家店的川菜,地道,不像别的地方,为了照顾大多数的人口味儿特意减少了花椒的比例。陆方不是四川人,却非常喜欢川菜的那股麻劲儿,觉得特别过瘾。非常痛快地嚼完嘴里的牛肉后,他拿着纸巾在嘴上擦了一把,又把筷子伸到酸菜鱼里捞黄豆芽,虽然本末倒置,不过他就是觉得黄豆芽比鱼本身要好吃得多。
  
  “你说让我自己去问他?”陆方摇摇头,“算了,他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陆方低着头扒拉着放到碗里凉快的黄豆芽,并不看阿南,不过他却知道阿南似乎是楞了一下,大约没料到他竟然这样高高却又举起轻轻放下吧。
  
  “比起他的过去来,我更关心的是现在。事实上,有个问题让我一直觉得非常困惑,我相信齐萧是爱我的,可是,为什么他在爱我的同时又在跟别人玩暧昧呢?而且,还是女人。阿南哥,齐萧那种冷清的性格却能接受你作为好朋友,这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至少说明你足够了解他,而他也愿意了解。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你们不是伴侣吗?”
  
  “我是要问他来着,可在这之前,我忍不住想先要问问你,有时候有些话反而更容易跟朋友说出口不是吗?”
  
  阿南为难了,琢磨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你信他吗?”
  
  “信!可是我发现他正在挥霍我的信任。”任何人的信任都不能是无条件的,齐萧正在动摇陆方信任他的基础。
  
  “那就跟他好好谈谈吧!”阿南长叹一声,“别的我不敢说,有一点我倒是确定的,那就是他真的很在乎你。”
  
  陆方也相信齐萧的确是在乎自己的,他有心,他能体会得出齐萧的真情,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既然这般在乎自己为什么还要去跟别人搞暧昧?你能想象一个人一边搂着爱人说我爱你然后一边对旁边的人大飞媚眼么?这样的人,他的爱你敢信么?可要说不爱,他又如何能做出那份情真意切来?不是谁都是奥斯卡影帝的,陆方不认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齐萧是在作假——这真真假假,结果就是真是树林里放风筝,绕住了,变成了一个结。
  
  “M的,我都给绕晕了,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会不会他丫的想的是红玫瑰白玫瑰?”陆方苦笑。
  
  阿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婚姻有风险,入内需谨慎!我再次觉得像我这样单身也是挺好的,谢谢你,哥们,你坚定了我的信念。”
  
  “靠……”
  
  阿南嘴严得跟个蚌壳,根本撬不开,陆方无计可施。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的人做朋友的确不错,守信忠义。
  
  不过这次谈话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至少陆方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齐萧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很有故事。只是,那又如何?齐萧不说,他也不能硬要打听,天知道那些过往究竟是怎么样的?这就好比面对一个盖着黑布的箱子,你能听到里边有东西在动,却不知道那个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如果你不掀开黑布,那么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然后再想象中获得快乐,可你如果掀开了黑布,虽然真相了,但是你却有可能会悲剧了——事实往往会让人承受不了。
  
  所以,陆方觉得应该可以放过齐萧在上海的那一段过去,不过不得不说,齐萧还真是个麻烦,过去可以放过,那么现在呢?正在进行时呢?齐萧的现在进行时也是够让人伤脑筋的。
  
  陆方是爱齐萧的,可现在的齐萧却让他看不懂,如同一个最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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