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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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图-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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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研究院物理所的办公室里正在召开会议。研究关于穿越实验地一些事宜:一、河图实验室每启动一次就要花一比巨大的电费,现在研究所已经穷得叮当响,再继续下去甚至连电费都快交不起了;二、关于周以康的身世问题还有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

其实两项议题可以合并为一项,那就是关于周教授的身世问题如果继续往下调查的话还要进行最少几次穿越实验,可花冢镇电业局已经来催交好几次电费了。再不缴费人家有可能断电。

吕决坐在电脑桌前正在打CS,对于他来说可是已经将近两年时间。:玩游戏了,趁着这两天没事赶紧过过瘾。

他回来已经三天了。自从回来的当天晚上向周教授汇报了他的爹不是亲爹过后,今天大家是第二回见到他。就算是这样,还是教授派刁文亮直接把他从田莉的被窝里揪来地。

两人在来研究所地路上,吕决一边揉着腰眼一边对刁文亮神秘兮兮的说道:“刁兄,现在我总算理解你那句话地真实含义了,还真他娘地是‘温柔乡里日月长’啊!”

两人爆发出只有男人间才有的淫淫笑声。

“我认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地必要了。教授的档案里一直记载的是烈士遗孤,现在吕决才调查到一九三九年末就把这个结论推翻了。再查下去如果弄出点对教授不利的结果来我怕……我怕不太好。”说这番话时刁文亮非常的一本正经,但他越是一本正经越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因为周教授是当事人。按照惯例。当事人的意见只能参考不能参与决策,所以今天的会议由贺副教授主持。

“小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贺诗建说道。“那谢武赫有什么看法呢?”

谢武赫左右瞟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周教授是力主将事情一查到底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吕决是一付吊儿郎当查也可不查也行的态度;现在在这刁文亮主张停止调查的当口,谢武赫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谢武赫又看了一眼周以康那张拉的比驴还长的脸说道:“我女儿的奶粉已经快要断顿。关于教授的身世问题我认为可以查也可以不查。那就好比鲁迅先生脚下的路。并且咱们所的工资已经拖了好几天没发了。”

综合这三句前言不答后语的话,刁文亮总结谢武赫的意见如下:奶粉比爹重要。

贺副教授刚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周以康教授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说道:“我认为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可讨论的了,并且对是不是烈士遗孤我也不怎么在乎,我只关心这件事的结果,那就是历史的本来面貌到底是什么。”

“老周!”贺诗建只有和稀泥,“你看你激动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是说不去查,只是等经费充足点了再继续罢了。”

周以康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方步说道:“经费?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我看这样吧,这次的电费我自己出。”

刁文亮和谢武赫同时吼道:“那怎么行!

“那怎么行!”刁文亮说道,“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研究所共同的事情,怎么能让您自己掏钱呢?”

周教授甩了一把花白的头发,指着刁文亮和谢武赫说道:“你们不是怕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来吗?不是怕女儿没有钱买奶粉吗?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一定要一查到底,哪怕最后的答案告诉我我是吕决的儿子!”

吕决屁股底下的椅子“哗啦”一下翻倒在地。

只见耳机线勒在吕决的脖子上,他两眼瞪得大大的,就像一只正在上吊的金鱼。

注:1、皮狐子——鲁北方言,指狐狸。

2肘鼓子戏——流传于章丘,张店周边的一种地方戏,解放后改名叫五音戏。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郁闷

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这是一个不敢说全世界的人都子,但至少是知道最多的日子之一。这一天中午在太平洋西海岸的一个岛屿上,一个留胡子的中年人向全世界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声明不仅代表着中国艰难的八年抗战的胜利结束,同时也代表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结束。

这一天早晨还有一件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在周家庄南边的乱坟岗子里一声怪响过后凭空多了一个人。

在选择穿越日期时在研究所是引起一番争论的。一开始的争论分成了两派,后来加进了田莉后变成了三派。

一派以研究所所长周以康为代表,简称周派。周教授的意见是让吕决回到一九三九年的十一月,也就是他穿越回来的日子,去全程跟踪周家在整个抗战期间的一切行动。这一意见受到教授的高足刁文亮的支持,刁文亮的支持理由说了很多似乎也很充分。但吕决一语道破天机,他刁某是在弥合与导师在一次会议上产生的师生裂痕。

另一派以副教授贺诗建为代表,简称贺派。贺诗建的意见是只要达到查出真相的目的就行。你老周的生日不是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十六号吗?那我们就提前十个月半月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让你老娘怀孕就行了。这一意见的拥者是谢武赫,他的支持理由很简单,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底到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中旬这短短两年时间里吕决都有三个来回了(包括回来买迷幻药那次),如果再待上六年,周教授给的那两万块钱绝对不够他来回折腾的,到那时甭说奶粉了,估计自己得把女儿卖了来付电业局的电费。

就在两派争执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件事让就差一张结婚证便可以成为吕决媳妇的田莉知道了。

站在研究所那间宽大的办公室中央,田莉地话听起来还是那样地甜腻腻的:“两位教授。你们就不怕吕决真的变成周教授的父亲吗?”

一句话问得所有的人全都哑口无言。是啊。让吕决和另外一个长得非常像这个小寡妇地小寡妇在一起待上六年,就是两头猪也生出感情来了。如此说来就算让吕决在教授的老娘怀孕前过去似乎也不太保险,你能保证半夜三更睡得迷迷糊糊的吕决不会把爬上炕来地那个小寡妇当成这个小寡妇?

唉,天下本无事!谁让一个六十多年后的小寡妇和六十多年前的另外一个小寡妇长得一模一样呢。

最后田莉一句话拍板:就在日本鬼子投降这一天过去,然后到教授降生那天就回来。这样既可以断掉吕决和周教授老娘的前因。又预防了吕决和周教授老娘的后果。

吕决站在那儿大汗淋漓,他感觉办公室里人们审视他的目光就像在审视一头向周教授老娘伸出魔爪的色狼。

……

开门出来迎接吕决的是老长工周大庄,一见面把吕决吓了一大跳。这老长工可是老了一大截。

“哎哟我的吕师傅,这五六年了您都到哪儿去了……”

靠!对自己来说只是离开了几天,人家这边可是过了好几年了,这老长工不老一大截反倒奇怪了。

见到老秀才周玉升时更加让他觉得世事无常。老秀才按说还不到六十岁地年龄,可六年地时间竟然让他老的不成人形了。听周大庄说老爷子这五六年来经常是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并且清醒地时候一天三顿老是喝酒,而迷糊地时候更是从早晨一直喝到天黑。

现在这会儿估计还没迷糊,见到吕决时竟然佝偻着腰哆里哆嗦的起身作了个揖。吕决地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攥住老秀才那干巴巴的双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一老一少正在相对无言的时候。吕决就觉得屋子里光线一暗。回头看见周秉新的小寡妇明氏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六年过去了,这个当年青涩的小媳妇已经出落成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妇。现在她和后世的田莉年龄应该差不多。那样子除了比田莉多了一份忧郁的表情以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明氏一进门,双膝一弯跪倒在吕决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吕决连忙伸手去扶她。

“师父。”明氏跪在地上说道,“谢谢您给我家秉新报了仇。”

原来是为了这个。

明氏站起身来,吕决还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这个女人似乎哪个地方非常的不对头。

是哪儿不对呢?

明氏一转身,就要出去张罗给吕决的接风宴。看着她那进来出去的轻盈样子……

咦——

这个女人怎么不像怀孕的样子?!

几个时代加起来已经活了二十多年的吕决虽然还没亲自当回爹,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啊?周以康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六日,那他老娘怀他现在也是六个来月了。是,有的人怀孕五六个月时肚子是不大,但不大并不代表一点都没有啊?

以多年审视熟女的眼光看眼前这个像头母鹿般矫健的明氏,吕决敢打赌,她现在绝对没怀孕!

这可是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的天方夜谭。周以康十二月二十六日的生日,眼前这个小寡妇就是现怀都来不及了。四个月的早产儿?开玩笑,那可是个人!不是猫啊狗啊什么的。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周以康根本就不是这个女人生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更加的严重了。周秉新的确像史书上说的那样死于一九三九年,那已经完全排除了是周教授亲爹的可能性。现在更绝,连他老娘都不是亲娘了。

吕决一下子郁闷起来:现在的周教授正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躲着呢?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六年后的眼泪

闷中,吕决在周家庄送走了秋天又迎来的严冬。

这段时间来周家庄周围出奇的安静,原因就是现在各部势力都在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有人顾得上来打理这小一块地方。

小鬼子投降了。成了战犯的正在忙着准备受审,没成战犯的正在忙着准备回国;而曾经的八路军三支队现在的渤海军分区第七师这会儿正忙着准备进军东三省;国军正在忙着向各大城市和各交通沿线排兵布阵;汉奸们此时最为低调,躲在窝里正准备接受这一方或那一方的改编……

这段时间吕决也在忙。

他正忙着在周边各村各庄里转悠,忙到最后谁家的媳妇怀孕了怀几个月了大约会在啥时候生他都了解了个清清楚楚,甚至比醴泉镇上的接生婆都还要清楚。

可越是了解就越是让他郁闷,因为他所重点跟踪的大约在十二月底一月初生孩子的几个孕妇家里都是殷实人家,人家根本就没有生下孩子然后送人的打算。

时间就在吕决的郁闷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如果还找不到答案,按照田莉给他规定的今天就该回程了。

这天早晨吕决醒的特别早,天还蒙蒙亮他就起来了。因为头几天刚刚下了一场雪,所以在太阳出来以前天气格外的冷。吕决穿上他那件六年没动过的羊皮大氅,临出门还把周秉新留下的十响驳壳枪掖在腰里。虽然现在周家庄周围比较平静,但毕竟不是和平时期。前不久中国最大的两个人物刚刚在重庆签订了《双十协定》,但谈判桌底下暗流大着呢,谁也保不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就能干上一伙,带把家伙总比什么都不带强。

刚出庄口吕决就觉得不对头,就见不远处公路上头天晚上还平平整整的积雪似乎被什么东西踩踏的一塌糊涂。

晚上过队伍了?可是并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啊!甚至庄里的狗昨天夜里都没有过什么反常的叫声。

他趟着雪快步地向公路上跑去。只见公路上原本脚脖子深地雪面上被踩出了四道整整齐齐的印迹。这天寒地冻的会是什么人的队伍呢?

吕决蹲下身来仔细察看了一下,全是翻毛皮鞋踩出来的,并且是朝着明水火车站方向去地。

不用说。是过鬼子了。当然过的不是几个月前还扛着三八大盖耀武扬威的鬼子。是缴械投降后准备去明水上火车然后由青岛坐船回国地鬼子。

嘿嘿,妈妈的!吕决在心里骂了一句。耀武扬威的鬼子他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可投降后的鬼子却还没见到过。

吕决记得当初趁老秀才清醒的时候告诉他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时,老爷子流泪了,并且破天荒地说了两句连贯的话:“开眼了。老天爷开眼了!拿酒来,李大侠陪老朽好生庆祝一下。”

吕决转身下了公路呼啦啦的趟着雪又向周家大院走去。

他闯进老秀才房间时老爷子才披着棉祅从被窝里坐起来。原先的小丫头也出落成二十来岁地大姑娘了,正抱着周玉升地棉裤对着火炉子烤着。

“周先生。”吕决一进门便风风火火的喊道,“又过鬼子了,但这次鬼子是在撤,在往青岛撤。”

“哦?”周玉升原本浑浊地眼睛里突然精光四射,光看那眼神,似乎六年前那谈笑风生地风采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环子,”这是小丫头地名字,“快把棉裤给我!”

虽然到处都在说鬼子投降了,但现在的老百姓们一看不到报纸二听不到广播。只有自己亲眼看了才是最真实的。

老秀才周玉升同样也是。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吕决跟他说过鬼子投降了,但他没亲眼看到。因此他宁愿相信李三大侠那是在安慰他。

当周玉升颤颤巍巍的穿好衣裤。在小丫头环子和闻讯赶过来的明氏搀扶下来到庄头上时,公路边上已经站满了人。

这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把这个雪后初晴的村庄和这片雪后初晴的土地照得金灿灿亮堂堂的。

“来了……又来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一个淌着清鼻涕的半大小子气咻咻的从西北边的公路上跑过来,一路跑一路高声喊着。

人们都掂起脚尖向远处望去,只见目力所及之处一只长长的队伍由西北方向向这边蜿蜒而来。

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够看出就是日本鬼子了。刚刚还欢腾的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起来,人们似乎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似乎还没从长达八年的梦境中完全的清醒过来。

当日本人的队伍行进到只有几十米地方时,人们看到鬼子兵们完全变了个样子,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就像一帮子丢了魂的黄羊。

这时就听人群中爆发出周玉升的一声大喊:“开眼啦!哈哈,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老秀才脸上总算挂上了六年来的第一次笑容。只见他跪在地上“嘭嘭嘭”地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来向正跑过来的老长工周大庄喊道:“大庄子,去把我攒了六年的炮仗都拿出来点上。今天我周玉升总算吐出胸中这口恶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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