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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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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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大喜,叫声:“好!”就一齐拍马,望着正中间,杀将进去。
锤打枪挑刀砍去,人头滚滚向为泥。
番兵那里招架得住,慌忙报上将台道:“启上狼主,有三个小南蛮杀入阵中,十分骁勇,众平章俱不能抵敌,杀进中心来了。”其时兀术正坐在将台上看军师指挥布阵,听了此报,便把号旗交与哈迷蚩,自己提斧下台,跨马迎上来,正遇见关铃等三人。兀术大喝一声:“呔!小南蛮是何等之人,擅敢冲入某家的阵内来?”
关铃喝道:“我乃梁山泊大刀关胜爷爷的公子关铃便是!你是何人?说明了好记我的头功。”兀术看见关铃年纪幼小,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心中十分喜爱,便叫:“小南蛮,某家乃是大金邦昌平王兀术四太子是也。我看你小小年纪,何苦断送在此地!若肯归顺,某家封你一个王位,永享富贵,有何不美?”关铃听了笑道:“咦!原来你就是兀术!也是我小爷的时运好,出门就撞见个宝货。快拿头来,送我去做见面礼!”兀术大怒,骂一声:“不中抬举的小畜生!看某家的斧罢!”遂抡动金雀斧,当头砍来。关铃举起青龙偃月刀,拨开斧,劈面交加。两人战了十余合。恼了狄雷、樊成,一杆枪,两柄锤,一齐上前助战。兀术那里敌得住这三个出林乳虎,直杀得两肩酸麻,浑身流汗,只得转马败走。又恐他们冲动阵势,反自绕阵而走。因是兀术在前,众兵不好阻挡,那三人在后追赶,反把那“金龙阵”冲得七零八落。
那阵内四位元帅见阵脚散乱,就指挥众将四处追杀。关铃正杀得热闹,看见了岳云,便高声大叫:“岳大哥!小弟在此。”岳云见是关铃,好不欢喜,便道:“贤弟来得好!快些帮我杀尽了这些番兵,同你去见爹爹。”那樊成舞动这杆錾金枪,一枪一个,正杀得高兴,正撞着孟邦杰,叫声:“姊夫,我来也!”孟邦杰见了,大喜道:“小舅来得甚好!快立些功,好见元帅报功。”那狄雷杀进番营中,正遇见岳爷,便高叫:“元帅,小将狄雷在金门镇上误犯虎驾,今日特来投在元帅麾下效劳!”岳爷道:“将军与国家出力,杀退了金兵,报功受职。”狄雷得令,抖擞精神,去打番兵!当时刘倚对岳爷道:“元帅少陪了。”竟带领本部人马,匆匆的杀出阵去了,连岳爷也不知其故。
且再说岳公子银锤摆动,严成方金锤使开,何元庆铁锤飞舞,狄雷双锤并举,一起一落,金光闪灿,寒气缤纷!这就叫做“八锤大闹朱仙镇”。杀得那些金兵尸如山积,血若川流,好生厉害!但见:杀气腾腾万里长,旌旗密密透寒光。雄师手仗三环剑,虎将鞍横丈八枪。军浩浩,士堂堂,锣鸣鼓响猛如狼。刀枪闪烁迷天日,戈戟纷纭傲雪霜。狼烟火炮哄天响,利矢强弓风雨狂。直杀得:滔滔流血沟渠满,迭迭尸骸积路旁。
只一阵,杀得那兀术大败亏输,往下败走。众营头立脚不住,一齐弃寨而逃,乱乱窜窜,败走二十余里,追兵渐远。不道前队败兵发起喊来,却原来是刘琦元帅抄着小路到此,将树木钉桩,阻住去路,两边埋伏弓弩手。一声梆子响,箭如飞蝗一般的射来。兀术传令转望左边路上逃走,又走了一二十里,前军又发起喊来。兀术查问为何,4潘禀道:“前面乃是金牛岭,山峰巉削,石壁危峦。单身尚且要攀藤附葛,方能上去,何况这些人马,如何过得?”
兀术下马走上前一看,果然危险,不能过去。欲待要再寻别路,又听得后边喊声震耳,追兵渐近,弄得进退两难,心中一想:“某家统领大兵六十余万,想夺中原。今日兵败将亡,有何面目见众将!死于此地罢休!”遂大叫一声:“罢!罢!
罢!此乃天亡某家也!”遂撩衣望着石壁上一头撞去。但听得震天价一声响,兀术倒于地下。正是: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毕竟不知兀术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召回兵矫诏发金牌 详恶梦禅师赠偈语


诗曰:北狄连番犯宋关,英雄并起济时艰。金兵大溃朱仙镇,几使余生不得还。
满期直捣黄龙府,二圣迎归复汁京。争奈班师牌十二,大勋一旦败垂成!
却说兀术望着石壁上一头撞去,原自舍身自尽,不道天意不该绝于此地,忽听得震天价一声响,那石壁倒将下去;又听得豁喇喇的,山岭危巅尽皆倒下。兀术扒将起来一看,山峰尽平,心中大喜,跨上马,招呼众将上岭。那些番兵个个争先,一拥而上,反挤塞住了。刚刚上得五六千人,忽然一声雷响,那巅崖石壁依旧竖起。
后边人马不得上山。看看追兵已到,把那些金兵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无路逃生。兀术在岭上望见山下,见那本邦人马死得可怜,不觉眼中流泪,对着哈迷蚩道:“某家自进中原,所到之处,望风瓦解。不想遇着这岳南蛮如此厉害,六十万人马,被他杀得只乘五六千人!还有何面目回去见老狼主,倒不如自尽了罢!”说罢,便拔出腰间佩剑欲要自刎。哈迷蚩将他双手紧紧抱住,众将上前夺下佩刀。哈迷蚩叫声:“狼主,何必轻生!胜败乃兵家常事。且暂回国,再整人马,杀进中原,以报此仇。”
正说之间,只见对面林子内走出一个人来,书生打扮,飘飘然有神仙气象,上前来见兀术道:‘太子在上,你只想调兵复仇,终久何用?若向锅中添水,不如灶内无柴。况自古以来,权臣在内,大将岂能立功于外?不久岳元帅自不免也。”兀术听了,恍然大悟,遂作揖谢道:“极承教谕!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那人道:‘小生之意,不过应天顺人,何必留名?”遂辞别而去。
兀术就吩咐早早安营,且埋锅造饭,吃了一餐。哈迷蚩道:“天遣此人点醒我们,狼主且暂住营。待臣私入临安,去访秦桧。等他寻个机会,害了岳飞,何愁天下不得?”兀术大喜道:“既如此,待某家写起一书来,与军师带去。”当下就取过笔砚,写了一书,外用黄蜡包裹,做成一个蜡丸,递与哈迷蚩道:“军师,你进中原,须要小心!”哈迷蚩道:“不劳狼主嘱咐,小臣自会见机而行。”遂将蜡丸藏好,辞了兀术,悄悄的暗进临安而去。后人有诗曰:战败金邦百万兵,中原指日息纷争。何来狂士翻簧舌,遂致昌平智复萌!
且说岳元帅就在金牛岭下扎住营盘,赏劳兵将,一面写本进朝报捷;一面催趱粮草,收拾衣甲,整顿发兵扫北。按下慢表。
再说那哈迷蚩打扮做个汴京人模样,悄悄的到了临安。那一日,打听得秦桧同了夫人王氏在西湖上游玩,即忙也寻到湖上来。只见秦桧正在苏堤边泊下座船,与夫人对坐饮酒,赏玩景致。哈迷蚩就高声叫道:“卖蜡丸,卖蜡丸!”叫过东来,又叫过西去。那王氏听得卖蜡九的只管叫来叫去,就望岸上一看,便叫:“相公,这不是哈军师么?”秦桧一眼望去,说道:“不差,不差!”便吩咐家人:“去叫那卖蜡丸的上船来见我。”家人领命,忙忙的走到船头上,把手一招,叫那卖蜡丸人上船来,同了家人进舱跪下。秦桧问道:“你卖的是什么蜡丸?可医得我的心病么?”哈迷蚩道:“我这蜡丸专治的是心病,且有妙方在内。但要早医,缓则恐其无效。”秦桧道:“既如此,且把丸子留下,我照方而服便了。”叫家人:“赏他十两银子去罢。”哈迷蚩会意,谢赏而去。
秦桧将蜡丸剖开看时,却是兀术亲笔之书,责备“秦桧负盟,致被岳飞杀得大败亏输。若能谋害得岳飞,方是报我国之恩。倘得了宋朝天下,情愿与汝平分疆界”等语。秦桧看完,即将书递与王氏道:“四太子要我谋害岳飞,当如何处置?”王氏道:“相公官居宰辅,职掌群僚,这些小事有何难处。况且前日药酒之事被牛皋识破,今若灭了金邦,功高无比。倘然回京,查究出此事来,我们一家性命难保。
为今之计,不如慢发粮草,只说今日欲与金国议和,且召他收兵,暂回朱仙镇养马。
然后再寻一汁,将他父子害了,岂不为美?”秦桧大喜道:“夫人言之有理。”遂命罢宴开船,上岸回府。
那哈迷蚩见了秦桧,送了蜡书,依旧扮作客商模样,取路回营,来见兀术道:“臣在西湖上见过秦桧夫妻,接了蜡丸,已是会意,料他必然有计与狼主抢天下。
我等且回关外,再差人打听消息便了。”兀术遂命拔寨,带领了败残人马,往关外去了,不提。
却说岳元帅与各元帅在营中商议调兵养马,打点直捣黄龙府,迎还二圣,早晚成功。却是粮草不至,不知何故?正在差官催趱军粮,刻日扫北,忽报有圣旨下。
岳爷一同众元帅出营接旨,钦差宣读诏书,却是召岳飞班师,暂回朱仙镇歇息养马,待秋收粮足,再议发丘岳爷送了钦差,回营坐定。当下韩元帅开言道:“大元戎以十万之众,破金兵百万,亦非容易。今成功在即,不发兵粮,反召元帅兵回朱仙镇,岂不把一段大功,沉于海底!这必是朝中出了奸臣,怕大将立功。元帅且自酌量,不可轻自回兵。”
岳元帅道:“自古君命召,不俟驾而行。不可贪功,逆了旨意。”刘元帅道:“元帅差矣。古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金人锐气已失,我兵鼓舞用命,恢复中原,在此一举。依着愚见,不如一面催粮,一面发兵,直抵黄龙府,灭了金邦,迎回二圣。然后归朝,将功折罪,岂不为美?”岳爷道:“众位元帅有所不知,本帅因枪挑小梁王,逃命归乡。年荒岁乱,盗贼四起。有洞庭湖杨幺差王佐来聘本帅,本帅虽不曾去,却结识了王佐,故有断臂之事。我母恐我一时失足,将本帅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所以一生只图尽忠。即是朝廷圣旨,那管他奸臣弄权!”
途传令拔寨起营。一声炮响,十三处人马分作五队,滔滔的回转朱仙镇。依旧地扎下十三座营头,各各操兵练卒,专待秋收后进兵。
一面唤过岳云,暗暗吩咐道:“方今奸臣弄权,专主和议。朝廷听信奸言,希图苟安一隅,无用兵之志,不知将来如何?你可同张宪回到家中,看望母亲,传教兄弟些武艺。倘有用你之处,再来唤你。”二人领命,拜别了岳爷,来与关铃作别,便道:“向日承我弟所赠宝驹,愚兄目下归乡,并无用处,今日物归故主。愚兄暂时拜别,(奇*书*网^。^整*理*提*供)不久再得相会。”关铃只得收了赤兔马,依依不舍,直送至十里方回。那岳云自和张宪二人,一同归乡去了。
一日,岳元帅同众元帅坐谈议论,忽叫一声:“张保何在?”张保应声道:“有!小人在此,元帅有何吩咐?”岳爷对着众元帅道:“这个张保,乃是李太师的家丁,送与我做个伴当,想要寻个出身。他随我数年苦战,元帅们也知他的功劳。
今蒙圣恩赐我的空头扎付,本帅意欲与他一道,往濠梁去做个总兵,可使得么?”
众元帅道:“大元戎何出此言?张将军在帐下不知立了多少大功,莫说总兵,再大些也该。”岳元帅便取过一道札付,填了姓名,就付与张保道:“你可回去领了家小,一齐上任。”张保道:“小人不愿为官,情愿在此跟随元帅。”岳爷道:“人生在世,须图个出身,方是男子汉。你去,不必多言!”张保见岳爷主意已定,只得禀道:“小人去便去,若做不来总兵,是原要来伏侍元帅的囗。”岳爷道:“只要你尽心保国,有何做不来之事?”张保叩辞了,并拜别了众位元帅,出营起身去了。
岳爷又叫声:“王横。”王横跪下道:“元帅有何吩咐?”岳爷道:“我欲叫你去做个总兵,你心下如何?”王横连忙叩头禀道:“啊呀!小人是个粗人,只晓得跟随大老爷过日子,不晓得做什么总兵总将的。若要小人去做官,情愿就在老爷跟前自尽了罢!”岳爷道:“既然如此,便罢了!”王横谢了元帅,起来走过一边。
众元帅道:“难得元帅手下都是忠义之人,所以兀术屡败。”
正在闲谈,忽报圣旨又下。众元帅一同接进,天使开读,却是命岳元帅在朱仙镇屯田养马;众元帅节度且暂回本汛,候粮足听调。众元帅谢恩,送出天使。回营养马三日,韩元帅、张元帅、刘元帅,与各镇总兵、节度使齐到大营,与岳元帅作别,俱各拔寨起身,各回本汛去了。
且说岳爷在朱仙镇上终日操兵练将,又令军士耕种米麦,专等旨意扫北。不道秦桧专主和议,使命在金国往返几回终无成议,看看腊尽春残,又是夏秋时候。一日,闲坐帐中,观看兵书,忽报圣旨下。岳飞连忙迎接开读,却是因和议已成,召取岳飞回兵进京,加封官职。岳爷谢恩毕,送出天使,回到营中,对众将道:“圣上命我进京,怎敢抗旨?但奸臣在朝,此去吉凶未卜。我且将大军不动,单身面圣,情愿独任扫北之事。倘圣上不听,必有疏虞。众兄弟们务要戮力同心,为国家报仇雪耻,迎得二圣还朝,则岳飞死亦无恨也!”众将道:“元帅还该商议,怎么就要进京?”岳爷道:“此乃君命,有何商议。”
正说之间,又报有内使赍着金字牌,递到尚书省札子,到军前来催元帅起身。
岳爷慌忙接过,又报金牌来催。不一时间,一连接到十二道金牌。内使道:“圣上命元帅速即起身,若再迟延,即是违逆圣旨了!”岳爷默默无言,走进帐中,唤过施全、牛皋二人来道:“二位贤弟,我把帅印交与二位,暂与我执掌中营。此乃大事,须当守我法度,不可纵兵扰害民间,也不枉我与你结义一番!”说罢,就将帅印交付二人收了。再点四名家将,同了王横起身。众统制等并一众军士,齐出大营跪送,岳爷又将好言抚慰了一番,上马便行。但见朱仙镇上的居民百姓,一路携老挈幼,头顶香盘,挨挨挤挤,众口同声攀留元帅,哭声震地。岳爷挥泪对着众百姓道:“尔等不可如此!圣上连发十二道金牌召我,我怎敢抗违君命!况我不久复来,扫清金兵,尔等自得安宁也。”众百姓无奈,没一个不悲悲楚楚,只得放条路让岳爷过去。众将送了一程,岳爷道:“诸位将军,各自请回罢!”众将俱各洒泪作别,直待看不见岳爷,方各回营。
后人读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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